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全文:

广州市工商界鸣放中“反对无产阶级专政”的言论
广州市工商界
1957.05.00


(一)攻击历次重大政治运动


(1)三反、五反运动


陈祖沛:五反处理组几年来不知搞些什么,违反华侨政策,影响港澳同胞靠拢祖国及投资。

黄永安:在“三反”、“五反”、“镇反”时,粗暴神秘造成一种恐怖的感觉。党掌握了政权,积极分子又昧住良心讲话,工商界唯有“逆来顺受”。因为党有解放军、公安部队、司法机关、积极分子(我也在其中之一)和群众。而积极分子却是“掩住良心说话,资本家只好低头做人,逆来顺受”。

李绍基:我现仍背着“严重违法户”的招牌,其实五反是搞得不当的,应解决弄清楚。

钱德铭:今天对受屈的人,如果组织是负责的话,应给予解释和安慰。

胡雨普:五反斗错了,五反是政府主观主义作怪。

朱文熹:关于资产阶级、工商界在公私合营后工作缩手缩脚,是由于五反后的副作用。

陈锡源:政府的政策措施是正确的,但准备过急,有时过紧,有时过宽、过死的现象,如五反有很多人搞错了。

蔡文辉:“三反”处理过程中,有些定案是未有从实事求是出发的,后来也没有校正,剔出不符事实的部分。中区五反处理组官僚主义作风很厉害,一入门口就不问情由,大声呼喝,教育一番。

劳汉:“三反”、“五反”引起一般工商界不满,造成他们今天对党及政府不满。工商界有人说:“在五反时工作队有的人到别人住家搜去了黄金。”当时的确有些那个。

吴康年:五反是党搞出来的,工人对我原来很好,五反时见面都不愿讲话,五反做戏一样。

潘以和:“三反”斗错的案件要平反,贯彻有错必纠的方针。三反、五反、土改、自查补报等运动都取得很大的成就,但在运动中也有严重的偏差。过去使用变相肉刑,激烈斗争,夸大事实的做法,是应该让我们大鸣一下,加以检查。

我觉得三反偏差要平反,有错必纠,在“华企”要用变相肉刑,迫我交代贪污,我是兼职不拿薪的。

党有无产积极专政的历史经验,资产阶级有被改造的历史经验,过去提意见无作用,各个运动偏差未得到纠正。

邝公善:“五反”是刻骨铭心,可作遗嘱。

杨敏:党与政府的威信问题,解放几年来,党在军事上政治上都有很大威信,但“三反”、“五反”后由于干部执行政策有些不当,大大影响党的威信。

龙灿贤:“五反”时有一个汽车修理业工商界,被作沙包一样打,打完送到法院,后因病发送回家不治而死,现剩下风流寡妇。“五反”第一阶段是狂风暴雨,不是和平改造,个别还用肉刑。、

吴光汉:五反时要退回2,000多元,搞到住家成问题。

邓铿:五反运动不实事求是,绝大部分工商界有意见,政府有错,应该承认错误,问题不在钱。


(2)土改、鎭反、肃反运动


刁绍芬:土改时评我为工商业兼地主,我当时思想上有些波动,后觉得革命不是绣花,有错在所难免,后省统战部召开会议,叫我有意见就提,我就提出来了,但也没有下文。现在我不是想翻案,而是要弄清事实,我有5亩田,十多口人,怎会评成地主呢?

莫应溎:土改时我的妹夫是华侨地主,当时农民没有斗他,但拉去游街,这种刑罚重惨过斗争,这种“压”真不是此中人领略不到这种滋味,我曾回乡看过,他确实难过。

吴康年:土改搞得很糟,台山华侨搞到十室九空。土改不知累死了几多人。有的华侨要杀方方(注:当时广东省副主席、中共中央华南分局书记)的头。土改对华侨搞坏了,现在对华侨就难了,政策不好,致使好多的华侨不敢回祖国来。

邓铿:有人反映,肃反时上级要订出要打出百分之几,主办人就照样打,层层官僚主义形成弄假成真,结果不好,使人不服。运动是这,偏差是难免的。这是上级造成,明知不对也照做。

