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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教育也要鸣放
上海市 戎松茂
1957.05.06
(戎松茂:上海市中学教师)
我们中等教育工作,虽然在过去一个时期中曾做了很多的事,工作上有了很多的改进,教师的思想觉悟,教学业务有了很大的提高,学生的道德面貌也有了很大改变,教学质量也较前有了提高,但同时也存在着相当严重的问题。我想在这里提出来,供领导方面参考。
我参加教育工作已快五年了,但是从来没有看到上海市教育局的领导同志——局长、处长、科长或主任,“下”过我们学校;这学期中学划归各区管理以后,一学期快过去了,也未见区教育科的领导同志“下”来过。这可能是“工作忙”,“路途远”,他们习惯的是“一个电话”“要”些情况,或把校长、主任召到局里、区里去。有时,偶然地,“视导”下来了,学校当局奉之如“钦差大臣”一般。
不下来,或偶然下来“视导”一番,就不了解下情,先进经验的被发掘也必然是不容易的事。顾巧英同志的先进经验的发掘,的确是可贵的事。可是,假如苏联专家麦尔尼柯夫同志不去听她的课,也许到现在还没有人会知道的。
自从中学由各区领导以后,区委文教部的领导倒是经常“下”来的。既“下”来,就找支部书记“要”情况。口头的不算,要书面的;有思想情况,有统计数字,也有各式各样的表格。不详细,就召开“座谈会”。这学期我校到底开过几次“座谈会”,似乎很难统计。我记得在某一个星期之中竟召开了三次之多;有“学校党政工团干部座谈会”,也有“部分教师座谈会”。他们抓的是什么呢?主要就是“思想教育工作”;他们口口声声的叫着“要千百倍的加强思想工作!”但是通过什么来加强呢?没有下文。
去年,上海市教育局曾大力号召各校必须向学生进行“基本生产技术教育”,在文化广场举行了二次盛大的报告会,在其他地方也举行了几次报告会,声势浩大,决心不小。可是这种苏联经验是不是目前就可全面推行,却没有深入研究过,也没有让教育专家们,教师们讨论一下。到后来是既不“领导”,也不“检查”,落得个不问不闻。这生搬硬套是什么?其它像在“二部制”的推行方面,教材内容方面,“五级分制”方面,教育方法方面,也是如此。又如政治课的取消,轻率做出决定,但最近又决定从初一到高三都恢复和增开政治课,殊属令人不解。
在学校中,党和非党群众间的矛盾也存在着。在学校中,工作任务往往由党支部事先决定,通过一下非党员校长和主任,就做起来了;重要的任务或计划,则由支部书记亲自“抓”。因此造成非党领导的缩手缩脚,积极性不能发挥。党和行政在学校中的地位和作用,始终是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党团员和群众间的关系也不正常。群众不敢接近党团员,党团员也远离群众,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党员的任务,似乎是专搞“政治工作”。整天开会,听报告,订计划,写汇报,打电话和接待联系工作,肃反学习开展后就“脱”了“产”。党支部办公室成了肃反办公室。在提拔干部的时候,首先考虑的也必然是党团员。当然我不否认有些党团员的确工作很认真很积极,能力也很强,应该提拔。但是有些党团员根本就不适合搞学校的领导工作,似乎只看他是党员、团员,就盲目的提拔担任了学校的领导;而一些工作一贯认真、积极,能力也很强的非党教职员,却没有得到及时的提拔;老年教师没有得到必要的尊敬;年青的新生力量也没有得到重视和培养。
另外,我还想谈一个“不勤俭办学”的具体事例,一方面也可说明教育领导部门的混乱现象。我们的学校本来是个农业学校,1953年,教育局突然决定改办普通中学,原因是上海不需要什么农业学校。既决定,就“立即行动”。于是就把上海的二个农校——七宝农校和高行农校都迁往南通、苏州和句容等外地。化了一大笔迁移费。另办普通中学,也不免又化了些钱。但是办校不到二年,1955年,忽然传来一些风言风语,传说我们七宝中学又将改成农业学校。忽去忽来的决定,造成了教师和学生中人心惶惶,风雨满校。请示教育局和农业局,却都说是“谣传”,学校当局不得不大做“辟谣”工作。可是,郊区农业合作化高潮一到来,“谣传”变成了事实。原来教育局和农业局又已商谈妥当,根据农业合作化的需要,上海应该设立一个中等农业学校。既然决定了,也就“立即行动”。把原来由七宝农校改成的七宝中学校址,改为新的“上海农校”,把七宝中学并到二十初级中学。一个新办,一个并校,必然要办些设备,造些房子,化上一笔创办费和迁移费。到底这样的一忽儿去,一忽儿来,一忽儿并,一忽儿办,浪费了多少钱,多少精力,恐怕是无法统计的。
我只是从一双眼睛,看上海市教育部门所存在的官僚主义,以及它在一个学校中造成的混乱现象,如果千百双教师的眼睛一起来帮助领导找一下错误和缺点的话,那当然是要有用得多了。为了正确的处理和克服存在在教育事业上的内部矛盾,把我们的教育事业推向前进,我认为上海市的中学教师也要大胆的“鸣”起来,“放”出来!(原载1957年5月6日文汇报)
来源:《批判文汇报的参考资料(二)上》(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研究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合编,解放军报社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