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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党外人士座谈会上的发言
中国人民大学 葛佩琦
1957.06.05

（葛佩琦：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讲师）

版本一

今天党群关系与解放前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学校是这样，老百姓也是这样。老百姓把豆饼做的豆腐叫做日本的混合面。统购统销搞糟了，所以物资供应紧张，“肃反”运动搞糟了，党犯了错误，领导人应该自请处分。猪肉紧张，老百姓吃不上，有人说这是生活水平提高。生活水平提高的是哪些人呢？过去穿破鞋，现在坐小卧车穿呢子制服的党员和干部。说良心话，这是生活水平下降，这是党的政策犯了错误。猪肉那里去了呢？被干部们吃光了。

1949年共产党进城时，老百姓都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来欢迎。老百姓几时也是这样，中国历史上好多这样的例子，当统洽者没得到统治地位的时候，老百姓总是欢迎他们的，但他们一旦得到了统治地位，人民就要反对他们。日本来的时候老百姓还不是照样欢迎，1945年抗战胜利时，老百姓也欢迎过国民党，后来国民党的大员搞“五子登科”，人民就反对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老百姓对共产党的意见很多了。共产党若不自觉，也是很危险的。

共产党对我三心二意，我对你也三心二意，中国是六亿人民的中国，包括反革命在内，不是共产党的中国。党员有主人翁的态度这是好的，但是，你们认为“朕即国家“是不容许的。你们不应因自己是主人翁而排斥别人，不能只有党员是可靠的，而别人都是可疑的，特别是对爱发牢骚的党外人士。共产党可以看看，不要自高自大，不要不相信我们知识分子。搞的好，可以；不好，群众可以打倒你们，杀共产党人。推翻你们，这不能说不爱国，因为共产党人不为人民服务。共产党亡了，中国不会亡。因为，不要共产党领导，人家也不会卖国。

八年同共产党接触中，深深体会共产党善变。因为：（1）共产党遇事能灵活运用，犯错误能迅速改，这是好的。（2）共产党顾私利害，不守信用，去年为提高人民生活，改善工资，说工资改革是提高人民生活的具体措施，今年为了多积几个钱，而提高物价。工资提高指数和物价提高指数比较一下如何？我不得而知，据我体会，加薪后反而亏空，我觉得这是实际工资降低，这一点社会科学家可取分析。

我们应从那些方面提意见，应给党中央政策方面提些意见，到今天为止，大多数意见只偏重某一单位，某一共产党员，很少提到政策问题，我提到“统购统销搞糟了”，并不是说根本不要搞。

八年来党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但执行过程中，发生不少缺点。

党的经济政策是来回翻跟斗，一回儿要快，一回儿要慢，一回儿生产过剩，快出口，一回儿先天不足。我们国家纱绽增加30万，但棉布供应第二期打折扣，人民生活有提高，这是大家都不否认的。但同苏联比朝鲜比，他们都降低物价，但我们除少数物品外，有的还上涨。去年粮食增产，但现在供应农民20斤带皮粮食，我还要吃30斤去皮的细粮，农民吃不饱如何劳动，如何发动群众积极性？为什么不早提倡勤俭建国政策？在根据地，老乡叫我们穷人党，这说明艰苦朴素是党的优良传统，但为什么入城后有些人非要坐小汽车不可，听戏非坐包厢不成，为什么滋长了豪华风气。现在批评李新，我为他抱屈，觉得应批评党组织党中央，因为买汽车的预算是中央上级批准的，早提勤俭建国，可能会避免这些缺点。领导同志生活过高，同群众隔阂太大。（摘自“葛佩琦1957年6月5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党外人士座谈会上的发言”，载《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参考资料选辑》第4辑第34-35、38、39页）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政治经济学教研室编《中国资產阶级右派经济言论批判参考资料》，1958年9月；《提高警惕 粉碎右派阴谋》，1957年6月。