汤博文:胡风反革命集团干了反革命活动,秘密信都有档案存在,真值得研究。


(二)攻击党和政府的各项重大工作措施


(1)攻击税收政策和税收工作


陈祖沛:工商界怕专管员象解差,见他们比见鬼还可怕,他们专与工人“咬耳朵”,这样就造成公私猜忌。

邝公善:税收不合理。55年赚1,900元,收1,400多元所得税,过年真系惨,搞到连现金都无。

麦祺:税局收税不是实事求是的,只要能够收到税,就不择手段。

邓铿:自查补报时,胡日畴是北区重点,税局说是掌握了情况,而胡又不承认逃避30万元港币,直到现在他不服气,……但结果不了了之。

陈克强:潘以和所鸣税收工作人员好似“皇帝”对“臣子”一样,这样还不恰当,我话税工还惨过系“老豆”。

王达明:过去税局掩住良心是事实,对税收工作我有“沐猴而冠”之感,合营前当税收运动一到,看到税局墙报使人触目惊心,税工为了完成任务,硬要人承认偷税。

叶海:税收政策千真万确是搞错了,我的东昌腊味店,年年有钱赚,由于税收搞得糟。所以年年变为亏损。

黄曦晖:税局工作基本上是偏差,专找肥佬靠挤。

朱英南:美华百货公司是华侨投资,可是税局干部认为该公司门面大,是肥猪肉,把帐外财产一律剔除,不分皂白抽税二万余元,1954年又强抽三千多元,这对国家收入不大,政治影响不良,这种作风是恶劣的。

潘以和:自查补报时,如果政府的目的是为了多收几个钱,则是得不偿失,因为一律都以“重犯五毒”来加诸我们身上,不问对象,千篇一律,反复斗争,这就阻碍工商界积极性的发挥,几年来迫得要“低头做人”。补税不知补到何时了。

当时税局是“皇帝”,积极分子是“臣子”,“围剿”的对象都是“皇帝”布置的,君要臣干,谁敢不干?

积极分子要带头认偷漏,看风头,违背良心说话,顽固分子是不认。自查补报就是这样,既为收税是否可与检查特务分子一样翻箱倒柜,侵犯人权,还要叫去税局坐在一角近十多天,审犯一样。积极分子带头认偷漏,我也一样,吴崇威做大组长整人后,最后整到他。我也是积极分子一样受整。

潘礼:我几年来的遭遇只有斗争——斗争——斗争。54年时,小小问题,就对我盲目斗争,乱棍打死……,到后来,竟无缘无故加我一个偷工减料16,800元之罪,把我猛斗一轮,我觉得根本并无其事,便提出上诉,搞到检察院了,结果公开宣判我“不法”。其实如要从节余纱中谋取个人利益,我自己只能获得很少的比例,世界上那有这样笨的人,眼看这么多“贼亚爸”(注:指盈余分配)分脏还要去做贼偷东西?

周康年:自查补报是黄斗光(注:前省外贸局局长)几个人主观、想出来的,打击了不少人,所以自查补报后消极是有原因的。我一向卖货比人便宜的,而自查补报时说我逃外汇百余万这不是事实。

杨敏:政府讲一套做一套,如53年自查补报,执行起来离题万丈。


(2)攻击华侨政策和侨务工作


陈祖沛:新华旅店是华侨投资建设的,由于租给国营,租金低,收入很少,对华侨影响很坏。国营公司是否独立小王国?还有澳门工商界有20多间房屋说,因有敌产嫌疑,全部将其代管。

潘礼:中共东区区委没有很好贯彻执行华侨政策,在企业中,过多的强调阶级斗争。

王菁:政府在处理华侨投资问题有不恰当的地方,产生“一样爱国,两样待遇”的现象,早几年投资回国的列入剥削帐,最近纔爱国的,投资作为生活资料并受热情招待。


(3)攻击统战政策和统战工作


林志澄:省委抗战部有统上不统下;统大不统小。事实上省重视联系的只有国民党的一些高级人员与华侨、港澳人士,对其他人则看不在眼内,正如俗语所说的“白鸽眼”一样。只重视有钱有势的人。

省所属各县市的统战工作做得很差,甚至有些地方的党、政部门连“统战”两字的意义也不大了解。

市委统战部对市工商联的领导存有三个主义,特别是宗派主义很严重,使党和群众筑起墙沟。同时两者之间的关系又很恶劣。

陈秋安:现在许多党员都不重视统战工作,朱光市长就曾经把“民进”说成“民促”,连民主党派的名称都弄不清楚,怎么能说对统战工作重视呢?

