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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闲花篇”
山东大学 柔薇（王馥宇）
1957.07.00
(柔薇：即王馥宇，物理系三年级学生)
“闲花篇” 王馥宇
新近各家高见辈出，有如雨後春笋，真乃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鄙人深庆活在盛世，得益匪浅！姑且作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之游，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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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副校长开门见山，第一句就特别强调指出：“在4月30日的最高国务会议上，毛主席曾建议撤消学校的党委制，并要民盟、九三学社等民主党派共同研究这个问题”。此外，又谈到：“……党委书记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棵所谓“毒草”还是毛主席亲手种下的”云云。为了让我们不致于充耳不闻，过目即忘起见，他又特别请出一位教授插嘴道：“尽管毛主席提出撤销党委制的建议，我看个别党员还没在思想上搞通。算了吧，还是不发表意见为妙”。外加一句歇後语：我深望这位教授没有猜对。
诚然，人们并不都具有妙令女郎的细心，但也不致懒得查查材料的功夫也没有。虽然，笔者不能有幸亲聆毛主席的谈话，但是，从九三学社中央委员会召开的几次有关座谈会上委员们的发言中，也约摸知悉了一枝半叶的毛主席发言的真蒂。于是乎，鄙人顿开毛塞，恍然大悟，原来陆副校长作了某种程度上的艺术的夸张，措词上也作了某种创造性的排列组合，并进行了必要的“加工”！
有词为证：“党中央要我们研究一下高等学校中‘教授治校’，目前当然是为了要解决当前高校的内部矛盾，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发挥最大的力量”。(许德衍)
“毛主席提出‘教授治校’是为了进一步发挥高级知识分子作用”。(周培源)
“值得注意的是：‘教授治校’问题今天是由我们的最高领袖毛主席提出来的，……”(祁开智)
好了，引证到此足矣，否则就不免有些引经据典把最主要之点——写文章——给忘了！
综观权威者、消息灵通人士的发言中，笔者遗憾的是从未发现陆副校长所一再强调指出的“建议撤销”等字样，除此之外，个人浅薄的文学知识也只能领会到：“提出”“研究”与“建议撤销”之间很难划等号！
有必要声明：我不是党委制的赞助者，也与“歌德派”绝对无缘，但我仍然认为陆副校长这种“创造性”精神不值得提倡。实事求是些吧，这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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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成同志更是独竖一帜，开宗明义的先来了个：“……感到新鲜和奇怪”。且慢，他又自发问道：“至于党委制要不要取消呢？我认为：‘既然高教部未曾明令指示过，因此这是一个法外的非正规的制度，根本谈不上取消或撤销与否，而只不过是不允许这种不良现象的存在。假如已经存在了的话，则应按规章消除这种不良现象。’……”接着他又不加说明好像提出一个“真理”似的写道：“高等学校要不要建立党委制呢？恐怕不会有人要的吧，而且，高教部也决不会采取的吧”。除此而外，笔者也很难对周同志把党委制的一切统名是之曰只是所谓“以党代政”“一揽子”“不良现象”表示苟同。这样一来我倒被搞得昏头转向，莫名其妙了，好像我们搞了半天尽在争论的东西根本不存在，而是所谓的某种既非物理又非化学的什么“现象”？人们的思想给这篇文章搅得紊乱不堪，无所去从矣！
看来提醒一下并非是多余的，澄清一下脑子，对今後的争论总是有益的。
可以肯的是：完全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自1956年“八大”以後，全国各大学都有了这种制度。也绝不是什么无以捉摸的“太虚幻境”！“清华在去年‘八大’後，校长蒋南翔兼任党委书记，同时公开宣布由当时的校长负责制改为‘党委负责制’。” (金希武)
“北大、清华、师大三个高校的党委制。情况虽然不同，但实质都是一样，清华的党委制是公布了的，北大、师大则是‘暗渡陈仓’的党委制”。(魏建功)
