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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诃德同志”和公式主义
四川 黄泽宇
1957.05.00

[黄泽宇：四川团校理论教员(党员)]

塞万提期笔下的吉诃德先生，是一位生活目的高尚的人，他想扶弱抑强，济困扶危，行侠仗义，帮助和保卫被压迫的弱者，惩罚压迫人的恶者。可是因为他入了骑士小说的迷，一切都要按骑士小说的规矩办事，把小说上的规矩变成了生活的死板公式和机械标准，因此使他变得十分可笑，荒唐和愚蠢。他跟风车决斗，把风车当作凶恶的巨人，他英勇的在羊群中冲杀，把羊群看作大批的敌军。总之迷信使他变了荒谬的狂人。

吉诃德先生早已去世几百年了，可是他的阴魂不死，今天还附着在我们的“吉诃德同志”身上。吉诃德同志的特点还是迷信，还是把他们的迷信作为生活的公式。只不过他们的生活目的变成了“为人民服务”，公式改成了所谓“马列主义”而已。

吉诃德同志的公式主义最大量最普遍的表现，是跟教条主义有关系的。比如拿纪律来说吧，谁也无法否认它的重要，它是我们党的力量和生命，可是什么都叫纪律，什么都是反对自由主义，那就未免有些窒息了人了。同志间一有交谈，是自由主义；几个人耍得好点，大概是宗派；对领导只有“服从”，而不准提意见和反驳，这也是“纪律”。如此一来，话不敢讲了，肺腑之言不敢吐露了，同志之间不敢交往了，大家只好沉默寡言和“老死不相往来”。公式主义变成了舆论，那就更万分令人生畏。原则被滥用，事事要一律，感性和个性被抹杀并成了罪名，那么你就只好“动辄得咎”了。提起感情二字，似乎那是小资产阶级的专利品。有人写信描写了祖国一角的风景，被批评为小资产阶级感情；看戏为台上主人公一洒同情之泪，被批评为小资产阶级感情；甚至对同志亲切些，也叫做小资产阶级温情。似乎，无产阶级是木头，没有感情；共产党员是石头，更不会有感情。感情的贫乏已经成了我们许多党员干部的通病了，那又怎么能够“认”“六亲”呢？原则的滥用，大帽子满天飞，使人人提心吊胆，时时有所戒备，这真是无理的束缚人。有人在钢笔上刻了“俯首甘为孺子牛”几个字，被批评为麻痹思想丧失了革命警惕性，“你为什么不‘横眉冷对千夫指’呢？”走路昂头阔步，开会发言大胆，这是骄傲；敢于批评领导， 这是狂妄；有理想有抱负，这是个人英雄主义；谈革命斗争历史，这是摆老资格……某些心目中的所谓“谦虚”，已经把许多人弄成谨小慎微，客气敷衍的伪君子了。

这种对生活公式化，“机械化”的要求，看来不仅是教条主义的原因，有时还跟封建主义的思想残余有关系。比如拿对恋爱、婚姻的无理干涉来说吧，讲恋爱只要是挑选了文化就被名之曰单纯技术观点；只要是挑选了漂亮，就被誉为之曰“资产阶级思想”；父亲、祖父、或曾祖父是坏人，就一律不准结婚；甚至讲恋爱也得“从一而终”，否则就是“乱爱”。(这真比封建社会厉害，封建社会是结了婚才必须“从一而终”，我们的吉阿德同志却连讲恋爱也要“从一而终”哩)公式主义有时也跟个人主义有联系。只不过它在这里是反映公式。其总公式叫做“以小人之心量君子”。某同志一人专职脱产负责一个团体的工作，主动给两位新来的脱产干部介绍该团体的工作情况，支部却批评他是想当领导，有“名位思想”；某人给领导上一封工作意见书，领导却立即要追查他的“思想问题”，“有什么个人主义打算？”某单位有某同志建议，该单位暂不搞思想检查批判，以便结合即将开始的整风运动一起搞，领导却批评他有什么“顾虑”。总之，吉诃德同志的反面公式就是：我们以这件事情有个人主义打算，你为什么会没有呢？我脑子里有肮脏龌龊的想法，你怎能例外呢？

人民内部生活，以及党内生活的公式主义，是党的团结、是全国人民内部团结的障碍，是发挥群众积极性的镣铐，也是目前贯彻中央“放”“鸣”方针的枷锁。因此必须予以扫除，粉碎。大胆的“放”和“鸣”就会动摇和推翻公式主义的统治。而勇于为美好生活开辟道路的勇士，就自然会积极地去“鸣”去“放”。虽然，公式主义的残余有可能万年长存，需要我们长期斗争，但是它的统治必须在今天予以推翻。让我们为推翻公式主义的统治而斗争吧！

来源：《四川省右派言论选辑7》（内部文件，只供领导同志参考，请勿外传和翻印），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办公室编，1957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