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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派主义束缚了教师们的积极性
叶浓记
1957.05.18


民盟西北农学院农经小组,5月18日举行座谈会,尖锐地批评了学校领导人员的“三大主义”作风。


贾文林说党外人士有职无权


贾文林副教授说:辛院长(非党人士)到底搞什么?弄不清!人事行政、教学工作、科学研究都由党员副院长分工管理,有啥问题,人都找副院长处理。而辛院长只是领客人参观参观,开会时当个主席。这不是正常现象!辛院长办教育多年,有经验。既让他作院长,就应有职有权,如不给他权,就最好不让他作院长。这样下去,他是无法发挥积极性的。

黄毓甲教授说:我从来是愿意有职有权有责的,但解放后我作总务长,负责系的工作,在我看来都是有职无权的。什么事情,都由领导者决定,我们跟算盘珠子一样,任人拨。他说:有职无权作傀儡是最难受的。因此,我1953年发誓不作任何领导,但领导上又非让我作教研组主任不可,不接受,就用“组织决定”的大帽子扣。王殿俊副教授说马宗申讲师由马列主义教研组调农经系,人早都过来了,辛院长还不知道。后来辛院长发现了,人事方面才让辛院长批条子,补手续。吴兴昌讲师说,解放初,对非党人士不信任,不给权,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是“红麦子,绿豌豆?”还不知道。但经过一个时期,经过一些运动后,今天再不信任,再不给权,那将像一个不高明的司机一样,在转弯的时候不转弯,车子是会撞墙的。

马宗申讲师说,现在当一个非党群众,是很困难的;如果你要得到共产党员的好感,那就更不容易。比如非党人士谁也不愿有职无权。但想有权,就非“争”不可,而一“争权”,那就会有许多帽子:“不服从党的领导”呀,“个人主义”呀,“英雄主义”呀等等,就扣下来了。但不“争”吧,又会有“雇佣观点”、“不负责任”、“一团和气”等帽子,给你扣上。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像骑在老虎背上,上不去也下不来。他还说,一个单位的党员越多,想有职有权越困难;如果那些党员越“积极”“负责”,那你想有职有权就更困难。


马宗申说:“互相监督”变成了只受监督


黄毓甲教授认为学校里的党群关系是:“背对背多,面对面少,心对心更少。”他说,这几年学校的领导人员,老是关着门说自己好,太乐观了!党员院长,不深入下层和群众面对面、心对心,而是坐在办公室听汇报,改报告,自我陶醉。领导和群众之间,加个“汇报”过程,本来就容易走样子,再加上,上边听好不听坏,下边报喜不报忧;部分党员汇报情况,加盐添醋,这就使党脱离实际,和群众越来越隔的远了。

黄升泉副教授说,汇报制度是一面之词,就给某个同志下个坏的结论。这是不公平的。马宗申说,党往往看某人腿勤、汇报时立场稳,尖锐批评别人,善于领会领导意图,在一些会议上能作“打手”,那就是“好党员”、“积极分子”。领导偏听偏信,下边就迎合奉承。想入党、想争取党信任的人,也就要唯唯诺诺才行。马宗申说,马列主义教研组,过去人称“政治孤岛”,和群众不粘,领导就靠那些党团员汇报。党的方针是互相监督,可是过去我在那里只是受监督。领导和党团员,对我都像防匪防盗一样。我当时还负责组内一个小摊子,党员讲师老冯什么时候作了教研组主任,我却一点不知道。只见上边有事和老冯商量,下边助教有问题也请示老冯。原来老冯的教研组主任上边早已决定了,已给助教下了“黑命令”,就是不让我和非党副教授老王知道。我们再不知趣,也不会争当主任吧,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这是党的作风不正派!讲课时,陈副院长、党员讲师老冯的讲稿可以不讨论,助教的讲稿也可以不讨论,而我的讲稿却要经过讨论。而且,每次讨论都有“问题”:先是这个谈“不明确”,那个说“不全面”,结果总要归结到“立场问题”、“观点问题”。好像我是专门贩卖反动思想的。最后,一个党员就给作了一个结论:说我是个“怪”!解放前,不革命,也不反革命吧?解放后,一直努力工作,争取入党,但是不但未能入党,反落个“怪”,使我伤心。他提醒党员说,不要被喊“万岁”声陶醉了。有政权,有帽子,群众不喊万岁有什么办法?


王广森认为,党提拔党员,不是为了工作需要


马宗申说,党员在群众中的印象是:“穷人乍富、年轻得志”大有“飞扬跋扈”之势。黄毓甲说,党员同志总是特殊一些,有些党员的职位待遇和自己的能力并不相称,但却是“老党员居功自傲,新党员无功也傲”。新党员凭什么傲呢?有的政治觉悟并不见得比群众高,只是一入党,提的快,待遇高,党100%地信任。名利双全。我知道有两个同志,是同班同学,又在一块进修,回来后,一个是党员,一个不是党员,领导就是两种看法。因此,有些人的入党动机是不纯的,希望整风时注意。贾文林说,评工资,个别党员评一次,升一次,职位也变一次,与工作差不多的非党员比较起来,不大符合按劳取酬的原则。王广森教授说,陈吾愚同志由院长办公室主任,一下提为副院长,提得这样快,待遇这样高,但自己在工作中都作了些什么成绩呢?个人毫无谦逊的表现,对领导上破格提拔表现得当之无愧,而且越来越自高了,武断、训斥人的作风,越来越严重了。他还说,学校机构太多,官太多。这对当“官”的本身不好,对工作也不利。他说,在学校里“等级观念”,逢迎风气越来越多了。到处都论什么“级”什么“长”。而教不上一个科长。什么都要照顾“首长”。结果使青年滋长了名位观念,比等级,比地位,逢迎“首长”。名位,现在是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在腐蚀着青年,在腐蚀着党。党提拔某些党员,找名义安置,似乎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用提拔来“培养”他们。


杨尔璜说他解放后有一种感觉:“共产党的形式,国民党的作风”


杨尔璜教授说,解放后不久,我就有这样一种感觉:“共产党的形式,国民党的作风”。一些人有旧官僚作风,任用私人,排除异己,找些逢迎诌媚的人,打击另一些人。我不知有些人为什么提拔的那么快?好多事情都那样神秘?辛院长有职无权,康迪副院长写条子令我搬房子等问题,都使我心里很不痛快。

王殿俊副教授说,一样事情,常常却看到两种对待。党员冯有权和非党员马宗申,过去同是马列主义教研组讲师,老冯在教学上发生了缺点,只三两人谈一谈就了事;而老马教学上的缺点,却是小会、大会地算总账。在生活上,也是对党员照顾的多。康迪副院长为怕吵杂,住房子不但拣位置,而且挑邻居,总务处都一一照办了。如果是一般群众,总务处能办到吗?在马列主义教研组,领导上对党团员培养多、照顾多,对非党团员培养少、帮助少。因此,非党同志说“我们是自生自灭”,对领导没有亲切的感觉。


来源:《陕西日报》1957年6月2日。原题为:“民盟西农农经小组成员尖锐批评党校党组织/宗派主义束缚了教师们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