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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派言论——对反右派斗争的攻击 (4)
沈阳师范学院 王维多
1957.06.00
(王维多:沈阳师范学院中文系学生)
“张、黄文章得到全院同学的支持,……李承烈……是建设社会主义的绊脚石,驳斥张、黄的文章,说张黄散布资本主义毒菌等之类的狗屁文章使人越看越气愤,真真是无赖。自己不能拿出论点尽扯些恫吓人的泼妇之语,其实这种法宝早已失去作用了。……今天在我的生命史上,是不平凡的一天,它是现代学生思潮的一个缩影,它印着虚伪的面皮和狰狞的心肠。使我的一切幻想,一点自由的渴望都消失了。只留下了无限的空虚,我满腔悲愤,我应该哭泣,我们古老的中国。是什么嘲笑着我?侮辱着我?今天的确是我生命中不平凡的一天,它是生动的一课,我含着眼泪饱尝了它每一分钟的所赐。”
“……他(指张百生)想用事实说明三害的根源在北京,看来罪恶是万不可饶的,北京难道也是布衣和草房可随便指点的吗?庄严的北京啊!你会长存的,有多少人用美丽的纱衫罩着你,你可在满目雕栏的天地中逸游寻乐。当你痛苦的时候不要呻吟,别人隔着纱衫怎知你那里不快?”
“我深刻的看到了时代的面孔,看到了所有没良心的善变的人们,往日表面的笑容都消失了,互相露着獠牙!可悲啊!然而今天我的收获是何等重要啊!……精神的压抑在今天变得多么沉重啊!”
他在日记中写道: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但波纹平静了,仍是一池死水映着一幅静穆的天。”
“……毛主席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在报上刊出了,照以前的报告有了补充和删改,这是对右派的一种吓止吧!…”
“……还好,我没大放肆,虽然已引起了一些人的怒目而视。但右派的荆冠显然是不敢给我比量的。是的,我们民族的自由是有框框的,活动范围很窄,真是‘未敢翻身已碰头’啊!中国人都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吧!然而我的心是不会被禁锢的。另外的中国人呢?倘若他们都能不昧自己良心活着,也不愧为黄帝的子孙了。”
“……空气完全变了,广播和报纸再不是鸣、放,对共产党‘和风细雨’了。到处喊叫消灭右派分子。章伯钧、罗隆基在一阵和风钿雨的浇洒下,在各个墙角站出来了,象雨后的蘑菇一样。共产党都张着血口咀嚼和谩骂,快些消灭呀!以防天下大乱呀!然而即使一个小姑娘不也可随意采一只蘑菇赏玩的吗?老大的中国到处是滑稽,喜欢看热闹的人们快些上墙头吧!”
“……无论对于什么政治团体我都是无缘的,再不要求入团,而实际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倒了却了一桩心事……”
“过去整风时活跃的人物,现在很少不被攻击的,有这样个普遍逻辑:过去鸣放时积极,现在反右派不积极,就是右派无疑……。”
“这里的空气是不自由的,这里的人们是灵魂腐朽和麻木了的,那怕一个刚睡醒的跳蚤,都本能的蹬着别个机体向上蹦跳,为什么,他自己是不太知道的,这该多么丑恶和可厌啊!”
“……在我们这里是用不着‘帮助’这个字眼的,都是在帮助这个招牌下,把对方当傻子来攻击。就我自己来说,给别人提意见,并未考虑什么后果,只是让我厌恶的人在众人面前难堪。而想到他们对我的某种歧视,而有机会批评他们时尽量不择语言,越锋利尖刻越好……”
“明天班会继续开会,我要发言了,指出党员老爷现在是在报复,对给他们提意见的人,进行精神歧视或打击。”
“……以后和任何人少谈思想问题或根本不谈,表面嘻嘻哈哈就行了,在我们国家交谊是要小心的。自呆一块小天地,苦读圣贤书。……。”
“……下午张百生当众检讨,据说追问太紧,张索性承认自己是反党反人民。晚饭后,又是所谓的‘辩论’,周传海登台阐述自己的立场等等,很多人声色俱历的追问他为什么说这个?喊那个?一个接连一个的都是追问他。这简直是群狗咬跛子,还讲什么道理?青天变成了黑幕压下来,骨头再硬也得碎……。”
“……高提醒我,言语注意,不应太流露对立情感,但我很难抑制——除非不开口。他妈的,精神压力太甚了!现今的世界人是不尊敬人的。”
“……以后无声的活下去吧!睡觉倒下,脸朝墙,看书坐起来目不旁视,吃饭慢点嚼,走路别小跑,有事三思而后行,没事闭着嘴,两眼下视黄泉。不看天上的鸟,不瞪池中之虾,守着方寸渡日月,默看春花秋月,暗把唐诗吟……”
他曾把今天批判‘流沙河’的毒草——‘草木篇’和资本主义社会出了资本论相比,说:“今天的社会经济基础是不巩固的,容纳不了一棵小毒草。”
他对‘铁帮’反革命给车老的恐吓信极为赞扬和高兴说:“骂的对!谁让他溜须拍马了,确实是老应声虫!”
他还说:
“谁敢给我洗脸,我把他脸盆摔翻。”“我就希望打到我头上来,和他们干一场。”
“鲁迅要活着,今天一定是右派。”
来源:《右派言论选辑》(社会主义教育参考资料之一,内部材料 仅供参考,沈阳师范学院社会主义教育办公室 19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