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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座谈批评三害!
北京医学院 刘思职 朱聃
1957.05.29


城外教授座谈批评三害!


5月29日下午,党委继续邀请城外教授廿多人座谈。


要搞好科学研究工作,必须有一个好动物室


王志均教授着重谈到有关动物室问题,他批评领导上没把动物室放在足够重视的地位上,所以效率很差,到目前为止,动物室离需要还很远。他说,我们生理学教研组没有动物就没法工作。中国要使科学发达,必须大力办好一个像样的动物室,没有一个好的动物室,要搞好科学研究是不可能的。他认为这是对医学教育的认识问题。领导要深入学习就可以知道的。我们科内小动物室的狗依靠大动物室送饲料,但送食也要催多少次,送的食物和时间都常有问题,有时晚,有时不熟,40多条手术后的狗吃了生的窝头,要泻好几天肚子,还能进行我们正做的消化生理的研究吗?人要闹肚子能好好工作吗?


不依靠中国专家


他接着说,现在动物室放了一个听说是党员干部——官尚廉(编者按:官尚廉不是党员)去了。这里当然还有个技术问题,不是任何人都能管动物室的。他接着批评了动物室管理工作中的许多缺点。他说,重视不是派一个干部去,或者找来谈谈话就行了要解决具体困难。过去我们曾建议动物室由院长办公室直接领导,但没实现。我科天天为动物的健康担心。在城内时饿得狗吃狗,城外冬天零下37℃狗还在外面的笼子里,第二天拿来作实验,还能算正常的动物吗?我对院长和彭瑞聪同志都谈过,都没下文。三年前提过一个书面建议,二年前以教研组名义建议召集有关各科讨论讨论,都没采纳。苏联专家也提过三次意见,但学校也不采纳。领导到济南去了一次,回来就改狗的食谱,让吃黑窝头,事先没和我们商量,狗都不吃。


动物室的人也成了我们的婆婆


官尚廉还天天要叫狗吃稀饭。同时应给我们狗的数目也克的十分紧,四月份该给16条,催了多次结果在下旬才给了五条。他的作风总是磨咕克扣,能少给就少给。我不积压物资他有没有权力来克扣我们?而且几次要想改我们定的已经是很精简的狗的食谱,他的权力究竟有多大?我要问,他的任务还没作好,还来干涉我们的工作,对吗!?婆婆这么多,连动物室的人也成了我们的婆婆,我们的工作就没法做好。

学校不依靠中国专家,也不听苏联专家的话。我每提起这种事,就非常激动,希望很快解决。我认为主要是领导上思想上不重视动物室的结果。


希望有卫生系的人当副院长


叶恭绍教授说:院对系的领导计划性很不够,院对系的领导是多头布置,系的负担受不住,而且只有一般布置,没有具体领导。马副院长具体领导卫生系,但从来没有主动找卫生系主任谈过话。要找也很难找到。卫生系成立七年,但学校从来找我们一起研究过培养目标,计划,大纲等。书面和口头请马副院长都不来。

朱聃副教授也认为卫生系的问题很严重。他提出三点建议:①卫生系学制延长有很多好处,请赶紧处理,不要再拖。②希望有卫生系的人来当副院长。③不要硬分配助教给卫生系,留助教来一个公开招考。

他对动物的管理问题也提出批评。他还说,现在有些单位的作风和国民党时代一样,就不愿去找,尤其是器材科。

朱聃副教授以他写的“流行病学总论”的出版经过为例,批评人民卫生出版社存在浓厚的宗派主义。他还批评学校对教师写的讲义出版问题丝毫不关心。

刘思职教授也说:过去我写的那本生化学讲义,学生和别校的同志都要求多印些,但在当时的压力下,只好说:“我的书可能有毒素。还是看苏联的教材吧!”说我心里不想说的话,这对自己和学校都是一个讽刺。应该相信系和教研组主任,使他们有职有权,否则就是党自己否定了解放。

苏醒副教授要求给教研组主任处理10元问题的小权力。给教师上下课有十分钟的自由(即早下课五分钟或晚下课五分钟)。

王志均教授还提出作为一个教学机关,还应认真检查学习苏中的教条主义。

朱聃副教授建议:加强对科学研究的领导。


公布暖气上浪费的账目


张昌颖教授要求公布暖气上浪费掉的账目,他说,烧热的暖气流不回来,就往沟里乱里乱放,而且暖气,常漏水,每年浪费多少?决不止一万、二万元,如果把这些钱给我们科学研究,那尽够了。这比买一个汽车,打几个试(此处一字辨认不出)多得多。希望公布账目,希望今年能够改进。


这是根据什么?