党不重视搞好党与非党关系,没有很好地贯彻“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

共产党组织,不尊重民主党派的事例很多。例如有些民进成员派到一些机关中工作,机关内认为他有历史问题,不许评级定薪。在发展组织工作中也是如此,常常碰钉。例如民进派人到市第七中学,想联系商量发展组织的事,该校党员只看见个别民进成员的缺点,认为:不好再发展了,抗拒民进发展组织。

刁绍芬:统战工作上常说统上不统下,对投资就注意,但不注意人才。

陈祖沛:工商界中要与人比,我有一件一定能比得人过。我戴的帽子最多,如萧泛波给我戴帽子说我要反抗政府,到处叫嚣,是落后分子的总代表,重犯五毒。税局说我(包括同行)是中南购销组大盗窃集团。罗培元部长则说:“陈祖沛问题,恐怕要送去法院。”外贸局、海关给我戴的帽子也不少,如“一贯站在国外奸商立场”,“勾结海外奸商,贩卖假药”。但正如陈毅副总理所说的:“帽子不怕戴,小的戴不下,大的风一吹便掉下了。”我提这些意见,不是自鸣得意,也不是要算旧帐,而是说明某些干部对工商界的态度,也是工商界缩手缩脚的原因之一,要搞好公私关系,需要大力扭转。

统战部不重视工商联工作,把省工商联当成收容所,安排不下的干部就放到工商联,工作好的干部,一个电话就调走了。下面县市不重视工商联的工作的情况更为严重。海口市工商联的工作,由一个党员科长包办,正付主委和秘书长都有职无权。

港澳工商界早回来的就受市委打击,如陈君冷、陈国泉,黄长水、邓文钊和我自己也受到打击,所以不愿在市工作而去省工作。

何楷淦:大家讲统战工作统上不统下,但我认为完全没有统,如市青联是广州市七方面青年的一个人民团体,同时负责接待外宾——世界青联,但得不到重视,甚至看不起,现在青联的办公地址是一个例子,地方狭小简直不像一个办公室,致使青联的接待工作无所适从。这事已向统战部及人代会提出,但也没有解决,而团市委就有高楼大厦,这样“上有好者,下有甚焉”,整个青联都如此,难怪工商界青年被人瞧不起。

关炳如:区工商联主委有职无权有责,我是主委,有错误则推在我身上。

委员们的有职无权有责是严重的,我总结出在工商联的委员只有四个任务:①会议上的提案照例通过。②要包干串连在各种会议上缺席的会员,保证下次出席。③按干部的意图办事,来教育违法的工商界。④落去了解工商界情况向干部会报。

每次到工商联就有干部来搜集我的思想情况和工作缺点,向上汇报邀功。干部当面对我说恭维话,不帮助指出缺点,背后讲是非,使我在工商联工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芦子岑:抗战工作统上不统下,也不统中,以后应多注意中下层,如车间主任等。

统战工作要对党员、工会进行统战教育,改变以往统上不统下的情况,统上和统中也不够。

陈醒吾:统战工作上面做得好,越下越坏,资产阶级既然是财富,就应该发挥积极性。

吴崇威:过去民主党派独立作用来发挥,有关单位拘人就照拘,不敢提意见。

萧培:“长期共存、互相监督”问题,一些人认为阶级将消灭,无可能长存,监督要先己后人,而我们则难以实行监督。

吴光汉:民主党派曾经参加过革命,在革命过程中,是起一定作用,但现在对民主人士不够重用,现在“鸣”一下当冇(无)本心。

邝公善:今天还对资本家有四视:①公方对私方人员轻视;②干部对私方鄙视;③劳方对私方仇视;④理论上也说资本家是属将被消灭的阶级而敌视。

丁镜心:统战部统上不统下,但统上也是形式,统战部要研究如何纔统得好。企业党支部开过一次民主党派座谈会就没有了。形式主义太多,内容太少,各区统战是更多形式主义。现在老行尊、老教授、老技工、老农却因有一个老字就好像没有用,本来老就是有知识经验,国家不要经验是否一个损失?

陈成:统战工作对上、中、做得比较好,对下则差,如天成化工厂对同业公会尊重不够,把家俱堆在一起,搞化验室,本来这间房应交单据的,而区统战部说为生产着想不给,这说明对工商联不尊重。

孔庆隆:处理问题应强调是非问题,不应明明对的也不理,统战部视而不理就是官僚主义,私营批发商埋没了很多人材,屡提不改。

李经:港务局的统战工作很差,一次都没有召开私方人员座谈会,私方人员提出意见,上面只说考虑考虑,但没有下文,先考虑其阶级关系,而不是从本身的好坏出发。

李文泉:统战部统上不就下,统内不统外,统工不统商,统息不统非(注:指定息户和非定息户),批发商就是埋没了人材,非定息户吃光劳改,定息户亏本工资照支,统战部是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