版本二

〈群众为何不敢信任共产党？〉

中国人民大学葛佩琦

1957.06.05

（摘录，标题为原编者所加）

今天党群关系比解放前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学校是这样，老百姓也是这样。老百姓把豆饼做的豆腐叫做日本的混合面。统购统销搞糟了，所以物资供应紧张，“肃反”运动搞糟了，党犯了错误，领导人应该自请处分。猪肉紧张，老百姓吃不上，有人说这是生活水平提高。生活水平提高的是那些人呢？过去穿破鞋，现在坐小卧车穿呢子制服的党员和干部。说良心话，这是生活水平下降，这是党的政策犯了错误。猪肉那里去了呢？被干部们吃光了。

1949年共产党进城时，老百姓都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来欢迎。老百姓几时也是这样，中国历史上好多这样的例子，当统治者没得到统治地位的时候，老百姓总是欢迎他们的，但他们一旦得到了统治地位，人民就要反对他们。日本来的时候老百姓还不是照样欢迎，1945年抗战胜利时，老百姓也欢迎过国民党，后来国民党的大员搞“五子登科”，人民就反对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老百姓对共产党的意见很多了。共产党若不自觉，也是很危险的。

群众不敢彻底鸣放反映什么问题呢？怕鸣放得不恰当，受到打击报复。党组织在整风动员时，一再交待不会报复。但现在在会上谈的，总还不如在会下谈的多，不敢彻底鸣放，至少反映两个问题：（1）这反映八年“民主”政治的结果，在八年“社会主义民主”中，群众对于“祸从口出’这句话有深刻的体会，另一方面，对宪法上的言论自由都忘了。（2）具体反映了群众对共产党说的话，不敢信任。希望党对这一点，特别重视，因为“民无信不立”。我觉得，如果群众不信任我们，群众总会起来反对我们的，这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

群众为何不敢信任共产党呢？毛主席说群众99％信任我们，1％不信任我们。但信任程度如何呢？群众不敢信任，不是群众顾虑多，而是共产党八年教育的结果。刚解放时，我和做部长的旧同学来往，现在再不往来了。八年同共产党接触中，深深体会共产党善变。因为：（1）共产党遇事能灵活运用，犯错误能迅速改，这是好的。（2）共产党顾私利害，不守信用，去年为提高人民生活，改善工资，说工资改革是提高人民生活的具体措施，今年为了多积几个钱，而提高物价。工资提高指数和物价提高指数比较一下如何？我不得而知，据我体会，加薪后反而亏空，我觉得这是实际工资降低，这一点社会科学家可以分析。

去年中央指示照顾高级知识分子，校部派公务员送饭送菜打水，配给弹簧床，今年实行精简节约，取消公务员，三位校长为首带头，但胡老六十多岁，用公务员大家不会有意见，这样大家的公务员都取消，以前送饭送菜，现在取消公务员，连扫地打水的都没有人了，弹簧床又要收费，我坚决反对。

党组织对人有用时，把杀过群众，杀过党内同志的人都当做宝贝，不用时，把流过汗流过血的人关在大门之外，冷若冰霜，有些党员（少数党员），六亲不认，连儿子同爸爸都不接近，儿子入党，给母亲写信称同志，被退回。有一个同志说，我感觉共产党同我是好朋友，今天他们是白人，我是黑人。有的低级党组织领导人，把自己说的话当做真理，有指鹿为马，弄得是非没有客观标准，使群众牢骚满腹，有些党员也感到如此。有的党组织办事不近人情，有位团员母亲有政治问题，从监狱接出来病故，该团员大哭一场，到肃反时整他是立场问题，我觉得大义灭亲是对的，但母亲死了都不哭，没有人性，这样不近人情的人，在国家危急时能赴汤蹈火，是不可能的，不会有志愿军黄继光那种勇敢。

这些事例说明群众不信任共产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来源：《高等学校右派言论选编》（中共中国人民大学委员会，1958年8月）。

补：

过去在学校做地下工作时，是用联系进步、争取中立等一套方式，而今天是用党员来领导，所以看党员的成绩就是看汇报多少，汇报的多，就是好党员，党员起了监视群众的便衣警察的作用。这事不能怪党员，因为党组织叫他们作情报，所以责任在党组织，因这是组织给的任务。

来源：《坚决粉碎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云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