朱聃副教授说:我51年来校任讲师,而48年在广西是教授,我个人没任何意见,服从分配,现在任副教授,自己还感到不够。但相差如此之远,是根据什么定我的职位?党的政策是:原职原薪。但我的问题就与政策不符。我想知道标准是什么?我被提升后科内党员说:“朱大夫该提升了,如不提升,太不像话,吃得那么苦,小孩瘦得不像样!”这是什么话?如果因这点升我是不对的,应有个标准。使人心服口服。第二次评薪搞了六、七个月,使人心不安定,制造思想斗争,结果是徒劳无功。


应该互相信任


他对人事处来通过教研组就把林大夫和钱宇平调走一事提出批评,他说,这样的人事制度应改变。刘思职教授也提出干部处应多征求教研组的意见,互相信任。


要不要党委负责制?


朱聃副教授说:从报纸上很多人的发言中看来可以肯定党委负责制不太好,但这不等于否定党的领导。昨天化学家黄鸣龙说得对,不懂业务的人来领导,就领导不好。领导人一定要懂业务。不要党委制也不好,恢复以前的办法也不行。教授负责制现在来说有好处,当然也有缺点,因此应有监督的方法。刘思职教授说:党委负责制我赞成,不赞成教授治校。党可以领导科学。教授治校如果包办也可以出毛病。一个好制度还要一个好的人。党委负责是好的,这样可以使教授多花些时间在教学和研究上,减除行政工作的负担,但一定要铲除党委包办制。党委不信任有三美(亲美等三美)思想的人,教授也有不信任的:“你们山沟来的,懂什么?”墙就这样愈筑愈高。应该在党委负责制的基础上扩大民主。


这是什么主义?


林振纲教授发言说:前几年我最好说话,因总没有答复,也没受批评,自己莫明其妙,后来就不提了,算了。现在感到应该说,帮助党整风,下面谈几个问题:

①学校对教师的意见重视不够:如基建很多人有意见,建议房子不要对称,因各科研室的内容不一致。不行,还是对称了。盖房子,自然科学工作者都是内行。他们的意见你们不听,我不知叫什么主义?

设备问题,过去买了一架照相机。照标本不行,照风景像倒最适宜,真是“无名火三千丈”。我管照像室,但买照相机时我却不知道。有人说:那是买给专家照相用的。我要问:是为专家照像的学校?还是为科学研究的学校?我不能做为光绪年间的一个古玩,摆着看。


什么主义都有


②医学院的传统作风:是“轻而易举的意见容易接受,要费点脑筋的不接受”,过去在城内学生提意见:不要践踏草坪。立即用草絮把草坪拦了,学校就怕群众而且不用花钱,一句话就办了。但同学又提出伙食的问题,答复中说了许多困难,办不到。国外订货也是这样,要这儿联系那儿联系就办不到了。这种例子多得很,不客气地,什么主义都有。


脚削烂了也没法穿鞋


③掌握政策太片面:向科学进军,确曾轰轰烈烈过一阵,但精简节约后,研究经费削得很少了,脚都削烂了也没法穿鞋。如果不对,要给我们答复。


微生物学教研组的特殊人物


朱聃副教授还批评方亮教授(党员)不能和人合作,他说:我们同去北安调查克山病,回来后观点不一致。但不知方大夫为什么不参加克山病的研究委员会。这个病是须要各科专家合作的。一人怎能都解决问题的各方面。是否方大夫各种专业都擅长?方大夫在科学会议上报告的资料为何没有通过教研组?学校是否有制度?方大夫发现党分八个型。但不知根据是什么?有无统计数字?多少病人?方大夫的报告已在中华医学杂志第5期上发表。有许多人质问,请卫生部处理。

黎希干教授说:克山病现在搞两个摊子,是党的宗派主义。56.1卫生部要教研组派一个人去调查。教研组决定派郑大夫去,他也很高兴,但临走时决定换方大夫。未交待原因。郑大夫感到从日本逃回来,党还不信任他。调查回来卫生部召集会未找陶大夫和郑大夫,而只找方,卫生部也未通过院长和教研组,又叫方去河北。中华医学杂志发表方的报告也未在克山病委员会讨论,这说明是党的宗派主义。问题党委知道,但已六个月没解决。让我们自生自灭。明智在我们有不团结。

陶善敏教授说:一提到微生物教研组,领导总说:你们教研组是特殊的。连卫生部做总结时也这样说。我们为什么特殊,因为有特殊人物,他什么话都不听,甚至闹得教研组会都不能开,决议都得推翻。而学校有事总不通过教研组,只和特殊人物谈,我们请求领导帮助,结果没有。卫生部偏听偏信,真是“天高皇帝远。”我们提意见最好把我调走,否则影响教研组工作。

刘思职教授认为细菌教研组的问题应该即行处理。


 来源:北京医学院出版《北医》,1957年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