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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奇在内蒙自治区呼伦贝尔盟林业干部会议上的讲话
刘少奇
1961.08.06
这次我到小兴安岭，张广才领去看了一下，看后提了一些问题。到这里我又看了大兴安岭，今天也想提几个问题，请你们答复。我是走马观花，是外行，对这里的情况，你们比我了解的清楚，你们是内行，怎么解决好？你们应当答复。另外，还想提出一些意见，有些是别人的意见，有的是自己的感觉，都不是肯定性意见。我是旁观者，你们是当事人，但有的时候，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当然，怎么办，还是靠你们当事人决定。我今天讲话的性质，只是提问题，提意见，供参考，决不是指示，不是硬性的，你们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可以反对，也可以全部推翻。只有这样，我才敢讲话。
第一个问题：充分利用森林资源，尽可能满足国家和人民群众各方面的需要。
这里特别提出要满足国家和人民群众各方面的需要，既要满足国家的需要，又要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而且是多方面的需要，不是单方面的需要。在国家盖工厂修铁路、开矿山等生产建设方面，需要大量的枕木、坑木、包装材、建筑用材；在农村生产方面，也需要大量的木材制造犁杖、车辆、锄柄、刀把等农具；在城乡人民生活方面，家家户户用的水桶、锅盖、擀面杖、床铺、桌、椅、板凳等家俱，都需要木头；修盖房屋和城市烧火用的引火柴，需要量也很大；牧民支帐棚、渔民造船，也少不了木头。人一生下来，就需要个摇篮，以至到死，还需要一口棺材。总之，从生到死，无时无刻都离不开木头。这些多方面的需要，都应该安排，老百姓家死了人，没有木头，拆房子也要做一口棺材，没有引火柴，他们甚至会劈桌椅板凳烧。你们想想，假设你们的父母死了，做儿子的怎么办？一定也是要千方百计地搞一口棺材。以己之心，度人之难嘛！你不给解决他就会把盖房子，造农具的用材改做棺材。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满足需要，所以提了个尽可能的满足，你们是否尽了可能？讲起来你们也尽了你们的能力，还是卖了力，但还是没有尽了一切可能。如山上还有很多小规格用材没有拉下来。问题就是：一方面山上有大量资源，另一方面全国人民又迫切需要，如何把山上的资源和人民的需要结合起来，充分利用森林资源，尽可能地满足国家和人民群众各方面的需要，这就是你们的工作。过去你们作的主要是搞大木头，只满足几种需要，如原木、坑木、枕木，而对人民群众复杂的需要注意不够，能不能既把大木头拿出来，也把小木头和枝桠拿下来，充分满足社会各方面的需要。这是一个问题，请你们研究。我在伊春看，主要是铁路运输问题，因为那里的铁路既要运木又要运煤，运不过来。你们这里铁路运煤任务少些，情况可能好一些。当然要把小木头和枝桠都拿下来，有一系列的问题，麻烦得很，是有困难的。但是，困难能不能克服呢？请你们考虑。
第二个问题：调整工资制度与木材价格。
这个问题与第一个问题有关。现在是既要搞大木头，又要搞小木头，但问题是，搞小木头工资抵，搞大木头工资高，小木头价格高，大木头价格低，我想在木材价格方面，可分两种价格：一种是收购价（出场价），另一种是销售价。收购价按成本和利润规定，销售价则按使用价值规定。收购价应当是小木头贵（因为费工成本高），大木头便宜（因为省工成本低），可以把大木头的价钱降下来，小木头的价钱加上去。销售价则反过来，小木头便宜，大木头贵一些。这样势必使小木头不赚钱或者少赚钱，搞大木头多赚钱。大木头应当多赚钱，因为几百年才收获一次，不赚钱怎么得了！就是现在投资造林也得要几百年、至少几十年才能收回。在工资方面，大小木头的采集、运、装的工资应当分别计算，搞小木头的定额低一些，搞大木头的定额高一些。以刺激大家既愿意生产大木头，也愿意生产小木头，有利于生产，符合按劳付酬的原则。现在山上小木头很多，就是不愿砍，即便是砍了的也不愿意拉下来，主要原因是工资制度和价格政策问题。因此是不是把工资和价格调整一下，使工人对小木头，采的愿意采，集的愿意集，装的愿意装，运的愿意运，使工资和价格政策适合生产发展的需要，否则就破坏了生产力。什么叫破坏生产力？就是木头扔在山上。生产关系不适合，就妨碍生产力的发展，调整一下，使它适合了，就会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促进森林资源的充分利用，从而满足国家和人民群众各方面的需要。