李有恒:“统战工作”,统外不统内,青年工作也是统外不统内,统上不统下。

陈琰文:“长期共存”,过去一向都有事实表现,但在互相监督方面我看不见,如果一向有互相监督,党在各方面就会少犯错误,工作上也灵活得多了。

许多事情都是过去之后,又提出来说是“历来已经有了”,对于互相监督以前是很不明确的。解放初时我们是否算是统一战线的成员尚须研究。

钱德铭:抗战工作有四统四不统,即统战部统新不统老,统战部对新积极分子锦上添花,对老积极分子没有照顾。统战部统上不统 下,如永恒胶厂公私关系不好,是党支书党政不分,我觉得所谓百家争鸣,鸣的时候不应一棍子打死,说别人是“应声虫、蛀米虫”。


(4)其他


区宇衡:儿童不能升学广州比其它地方特别严重,过去儿子毕业后父母也可带去做学徒,今天不同了,不能升学要去垦荒。

庾淦城:政府号召不能升学的中、小学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的政策,很多人有意见,有些人说,愿意将自己的厂长职位让给儿子去干,自己回去耕田,这样还比较恰当。

刘文亮:工商界子女十二、三岁小学毕业不读书又不行,只有设法叫他到香港读书。

汤博文:补充兵源采取义务兵役制,则数量有保证,名单一公布,就一定要去,你想逃避也没有可能,如果现在采取自愿兵役制,怕无人去。

叶海:应该让外省人返回原籍,同时广州房屋紧张问题,也可同样解决。政府对商业人员有两个措施:①外调,②动员回乡生产。广州很多外省人,应该调他们去,免得广东人造成家散人亡。


(三)反对资产阶级分子的改造


(1)否定定息是剥削,要求定息20年


陈鲠斧:现在工商界带剥削帽子很不舒服,如果定息不是剥削,对企业阶级关系是有好处的。现在全行业公私合营了,还说是剥削,而且还说要继续剥削七年,自卑感油然而生,不能克制。

购买政策不是把资本还给资本家,资本家连产生利润的本钱都不能收回,怎能说定息是剥削呢?

资本论所说剥削是资本增值,如今一千取回三百五,怎样剥削?既不赚钱,何来剥削之有?

讲习班六百人开大会,有一个说定息不是剥削时,大家都热烈鼓掌,现在还提到我们剥削,工人至有意见,对解决矛盾毫无好处。

正如我们对待历史犯和现行犯,必须加以区别一样,我们对资本家的剥削,也应该把旧的剥削和新的剥削区别开来。

潘以和:李康年提出定息20年,我们认为亦可以20年,但应从解放那年算起,再购买14年就恰当了,我主张发行一种“生产数据购买公债”一次解决了“私”字的问题。

定息存在矛盾就存在,拖长不好,是否可发行生产数据购买公债,一次购买,以1949年算起,政府与江商界协商,我认为购买14年就恰当。

今天是搞好公私关系,就不应强调定息就是剥削,现在私方人员和工人的关系还是和五反时期差不多,黑口黑面,大家都没有兴趣,怎能搞好共事关系。

定息是剥削性的收入,而不是剥削的收入,因为这不是现行剥削,而是全业合营前剥削工人阶级的总的剩余价值,采取定股办法固定下来的。我同意李康年的20年定息的主张,不过要从1949年算起,尾巴也不应拖得太长,地主也不过劳动5年就改变成分,如果定息7年,再拖个尾巴,那么私方人员改变成分便遥遥无期了。因此,我同意用一次割断的办法来解决,即从1958年起发行生产数据购买公债或购买存单,12年内由银行凭单分期付款。我认为定息20年有三个好处:①贯彻购买到底的精神不是半购买半没收;②安定了工商界的情绪与生活,使他们能够安心工作;③有现实的国际意义,如果认为20年太长,则工商界可以推出代表人物与政府协商出一个恰当的年限,定出年限后,即采取一次割断的办法来解决,这时工商界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与否自由选择。

今天资本家不掌握生产数据,现在企业内的矛盾,一个“私”字,因而不适宜把剥削尾巴拖得过长,实行20年定息,由解放时起计,现已剩下14年,要购买的股本约为70%,但不能拖长14年,可用“生产数据购买公债”名称,一次过割断,分期付款,这样就把企业改为国营,一视同仁,避免了人为划成的公私关系、小宗派等问题,解决问题就彻底些。(注:这几段话有重复,是由于在不同的场合说的,为保持原意,故一并列出)

