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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北京大学余敦康的信
武汉大学 张守正
1957.06.09


(张守正:武汉大学哲学系职员;余敦康:北京大学研究生。)


敦康:

我的肉体已经疲劳到极点了,但我仍然怀着激动的心情给你写信。

首先,让我告诉你,武大的浪潮已经起来了,它现在正像一个隆起的水峰,不知道会往那儿落下去。因此,哲学系教工大字报的编辑部不能不做一点实际工作,引导人们去思索一些现象的本质,帮助群众更好地认识自己,虽然这是编辑部所不能胜任的。

的确,的确,作为编辑部,它是够混乱的了,意见分歧,怠工,说风凉话,甚至想乘机找点便宜,诸如此类,是啊!当生活中出现了风波,人们总要真实地显露出自己的原有的嘴脸,狡猾的,贫血的,缺乏线条的,当然,也有更多的正直,忠诚,动步和热烈。最可笑的是一些粘在党组织上的党员,他们像虫儿似的扭来扭去,是啊!他们本来只想从党的身上取得一点特权,可是现在党把他抛在群众的浪潮中,于是不免吃一两口辣姜,虽然他的半个身子还浮在水上。此外我们的福霖兄,他像热爱一场凭票入场的足球赛一样热爱眼前的运动,也许,比热爱足球赛还差一些,因为谁也很难说,他在这几天中没有私自去参观一两场足球赛。他对自己的实际行动过于冷淡,我对他很失望。

至于我自己,我觉得好像也和群众一样在热烈地追求着什么。可是思想上还是很混乱,一个个新的问题从眼前闪过去,来下及抓住就跑了,也许它们只有消失在记忆的深处,那就谢天谢地。我很想为群众做点什么,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向群众学习,也许这二方面是均等的。假如你不想为群众做点什么,那么你也就学不到什么。当然,我仍然是可以在信中写一点感想的,但还是等运动过后再慢慢地谈吧。目前,用“曙光照耀着莫斯科”中的付部长的说话“我是忙成一片一片的了”,不过在他是由于懒惰,在我则因为无能。

应当请求你的谅解,在没有得到你本人许可之前,我把你的头两封信交给武大学生的第一个大字报公开了,而第三封信今天刚刚在我们自己的大字报发表(虽然都没有公开姓名)他们受到了群众的热烈欢迎。因此,还不知道你怎样责备我,还是以我们编辑部和我个人的名义请你再写第四封以后的信,结合你自己的感想报导北大运动的发展情况,因为你的感想无论如何在群众中是得到和谐的或不和谐的共鸣的。我们急切地等待着。

握手!守正1957.6.9


来源:《武汉大学右派言论汇编》(中共武汉大学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办公室,19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