关于林区木材、木器购销问题，应该是统购统销，只准一个单位去收购，不能由许多单位去收购。是否统一由林业局来收购？商业部门要买，可以通过林业局，由商业部门统销，林业部门也可以销一点。我不反对你们赚钱，就是怕商业等单位都来收购搞乱了，引起林区老百姓破坏森林。
采伐定额有的不合理，如工人反映：大家都不愿意砍“大屁股”木头，因为它费工又出料少，是否可考虑在工资定额上砍“大屁股”树多给钱，使大家愿意砍。同时，采伐定额不应当只按采伐立方米多少来计算，还应当按锯口横断面积计算，林业部可以研究一下。
林区津贴你们一律是33％，上山的和在办公室的，冬季和夏季、晴天和雨天都没有区别，是否应该区别一下？林业局林场所在地房子好，生活好应该低一点，到山上工作的应该高一点。这样，鼓励人们到山上去，要不然都愿意坐在办公室。林业部给你们33％的津贴，你们应当再细分一下，分配得合理。什么叫合理？就是供在山里生产的人多得一些。现在出勤率不高，只有了70％左右，出勤时间也不多，一般每天工作六、七小时，甚至工作四、五小时就不干了。计时工资应该按小时计算，不应按日计算。工人有这样的议论：“出工不如不出工，多出工不如少出工。”我问他们什么道理？他们说：不出工发70％的工资，而出工的还达不到定额，也只能完成定额的70％。所以，你们要研究一下，是他们没有努力？还是定额过高了？如果过高了就应当修改。工人有病不出勤应当有医生证明。无故旷工不但不应当发工资，还应该受处分。国家规定是因待料停工才发给70％的工资，而不是发给无故旷工的人。劳动纪律要整顿一下，要鼓励人员出勤。
有的工人讲，住帐棚，冬冷夏热，棉帐棚八千元一个，两年就用坏了。你们考虑是帐棚便宜，还是修房子便宜？这有个成本核算问题。当前国家缺布，成本又高，不如盖房子好。伊春有的工段利用铁路客车住宿，我看很好。现在工段半年一搬家，这涉及到采伐点的安排规划问题，是否可安排长久一点？我感到你们搬家太多，浪费很大，工人也不愿意搬，“搬家三年穷”，而你们一年搬了几次，没采完又搬了。根河就是这样，这里木头没有采完，就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我想工段能够定居的尽量定居一下好，如果路远可利用汽车和小火车上班。
你们林区工人平均工资×元，小兴安岭是×元，已经够高了，主要问题是如何调整合理，而不是提高工资问题，特别是实物不够，有钱拿不到东西，现在设法要增加些实物，并实行实物按劳分配，无故不出勤，不仅不发工资，而且吃粮也要少给。
商业部门走后门，你们这里有没有？你们党委要抓这件事。有的地方上山工人买不到雨衣胶鞋，而家属和干部反而买到了。我提议，商店到多少货，要由上一级商业部门贴布告公布，使他们无法走后门。要由职工大会讨论如何合理分配，不能偷偷摸摸。要体现按劳分配的原则，多劳多得。特别是现在东西缺的时候多得的不光是人民币，而且要多得实物。要体贴群众，群众才信服你们。工人对走后门写那么一副对联（指会上有人讲，工人写一副对联：走前门样样没有，走后门样样俱全。少管闲事。）你们的威信能高？我不相信。
第三个问题：恢复合理的规章制度
最近几年林业上有些合理的规章制度被废除了，相反的有些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却没有废除。两参一改是要改不合理的规章制度，而不是要改合理的规章制度。因此，过去废除的，合理的规章制度要恢复。例如伐区工艺设计，伐区拨交与验收，检验员由上级委派干部担任、检验打号锤制度等，是不是恢复？我看要恢复。还有过去森工局和营林局是分设的，说有矛盾，合在一起了。结果现在没有人管营林，是否还要恢复？当然不一定设两个局，但是在林业局下面分设两个单位是需要的，一个管采伐的，一个管营林的。是这样好，还是恢复过去两个局好？请你们考虑。
另外，也有的制度不合理而没有废除，如根河林业局山上据说丢了不少牛马套子拉不动的大木材，若是切断集材要受罚，而丢在山上就不受罚。我看截断拉下来不但不应受罚，而且应当受奖。
现在每立米木材收4—6元的育林费，这一大笔款，你们是怎么用的？应该专款专用，不能拿给林业局修礼堂、招待所。现在用不完的应该积累起来作为基金，放在那里不要动，将来再用，应由林业部、省区党委、管理局掌握起来，不能交给下边分散使用。