丁镜心:讲我今天仍有剥削我就不承认,中国资本家只剥削的“历史犯”不是“现行犯”。我还认为购买应从解放时起计、现在提到的“照顾”与“财富”作用之间有矛盾。

陈鲠斧:定息问题,大家都很关心,原因是每当想到剥削两就深觉不安,带起帽子很不舒服。

何伟芳:定息20年有理由,购买应购买到底。

汤博文:定息20年个个人都想,不过只是在心里想,而口头不敢讲出来。

吴光汉:定息不是剥削,同意李康年的“定息20年”。

李松云:定息不是剥削,购买应购买到底。

冯汉:定息如果是剥削,那么有些人不要定息,便不消极了,但国家偏要给定息,那么岂不是强要我们消极。

郑赞:定息20年有国际意义。定息20年提出后,工人在报纸上提出意见形成两个阶级矛盾,使鸣放受到影响。李康年定息20年人人都赞成,但如果暗自投票相信有九成人赞成的,投暗票讲定息不是剥削,许多人都赞成的。

凌志荣:资产阶级的帽子摘与不摘,无什么问题,因不是主观能决定的。定息20年不是时间长短问题,而是应否购买到底的问题。现在大部分都要求购买到底,因目前生活还存在问题,定息可以补助。

陈醒吾:几多年的定息都好,剥削与否不必争论,要我提出则不必,但别人提出,我来收钱(定息)多多也无妨。

罗挹山:我认为定息不是剥削,采取定息的办法是中国特有的,马克思原来无此讲法,所以不能用过去资本论以劳动、资本等道理来解释定息问题。比如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关系,从来都说是对抗性的,现在我国可转化为非对抗性、这样来说,定息也可说已转化为不是剥削的东西。其次,我觉得提出定息20年的办法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清产核资后,资本已折为金额,不属生产数据了,既然我们所有的只是生产数据,那么拉长来分期支付亦无不可。

麦炳坤:定息也是企业福利形式之一种,与工人的福利或银行的利息是一样的,若果说定息是剥削是不能服人的。

定息要一次过购买,既可是100%,又可免长期带上帽子和避免每次收定息要经过会计之手不舒服。

邝公善:宪法第十条保护资本家所有权,就不应理他来源和追剥削为是,又要逐步用和平改造为全民所有制,则要无损分毛,十足价值来购买,问题不是20年,而是37亿合理还是22亿合理?

朱文熹:定息是政府给我们的,我们只估计三、四年,不给也算,不能还说定息是剥削,不是剥削剩余价值,同时银行存款也有息收,因而我不承认。

龙灿贤:潘以和发言是对的,同意定息20年应该这样做,因为资产阶级思想一日未改造好,有定息拿还是恰如其份,一改造好就无定息,咁就水到渠成。

谭伯益:如果讲定息是剥削系讲唔通的,合营时工商界并没有要求定息,定息系政府提出来俾工商界的,如果当时政府说明定息系剥削的话,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公私合营,既然话定息系剥削又何必多搞花样,又怎样解释合营这一套呢?

黄毓明:定息问题党始终没有表示过是否剥削,我看又有剥削又没有剥削,因为清估时是按物质的价值的,这多少有些买卖性质,我认为“定息”只是一个方式,不要强调剥削不剥削。

罗毅民:我同意定息改为发债券按月向银行领息这样可减少麻烦,亦可避免工人对私方人员的领息意见。

梅宝植:工商界很阔佬并不孜孜计较。自查朴报时,我们买一送一,合营时我们不知有定息和安排工作,还不是一样把企业交出来。现说定息是剥削,当然是臭钱,反而社会上对此臭钱还感兴趣,互助金、公债等要从它当中扣。

陈克强:定息20年是有理由,购买应购买到底,政府话购买由解放时针起,不够理由。

韩立基:李康年所说的也不一定要20年(定息),而是要购买到底。

陈锡源:用定息名称,看来似乎股东长存,委屈我们仍有剥削,按照购买的意义,不如改为定股还本更好,是否要依足100%还清呢?这就要看那个瓜“熟不熟”。

吴波:定息讲成是消极一面,是等于要工商界放弃定息做法,宣传定息是可耻,就是把好的变成坏的,应该由个人去看是否可耻或正确。


(2)否定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反对思想改造


黄长水:对于私方人员的改造问题,过去对私方人员改造没有贯彻以鼓励为主的方针,在宣传教育上也常常夸大私方的缺点,而成绩方面却表扬得很少。有些单位把私方的工作成绩说成是工人的。南方日报宣传夸大私方的缺点,对私方的缺点应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纔能收到改造的效果。

