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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侯、时昭涵在光明日报编辑部邀请沈阳知识分子座谈会上的讲话
辽宁 陈建侯 时昭涵
1957.05.08
[光明日报编者按:本报编辑部于5月8日在沈阳邀请部分高级知识分子举行座谈会,讨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这里发表的是座谈会的发言纪录。]
陈建侯(沈阳化工研究院工程师,九三学社社员):
我国科学研究工作,目前分在中国科学院、高等院校和产业部门三个系统中进行。过去几年,它们对国民经济、文化科学的发展有很大贡献。但是由于各自为政,互不相关,也抵销了不少力量。郭院长在全国政协的报告中提出科学协调工作,我觉得这样做很对,希望快做。否则像今天大家争着挂牌子的作风,要想达到国际水平,恐怕有点“痴人说梦”。
“科学奖金”本意很好,不过科学进军的高潮没有掀起,倒掀起了“人心向院”的高潮。科学研究必须理论结合实际,大家都知道这样说,究竟如何结合,恐怕还值得考虑。有人说,做理论题目,可能得到科学奖金,名利双收;有人说,复制国外配方,可以结合新产品试制,虽无名,利还不少。我不反对奖励,不过我认为一个真正对人民,对国家有点用处的科学研究,还是理论结合实际,实际结合理论的好。
我觉得近年来的科学研究报告水平,须要多多提高。为此,应把科学研究看作是全国人民的公事,不是那个单位的“私事”。科学院不要将院墙修筑得太高了,产业部门也不要将自己研究所压得太低了。我非常拥护袁翰青先生“科学基金”的倡议,科学院应当是全国科学家的科学院,各方面在科学基金补助下,可以结合生产、结合教学,展开研究工作,自成一家之言,真正做到百家争鸣。
其次,我想谈谈高等院校培养人才的问题。几年来,在这方面也取得了成绩。不过,在“专业培养”、“学用一致”问题上,我认为大家还可以商讨。目前,专业是否分得过细了一些,忽视了基础课程?过去训练通才不好,因为太通了,一无所长;现在训练专才好,这又觉得太专,只知道一点儿,也不见得好。比如桐油罐子,装桐油当然很好,但是有时没有桐油装,装香油就用不上了。现在,年年都在闹毕业同学改行问题,真是公私交困,各有苦处。我觉得太专学校应当减少院系,集中教学力量教好基础课程。例如,化学方面,教好普通化学、有机化学、分析化学、物理化学等就算培养到70%的程度。至于什么工艺专业,造纸、制革、橡皮、油漆、塑料等等,放在四年级教。这样,国家建设什么,在四年级就多开什么;国家不要什么,就少开什么。既灵活,又方便,学生无改行之忧,国家有得人之实。橘逾淮为枳,在外国先进的,在国内不一定先进,不能生搬硬套的学习。
还有,选送青年出国培养是国家的大事,既然肃反运动已基本完成,不应当再由内部决定,选拔人员就不能限于党员团员,只要成绩达到标准,就有被选送资格。选拔应举行公开考试,宗派主义是阻塞贤路的。
时昭涵(沈阳化工研究院工程师,九三学社社员):
目前人事工作方面存在着一些混乱现象,而且相当普遍。我建议中央加强全国的人事工作。
拿我们单位说,人事科的干部文化水平很低,有的还是半文盲,勉强能阅读人事材料,对科学技术更是一窍不通,可是他们做的却是调配技术人员的工作。调配不得当的当然就不会少。有人讽喻这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例如我们单位是搞化学工程研究的,可是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却是学肥料的,学药物的。
人事工作干部不了解干部情况,但又掌握着分配、使用的大权,这是一个矛盾。因此,我希望中央考虑:究竟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干部来做人事工作?目前有些单位把人事科室当作安置老干部的爱人、眷属的场所,恐怕是不恰当的。
我还想谈这么一个问题:科学研究工作依靠外行来搞,还是依靠内行来搞?我是研究化学工程的。据我知道,“化工”作为专门的学系,最早是在美国发展起来的,苏联近年来才在大学里设化工系。当初我们学习苏联,一些行政领导同志自己不懂业务,又不接受内行的意见,简单地认在苏联化工不成为独立系统,我们也应该学样。于是大批的化工研究人员改行了。现在发现这样做不对,才开始在大学里设化工系,可是已经走了几年冤枉路。其实,当初能听一听内行的意见,这种损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再说我们单位的化工研究室,工作方向一直不能确定下来。这倒不是我们研究人员不知道化工应该研究什么,而是行政领导上不采纳内行的意见。他们只知道科学研究要配合生产,但不知道化工研究应该配合什么生产,于是各种任务都下来了,至于这些是否属于化工研究的范围,或是否是化工研究中的中心问题,却不予考虑。其结果,当然研究方向就确定不了。
再举一例子:我们单位早前修建一间试验室,正赶上增产节约运动,领导上要削减修建费用以贯彻节约精神。当时内行人提出意见,认为实验室要求有一定规格和标准,不然要出毛病。领导上不听。后来房子草草盖好,外边火车经过时震动,使精密仪器受到损失。于是又加固修补,所耗费用竟比节约的钱大得多。
来源:《批判光明日报参考资料》(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编,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