机械化问题。新工具是有作用的，但不要机械化，不要马套子，只用人力是不划算的，新工具实际上是手工劳动。机械化水平一定要逐步提高。没有机械化，用牛马也好，可以不用牛马的，也可用冰雪滑道，什么都没有，当然只好用手工劳动。机修力量一定要加强，林业局应当声大修设备，现在技术工人和设备不够要增加，可以由大机械厂抽调一些。学徒工人多，要减少一些。每个林业局都应当有机械工程师和林业工程师，要建立工程师负责制，林业局副局长至少应当有一个林业大学毕业生，林场应当有个中等林业学校毕业的任副场长。工段很重要，实际权力操在工段长手里，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因此，工段长也应当分批训练一下，使他们懂得林业技术，或者调林业大学或中等林业学校毕业生做副段长。他们负责技术，建立技术责任制。
第四个问题：采伐与更新方式问题
有人说，择伐好，有人说皆伐好，到底那个好？我还得不出结论。恐怕问题不能这样提，这样提，就会有片面性，答复只能是这个好那个不好。我看应该根据地区不同条件，因地制宜的采用，有的可以采取皆伐，有的可以采取择伐，以有利于提供木材，有利于更新为目的。
另外，我出个题目，大兴安岭阳坡为什么不长树？有什么办法使阳坡长起树来？要多研究、多试验，一下子得不出结论来，你们如果五年或十年得出结论来，我就满意了。我在西尼气林区看到，阳坡都没长起树来，而他们又偏偏在阳坡上大面积栽树，好地方多得很，却不去栽。应当在土壤好，坡度适宜，交通方便，容易成活的地方大面积去造林。阳坡可以少栽一点作试验。阳坡长起来就好，杨桦林甚至灌木都好，先长灌木再长乔木，第一步是让它长树，第二步是长好树。
更新是以天然更新为主，还是以人工更新为主？看来大兴安岭天然更新是可能的，小兴安岭的红松，大树一砍，小树就死了，大兴安岭的落叶松，天然更新的幼树长得很好，可见这里天然更新应做为更新方法之一。而且这样大面积人工更新也没有那么多劳力和投资。那么，是以天然更新为主呢？还是提以人工更新为主呢？恐怕还是提以人工更新为主。不然，都不搞人工更新了。人工更新长的快，产量高，采伐方便，一般天然更新的每公顷出材几十立方米至一百立方米，人工更新的每公顷一般可产三百立方米，搞得好可产四百—五百立米，在带岭，他们讲每公顷可产七百立方米。他们是算了账的，我看了，的确长的不坏。这样，人工更新，一公顷的产量可等于天然更新五公顷的产量，而且其将来的成本也是最便宜的。可能到我们下一代，采伐主要是采人工更新的林子，而不是天然更新的林子，我们不否定天然更新和人工促进更新的说法，但是人往往走容易的路，所以仍要提以人工更新为主，实行两条腿走路。
杨桦树长起来了，也算是天然更新的成功，不要讨厌它，不要不算数，不要在扶育的时候把杨桦砍了，只留针叶树，当然应当主要留针叶树，但杨桦树也应当留一些，这样对针叶树幼树生长有利。
你们应当总结一下人工更新的经验，看来小兴安岭人工更新比你们好，经验比较多，他们那里有成片长起来的林子，你们这里就很少，栽活的不多。你们要总结栽树经验，栽不活要想办法栽活，要有专业队伍，采取包栽包活包成林的办法，工资也可按栽活多少树来计算，如栽活一百棵树，当年给一部分工资，第二年检查再按活多少给一部分，第三年检查后付清工资。现在是没有专人负责，林场、工段、小组、个人都应当有责任制。天然更新空白点，还要人工来补栽，过密的要间苗，但是要逐渐疏伐，不宜一次伐得过稀。
你们这里封山育林是有成绩的，老爷岭就长得很好，只是阔叶树多一点，长起阔叶树也好，我看了就高兴，你们的荒山没树我看了就不高兴。杨桦树以天然更新为主，栽树要栽松树。次生林也长的很好，应当管起来，进行必要的扶育。
我跟小兴安岭一位打过八十几次山火的同志谈过话，我说火灾是坏处，但火也有积极作用，能否把采伐迹地烧一下，以有利于更新？他说可以，但是以秋天烧为好，秋天下第一次霜的时候，有的草死了，底层水分多，起火也好打，烧时必须有人看着。因此能否组织放火队，变火灾为火利，有组织有准备的去烧？你们可以试试看，但一定要小心，不要出乱子。
第五个问题：林业局体制问题。
现在林业局为基本核算单位，一个局管几十个单位，几万人口，将来还要增加。一个林业局管这么多复杂的事，又管采伐又管更新，人民公社、政府、企业合在一起，管生活，又管政法、商业、学校，管得了吗？你们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是否可以这样：以林场为基本核算单位，林业局作为一个总公司或公司，进行综合核算。森铁，贮木场，制材场也分别是一个核算单位。林业局对林场实行几包几固定。这是一个意见，是否可行？当然不能一下就变，可先做个别典型试验。
此外，政府和公社是否分出去？政府的事由政府来管，林业局不搞政府那套，光管采伐、更新和木材加工方面的事。人民公社还是搞集体所有制，不一定搞全民所有制了，你们研究一下，没有高度机械化，搞全民所有制有困难，企业用月工资七十元的工人去搞农业怎么能行，成本太高。亦工亦农是不行的，工人搞农业划不来，亦农亦工还可以划得来。 人民公社、政府和企业分开，核算单位下放，事情就好办了。