黄永安: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今天是否仍然存在,可由学院派教授们专题讨论去搞清楚,我们还是乐意从现实看问题。前几年“老不”成为心照不宣的口头禅,自然大家样样不起劲,自卑感油然而生,现在党和政府是否要指手划脚讲两面性,年年月月叫我们“努力改造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这能把我们改造好?我看不一定,我认为工商界低头做人已经好几年,希望今后不再如此。

搞反违法要考虑,当前各方面强调发挥积极性,又叫注意“法制观念”,认为搞错对象则一镬泡,反违法好似舞大头狗,将来舞到唔见条尾时,点搞?

潘以和:企业挂出公营招牌,因有一个私字就有宗派,人为制造宗派,人为的矛盾,这样可以解决企业的阶级矛盾,填平鸿沟,人心安定,私方不被歧视,也是购买到底,又有现实的国际意义。

陈醒吾:我同意“感恩则有之,知己则未有”的说法,往往开口就资产阶级,处在这种环境下“财富”的作用就打折扣。

李文泉:觉得人民日报社论把工商界的自卑感也列为消极因素,这种看法是不恰当的。任何人都有自尊心但当他意识到一行一动都被人看不起,处处低人一等时,还能不自卑?所谓“人在矮檐下,安得不低头”。怎能说成是消极?

有些事情本来很简单,但牵涉到私方人员的阶级性就会形成复杂化,有人说:这是由于存在“定息”的关系。事实上,合营企业由于存在着公私、劳私、私私、公劳等多种关系,问题确不易处理,因此,我建议可否把定息改为“产业公债”形式,分开—年四季支付,这就好办得多了。

目前阶级关系已由对抗性矛盾转化为非对抗性矛盾的情况下,剩下来只是思想改造问题,私方人员没有个“私”字也一样可以改造好

麦伯庄:矛盾多,但唯一的是当财富还是包袱,过去宣传教育多注意改造,欠发挥财富作用,全市几百家合营厂是否大部分已发挥积极性,我不同意都发挥了,甚至还浪费这些财富。

人家说工商界是财富,但有些人并未把我们当“财富”看待。

庾淦城:最近年来,觉得越学越不通,是否由于大家肯从四方八面暴露思想情况,学习班情况亦如是,目前我们大家坐在一起争鸣,查属等于“必通交流”,是否有益呢?

吴光汉:合营后大家都是背叛自己的阶级起来参加社会主义革命,既然参加了革命,这个阶级也就是参加了革命,也可以讲是革命的阶级,因为阶级的组成是人的组成。

资产阶级已经没有两面性了,如果合营后工商界还有两面性,那就工人都一样有。

如果说资产阶级立场是反动,是很难令人理解的,民建会章就明明写着不同阶级出身的成员可以有不同的阶级立场。

曾靖侯:不同意千家驹的文章提出两面性至今仍保留。在目前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紧张声中,过分强调两面性好不好呢?当然不好,会加深矛盾,千家驹的文章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但不合时宜。

蔡文辉:在棉布业的职工学习班,最近有几个私方从业人员的学员请求退学,原因是在班里受到工人学员的歧视,这些私方学员反映,平时穿得好些,吃得好些,别人就大批评是资产阶级作风,并组织力量来“整”思想,班里的学习园地曾写了过火的文章批评这些私方人员,说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咀尖皮厚腹中空”,私方学员不服。

朱文熹:药材行业私方还此劳方进步。资本家虽有人违法,但已经是合营企业干部,在合营中工人问题还多过资本家。

思想问题不特资产阶级有,其它阶级也有。

麦炳坤:粮食商业私方人员与一般民族资产阶级“有所不同”,不完全是“剥削”,大部分私方都是参加体力劳动,可以讲是“自食其力”。党员公方对民族资产阶级的过去、现在、将来的作用估计不足,习惯于暴风雨革命时候的办法来处理问题,因此在贯彻改造政策就有了“偏差”,严重的把私方人员看作“包袱”,加以“歧视”,作为“敌我问题”来看。

刘文亮:同意章乃器说合营资产阶级已无两面性的说法,因为私有制已经消灭了,但说到思想虽有消极一面的残余,而工人阶级同样也有存在消极的思想。

现在讲无产阶级专政是“言之过早”,要待“阶级消灭”后,才是“无产阶级专政”。

梅宝植:千家驹谈两面性的文章是应声虫,教条得很,这篇文章只看到我们坏的一面,工商界中有些人是血本起家的,也有冒生命的危险创造企业,买公债时既自愿又买得多,为什么这些都不提。

