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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力学会上
毛家钧 丁宝芳
1957.02.16


第一次全国力学学术报告会进行的一个星期中,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怀和注意。……记者和各地代表广泛接触的过程中看到很多动人的场面。力学研究战线上的老战友们重新会见了。去年10月才从美国回来到祖国的超音速和附面层专家郭永怀和钱学森、钱伟长在同一个会上亲切交谈力学研究中的各种问题。在十多年前,他们三人曾经一起在美国的加省理工学院做过研究工作。今天,他们都为能在自己的国家贡献出一份力量而感到特别高兴。有些外地代表得知他们三人都还只有四十多岁,正是大有可为的壮年时,打趣地说:我原先还以为他们三人都是头发花白、两鬓如霜的老科学家呢。


四代同堂


年逾花甲的老学者、壮年的科学家和刚满20岁的年青力学工作者都欢聚一起。在一组讨论会上代表们的年令相差无几,但是在学术研究上他们却已经是四代同堂。钱伟长早年是周培源的学生,胡海昌、叶开元是钱伟长的学生,最年青的要算北京大学助教黄文彬,他又是胡海昌、叶开元的学生。今天他们像同志和朋友一样讨论问题,长一辈的喜悦心情是可以想像的。老科学家把年青人称为是会上的活跃分子。几乎一半论文的作者都是年青人,这本来就是可喜的现象。在讨论时,老科学家总是不止一次地点头赞扬年青人工作的努力,当然也严正恳切地指出了他们工作中的点。……真所谓水乳交融,亲如家人。怪不得很多人把这次会叫做“群英会”和“家庭会”……。


力学对国家建设的关系


报告会上提出的将近七十篇论文,虽然充满了许多十分专门的术语。但是对于外行人听来还不是不可理解的。从这些报告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到力学对于国家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有着多么密切的关系。比如流体力学方面提出的关于气体动力学、……渗流等方面的问题,弹性力学方面提出的关于板壳和薄壁构件、重力埧等的计算,和金属压力加工有关的塑性理论方面的问题以及工程控制理论方面的问题,不都是和基本建设有关的重要问题吗?正如钱伟长先生所说的:几乎可以说有生产建设和国防建设的地方,就有力学问题,就需要力学工作者的劳动,力学工作者为了使自己获得的知识能对国家有所贡献就不惜花费很多劳动。郭永怀先生就是最好的说明。当他在去年十月自美国回国后,听说要召开力学学术报告会,他就不问假日,甚至连春节时还忙着赶写一篇介绍空气动力学近代发展的综合报告论文。这篇报告赢得了与会者很大的兴趣。他们表示不但从这篇报告中得到了空气动力学最新发展的概貌和知识,而且也了解了我国在这个学科今后所努力的方面……。


“测字摊”与“场外交易”


会议的热烈气氛更洋溢到会外学术交谈,大家都把它叫做“测字摊”。无论是谁,在“测字摊”上可以不拘形式的自由交谈。这种被大家一致称誉的“测字摊”发挥了互相帮助的作用。每天下午,结束了学术论文报告会,代表们就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来到自己挑选的“测字摊”前,有的是求难卜疑的测字者,有的是乐于当测字先生的老科学家,也有特地前来观看测字先生怎样回答问题的旁观者。在四楼的一间屋子里,机械工程师邓景文正在向老科学家茅以升卜疑。他把自己在设计改建水泥窑的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提出后,立刻就得到了恳切的回答。坐在旁边的浙江大学的教授王仁东还热情地要邓景文留下地址,准备把自己过去设计窑的一些资料数据寄给他作参考。邓景文感动地说:要不是在今天,我真不知还要走多少弯路呵!茅以升刚当完测字先生后,又去找钱伟长共同讨论,问一问“应变”在先,还是“应力”在先,还是两个同时发生的问题,这一天,这个“测字摊”显得特别热闹。茅以升环顾周围三十多人,笑着说:我是来测字的,竟然有这么多的算命先生,那我这个问题一定容易解决了。钱伟长、李敏华、杜庆华等发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茅以升总是专心一致地听着他们的发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这个“测字摊”才不得已“收摊”了。茅以升连连点头说:真有意思,真有意思。他还表示一定要根据大家发言的意见回去后再很好考虑,一直到把这二个概念搞清楚为止。难怪交通大学的青年讲师陈翰说:过去我们对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含糊的。可是,因为这是很根本的问题,总怕提出来会给人家笑话。现在“测字摊”不但帮助我们解决了具体问题,而且使我们学到了一个科学家应有的严谨治学的态度。据说报告会的期间,设的“测字摊”一共有三十多个。但是在吃饭,休息时,甚至在坐电梯时,都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场外交易”十分活耀。有的代表说得好:千里访师难找到,现在老师送上门来了,还能不抓住机会请教吗?……。


 来源: 摘录自1957年2月16日《文汇报》,选自《捍卫高等教育和科学事业的社会主义方向》,清华大学新清华编辑委员会编,1957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