对山大而言是有目共睹的，从根本上就是校长者党书记也，党书记者校长也，此无以名之，姑名之曰：“校长——党书记合一制”。但不管怎样把它描绘成一种“现象”未免有些滑稽！建议作者先把争论问题弄清楚再发表意见也许比较妥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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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意以为，党委制的统治大学领域，其客观後果只能是：“首先，严重的妨碍了执有各种观点的学派的形成和诞生，以及学术上的自由争论——因为，一切的一切必须唯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依，毛泽东思想为据也！”
“其次，是构成党员特权思想之源，不仅以党代政成为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而且，使那些不学无术者得以靠“政治资本”吃饭，为之打开‘向上爬’的方便之门”！
“再其次，形成外行操纵内行，不成‘家’者指挥‘家’的滑稽局面，虽然，他尽管对听命于他的‘家’的论文可以‘一窍不通’、‘兴趣索然’但脸上的那一付神气，却摆着大有‘我管你一辈子，你又如之奈何’？的唐·吉诃德架式”！
因为篇幅所限，也就不再照例的歌功颂德一番矣。希诸君鉴谅为幸！
笔者注：有关的引言除‘新山大’之外，悉转据‘九三社讯’第10期。(原载“新山大”第275期)
“太阳族”的诞生 薇·郁金香(王馥宇)
序引——
战争——，让枪炮子弹去进行辩论
真理——，让时间的流来给予“盖棺论定”
看那，太阳东升，
呵，新的人种——“太阳族”诞生。
这是怎样的种族啊，——
瞧，肩窝上摆着一颗僵化了的脑袋，里面装满了马克思、列宁主义a，b，c外加恩格斯，斯大林；
为了填补可怜的空虚，再塞进了毛泽东思想x，y，z。
您看，他带着甜密微笑
志得意满地死抱住几根宝贝的教条，夸耀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真理，毛泽东思想体系，武装了我的头脑”！
他成长起来了，
急不可耐地开始了工作，他善长用鹰样锐利的眼神，猎犬样灵敏的嗅觉，
寻觅着那所谓的“阶级异己分子”
和“形迹可疑的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辛勤的追求呵，
得到了丰收。
于是那表功的时刻到了
“张三说：‘整天豆腐白菜，白菜豆腐太苦了！’——
呀，这是对现状不满，
对社会主义充满仇恨，
是资本主义复辟思想在作怪”！
“李四说：‘三反、五反运动中逼死了一些人’！——
呀，不得了，这是对伟大的党恶毒的污蔑，
看他行动鬼鬼祟祟，据心叵测，
肯定是阶级异己分子，
有必要对他特别警惕，多加小心！”
考验的时候到了，
在运动中，他感情激动，
面临着人工的狂风暴雨
他拍桌子、吹胡子、瞪眼有如“饿狼狂(此处一字辨认不出)”，
他威风凛凛，
但见那一阵阵阴风惨惨，
直搞得鬼哭神号，
天地为之色变！
而这样一付唐·吉诃德的姿态，
居然博得了主子的赏识！
于是乎，一层层的金向他脸上贴起什么具有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呀，
革命的嗅觉灵敏呀，
以及诸如此类。
呵，这是“党性！党性！？”
但是，却忘了人性！
主子称赞道：“很好，很好！
真是党的‘顺风耳’‘千里眼’，得力助手！
于是乎，合乎自然规律的“高升”“高升”……但见，转瞬之间
已经“平步青云”。(原载“新山大”第275期)
“穆罕默德精神的复活” 海恋(王馥宇)
僵硬的，机械的思想体系
凭空建立——
而据以传道的方式，
与穆罕默德真是“衣钵相传”“一脉相依”，
左手执着：“社会主义的‘可兰经’，
嘴中喃喃宣称——
马、恩、列、斯是绝对真理，
毛泽东思想是不会错的”！
右手握着：“×ב思想批判’，残酷的‘思想围剿’的新型‘宝剑’！
人们——呵，强制的信徒！——
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唯有低声下气地承认：
这是没落、腐朽资产阶级的，
那是反动、垂死帝国主义的。
这时，开始兴高采烈地大肆宣传：
“人们的社会主义思想完全一致，统一的无产阶级思想体系已经确立”！
而唯一的手段只是：
以“强制贯输”“独家经营”来代替“自愿改进”“追求真理”。
人家说：这是“洗脑筋”！
却又遍遍硬不肯承认。
那一贯冷静、辩证的头脑竟然变质，反而气得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喊叫道：——
“这是帝国主义无耻宣传，绝对的污蔑！
事实上，从来就是完全的、澈头澈尾的自觉自愿！”
那作为老大哥的苏维埃，
深居在辽阔的西伯利亚
似乎对这也不得不佩服得：
“五体投地”“拜倒石榴裙下”矣！
而自愧不如。
猛醒吧，先生们！
牢固的政权不是依靠
“强权”，
而在于人民的
“自觉信赖”。(原载“新山大”275期)
来源：《山东大学右派言论汇编》第一集（山大政治理论课教研组编，一九五七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