林汉:名不正则言不顺,有时叫我们是干部、公职人员,同时又称半公家人、私方,到底站在什么位置。

梁奇:那个讲工商界无好嘢,资本家今天作为财富。


(3)否定阶级关系,污蔑工人阶级,攻击工会组织


陈祖沛:目前在合营企业中,过份强调了阶级关系,是没有好处的,它会妨碍私方人员的积极性,因为我们不能不看到:私方人员在工作中的一切成果都是属于社会主义的。

过去不仅资产阶级轻视劳动,但工人也一样轻视劳动,但由于生活关系,纔不得已而劳动,如果未建立劳动观点的话,任何人都无轻视劳动。

合营后,企业中应以公私关系为主,阶级关系是次要、是残余,这个问题在北京时已讨论过。(注:指民建二中全会)

黄永安:评先进工作者期间,有三只猫仔,一只会叫不会捕鼠(指党团员);一只会捕鼠不会叫(指私方人员);一只不会叫也不会捕鼠(一般职工),结果选出来的是第一只。

庚淦城:资产阶级既还有些两面性,章乃器这样说(无两面性)似无不合,我以为说民族资产阶级没有两面性,不会影响改造信心,不会对改造无好处。

卢子岑:公私合作共事关系和阶级关系,本应以共事关系为主,但现在许多以阶级关系来掩盖共事关系。

朱文熹:难道工人看不到党的“三害”吗?为什么他们所讲的总是反对某某(指对党攻击的人)的发言。

私方人员有些在合营店是有偷钱的行为,但无脏无证。有的工人偷钱有脏有证,而公司、工会不给予批评教育,这事影响很坏。

潘以和:现在用人生疑,既疑人就不要用,用了要疑何必用。企业中不是推心置腹的,我觉得这些问题主要是存在一个私字,主要是过分强调阶级关系,忽略了共事关系,要消除互相不信任,互相猜疑。

李文泉:为什么合营企业产生许多问题呢?主要由于人与人之间不平等,即使,给我们安排了副市长、局长、厂长等职位,但立足点不平等,教人怎无自卑感,作为被改造的阶级,工商界处处低人一等,抬不起头,难免养成“奴颜婢膝”怎能发挥积极性?因此要解决公私关系等许多存在问题,今后就要做到公私绝对平等(法律上也规定人民一律平等的),那些党团员不应再有特权,有于特权,个别党员便会发展为统治思想。

罗伯华:企业过分强调阶级关系不太好,当然思想界线要划清,但工作中的阶级关系不要搞得过分紧张,现在私方与职工搞好团结,如过分强调阶级关系就必然不易搞好。

李绍基:社会主义竞赛问题,报纸将私方人员的功劳入了工人的帐,这样如何发挥私方人员积极性?

谭乐平:旅业的工人,所谓工人阶级,只是贪威识食,练精学懒。旅业中窝娼、庇赌、偷看客人开房、侮辱单身女客也是工人所为。

叶海:工会主席水野(注:没有本事),批文件乱咁来,批职工福利补助不按规定办理,他(指工会主席)转来我批时,我就批着“同意工会主席意见,但要根据福利条例办理”,这既尊重工会主席意见,也贯彻原则,是一种高明做法。

罗镇寰:人们说:“人民内部矛盾资产阶级最多”,但我认为影响共事关系的,不一定都是由于我们没有发挥积极性,是由于上级领导所造成的。

萧晋谦:工人提拔做领导,既不会联系群众,更不能团结私方。

合营企业是否仍有阶级关系,值得研究,如果要搞好公私共事关系,不能强调阶级界线。饮食业黄波打工人问题,亦说明目前工人仍以“阶级”来侮辱资本家。

麦炳坤:资产阶级合营后生产数据和三权已交出来了,在企业工作只有共事关系,资产阶级改造已经差不多了,已经不存在阶级关系了。

谭伯益:报纸将西区应合饮店私方家属群殴工人注销来,完全不符事实,简直是想挑起阶级仇恨,扩大不好影响。刘富兴饭店私方刘坚荣擅自增加工资,改变工资制度,工人也盖章同意,双方面有份,但政府只针对私方而对工人就不闻不同,真系好笑咯。

