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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在北京法学界座谈会上的发言
北京市 陈建国
1957.06.18


到底谁“利用”了谁

(陈建国在北京法学界座谈会6月18日第10次会议上的发言)


我本不打算在今天发言,因为我要冷静地听取大家的批判,以更深刻地考虑自己在立场上、观点上的错误,从而改正错误。但楼邦彦的发言使我不得不说话。楼邦彦先生批评我的谬论,站在人民立场上我是欢迎的。但他把自己扮演为被右派分子所利用了的角色,这就使我不能沉默。到底谁被谁利用了呢?是我被利用了呢?还是他被利用了呢?我只想谈谈事实。整风刚开始,市委召集市内非党幹部座谈会,我因工作关系到司法局,楼邦彦对我说,他以个人身份与我谈谈,叫我谈谈大楼内的知识分子情况。我把我所接触到的一些人平日的消极情绪、牢骚谈了,及他们对肃反的意见等,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谈。当听到他在市委座谈会上的发言,才知道为什么找我。第二次是在谈完工作之後,谈到了法院不遵守法律的一些事实。那时整风已经开始了,大家在找法院的主要矛盾时,我就把我对法院的意见:法制、法律科学、知识分子与司法行政等四个矛盾跟他讲了。这并不是如他所说的,他在事先对我的发言是不知道的,当时他跟我说,要从事实谈,要我反映的具体些。

整风开始後,楼邦彦在司法局的会议上提出要大家写大字报。我说这样做可能脱离群众,他说我顾虑重重,并说整风是整党,领导上多多少少是被动的,要给予一定压力,说学校中是情绪上升了,我们机关还是平平,你们应该到北大去看看,向你们的小弟弟们学学,我不知道他的心意何在,还一直认为他是为了整风。

第一张大字报贴出後,我们要求三个单位(司法局、高级法院、中级法院)联合整风。他就出主意,不要我们等答复继续出第二张大字报,我们就又写了,後来等我的大字报贴出後遭到反批评,我说我不想参加整风了,我要去向党中央上告。有一个同志把我的情绪告诉了楼邦彦,他对我说不应当消极,应当积极参加,不要让人家说你是小资产阶级情绪。他要我先跟王斐然院长谈谈,看他的态度如何,当时王院长说反批评没错,是我错了。第二天,有的同志把我的历史公布了,他便对我说,你到政法学会去呼吁,说明这里给你的压力。找党中央太慢了。可是他今天又在这里冠冕堂皇的批判我。我认为比这更重要的是楼邦彦对储安平发言的态度。我的大字报贴出去受到批判後,他对我说,知识分子写东西容易因词害意,你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储安平就是这样,说他是反社会主义、反党,我还没搞通,光明日报总编辑是党给他的工作,这一下子就成为反党了?有一个同志调动工作,我们去公园照象留念,走到南长街,楼邦彦问一个同志,你觉得储安平是否反党言论啊?这可以看出楼邦彦对储安平发言的态度。因此,在这里把问题揭露出来,可以看清那些是已暴露出来的右派,那些还没暴露。以反右派的手法来掩饰右派的面目倒是更阴暗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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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补充一些事实。我过去是北大的学生,楼邦彦先生是我们的老师,从关系上说是师生关系,我爱吾师,但更爱真理。关于上次政法学会座谈会上的发言,我本来是不想来说的,虽然也曾有过冲动,因我听到会议上所谈的大都是学术界方面的问题,机关的事不多;所以我也曾想谈谈法律科学在法院中的遭遇,但又觉得在此场合未必合适,所以第三次座谈会我没有来。後来在司法局的走廊上遇见楼邦彦先生,他问我:为什么不去参加座谈会?我把不参加的原因说了。他告诉我不必顾虑重重,座谈会的范围会扩大,实践中的问题也可以谈,他们都谈到立法问题,好像有了法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其实不见得,所以你可以谈谈法制问题。我就说:那么我先把发言内容和你谈谈吧!他说:好。後来在到政法学会来以前他主动找我谈了一次。我把发言要点跟他谈了,但并不是没有说内容,法制部分的具体内容谈了,其它部分以前谈过,所以说他不知道我的发言内容是不符合实际的。在开会当天的上午我问他是否出席座谈会。他说:本来不打算去,如果你发言我就去听听反映。我发言後他又收集了反映,告诉我:反映很好。可见,他对我的发言是极为“关怀”的。他今天说要与我划清界限,谢谢,从我的角度来说也需要,我除他以外是否还与其他右派分子有联系可以去了解,但他同储安平的关系却应清楚地交代。最後我要说明我以前的发言,我自己要负责,以後还要作深刻的检查。


来源:《政法界右派分子谬论汇集》(法律出版社,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