此外，有的地方把党委也合起来了，党委不管党，而管些具体业务问题。还是分开来好，党委是党委，林业局是林业局。党要管党，也管林业局的方针政策，管群众工作，思想工作。要正确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这个制度是好的，过去实行的不正确，现在是要正确实行，在你们林业局就是要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局长负责制，实行总支领导下的场长负责制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提支部领导下的段长负责制。军队的政委制到团一级，营连则不同了。
你们农业如何搞要研究。根河有一个工人提议，划一块三千公顷左右的林地，安置十到十二户人家，国家给他们盖房子，给每人开二亩地（其中每人五分做自留地），给一些小农具，牲口，组成一个小合作社，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搞林业不是搞商品粮，十几个人家有十几个全劳动力，每个劳动力负责约300公顷林地的造林，育林和森林保护，每月发给10—20元工资，他们还可以再开一亩自留地和经营林副业生产，冬天可以帮助林场集材。其所得产品除征税统购的以外，由自己处理。这个办法是否可以试一下，看有没有人干？但是要给他规定几条责任，要他们听我们的话，经常派人去检查，如果违反规定，就要受处分。土地、房屋、耕畜、农具都是国家的，搞不好可以收回。
对林区的农民，是否也可以采取这个办法，给他们开地，贷给他们小农具和耕畜，房屋也可以贷款，或者他们自己建，国家还应帮助，安置一部分农民进林区组成合作社，主要是搞农业，出商品粮，商品菜。逐步解决林区职工粮食，副食品的需要。几年后贷款还清，耕畜农具等生产资料即归合作社所有。
在安置农民的地方，也可以考虑安置一些牧民，虽然放牧对农业有点矛盾，但安排得好是可以互相结合互相促进的。还可以教会汉人搞牧畜业，自己养马、牛、羊，有肉有奶吃，生活会更好些。也可以采取同样办法安排一些手工业者进林区。
这样算一下账，可以需要一笔不小的投资，但也不会太多，至少比林业局用月工资七、八十元的林业工人去造林育林和办农牧场，便宜得多。公家给一点投资，让他们自己去搞来自己吃，本人愿意，国家也有利。
第六个问题：储木场问题。
据说根河储木场有许多木材堆在那里运不出来，有的已经腐烂变质，而山上还在继续砍，所以我建议，储木场保持一定的合理周转量，不再增加，另搞一些预备林场，预备采伐储量，既可避免积压腐烂，又可在山上继续生长。平常采伐先采那些条件困难的产量少的林子，把采、集、运条件便利的好林子，留下来做为第二储木场（或称预备林场），一切都准备好，保证随要，随砍，随运。
最后，关于党委领导问题
党委要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和调查研究工作，要管大事，不要管小事，业务工作由林业局长去管。现在有些事，你们还不大清楚、不摸底，我看了两块林子，都说是择伐，实际都是皆伐，不是你们不懂什么叫择伐，就是你们不了解情况，没调查清楚。工会工作要加强，现在工人反映有许多意见没地方提，党委是否开个职工代表大会，解决职工提出的问题，发扬民主，进行选举，真正造成毛主席所说的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现在你们这里是否有这种局面，你们自己检查，恐怕差得远吧？
今天就提这些意见，谈了这些想法，请你们考虑研究，怎么办由你们决定，希望把事情办好，不要把事情办坏。
看了这里的情况，比较乐观，原来担心大兴安岭拖拉机集材会引起水土流失，看来问题虽有而不大，集材道有水土流失只要集材后组织工人堵一堵，用工量不大，只要工段长负责即可。
来源：《批判资料：中国赫鲁晓夫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言论集（1958.6－1967.7）》（北京：人民出版社资料室，1967年9月）
来源：批判资料：中国赫鲁晓夫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言论集（1958.6－1967.7）》（北京：人民出版社资料室，196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