邓万喜:工人多数都是在五反期间拍台起家的。

邓伯舆:合营企业中不应强调阶级关系,大家都是为国家工作,企业生产数据改变,如提阶级关系,影响私方积极性。

黄毓明:合营高潮前首长讲话不叫我们同志,合营以后,就称我们同志,这说明阶级关系已经转变。这问题党应对公方进行教育,主要还是搞好共事关系。


(4)丑化企业公方代表,叫嚣有职无权


林志澄:有许多任务商界反映在企业中受到歧视,私方人员提出的意见,公方总是说:“好吧,研究,研究”,但以后却没有处理,不了了之,党员提的意见,公方就说:“好吧,就这样办吧”!这样使私方人员不积极提意见了。

我在市工商联工作是有职无权而有责,大小事情都由党员干部决定,真主意,假商量,我们只是挂个名,难搞的“硬骨头”才推给我们。

刁绍芬:俗语说:“逢人只讲三分话”,现谈人民内部问题有人还存有顾虑,他们说:“只能讲七分话”。当前工商界主要问题是公私共事关系,一方面,由于私方有自卑感,另方面亦来自公方、党员。

粱尚立:工业部门撤销专业公司设立六个局,王书记指示对私方人员安排要私提公批,但不少局事先不与工商联联系,等到过两三天要公布了,纔拿出名单来,这不过是真主意,假商量。

陈醒吾:过去私营时,看到400分积极,现在不积极这种人可能有,但不会是这样,给数据正经理不给,一定给党员副经理,时时把阶级关系拉在第一位,把合作共事关系拉在第二位,这不是宗派主义吗?私方怎能发挥积极性。

更生厂张××要求离职做手工业,厂已给他离职证明,我想给他另写一张妥善的证明,但厂长不同意,这是厂是给西瓜皮我踩,有意做成私方无威信,做成群众对党不满。公方的公式不是团结——批评——团结,而是团结——批评——斗争,斗争,斗争始终宗派主义。

私方有职有权是空头口号,今后应基本上要遵照私方人员的意见。现在我对工作毫无讳言,仅拿出五成精力来应付,因为是有职无权的关系。

不给正经理携带技术设计数据,公方实在没重视我们“财富”的作用。

吴崇威:有的合营企业共事关系搞不好,羡慕我们在局里工作也许会好些,其实不然,我的女儿入学写介绍信,公司写着“我公司干部私方经理×××”,一信之微也要写上“私方”二字,可见一条鸿构清清楚楚。我的感觉是对我们“尊重有余,重视不足”。

党对民主人士尊敬有余,帮助不足,党决定的事私方都不知道,有的厂私方人员无职有责,改组后不安排,始终不安为厂长,评级增薪公方干部全解决了,我们问题还未解决,不知党的政策如何决定,公私共事为主,还是阶级关系为主呢。

梁海:我觉得公方在企业中往往用三个法宝来维持自己的威信,第一是用接近工人来孤立私方人员;第二用密件,独自按照上级意图来树立威信;第三有时私方人员做出了成绩,便用“是资本主义经营思想”来抹杀私方人员的成绩。高潮前,合营的公方一般都有一些水平,但到全业合营时面阔了不得不水鬼升城隍。

罗伯华:安排大多数是满意的,但未发挥积极性。我在同业了解安排了经理、主任,有职无权,受了制度限制,说是5元经理,因只有5元批准权,5元以上则要上级批准。很多制度值得研究改进,以免手续过多。

梁鸿:合营后对待私方人员照顾则有,信任则未必,即使你做了厂长、经理,实则有职无权。党、团歧视我们,往往只说我们有七年定息,吃安乐饭,却看不到合营后私方人员的积极性确实提高了……,最近大家比较消极,原因就是对党团的作威作福看不过眼,有些厂对私方人员采取“真主意,假商量”。当了董事长不知做什么工作,合并改组后更不明确,只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如果认为我们安排不下,就不安排好了,何必拿个董事长的名堂来招架。

李经:党对工商界是否支持、信任呢?过去及现在都是不够的,有一次由党支书召集谈搞好业务问题,过20天左右,公方代表质问我,何时召集私方人员开会,讲什么话,说我看不起他,抗拒领导,以后什么文件都不给我们看了,要发挥积极性,只有加强对党员教育,要虚心一点,不懂业务向私方人员学习。共事关系表面好,实际是不够信任。

私方人员有职无权,但有责,出了问题就要批评私方工作中无协商。我是工商联负责人之一,人事安排同样没有协商,连真主意假商量都没有。

潘以和:市工商联干部对工商界的福利待遇问题,擅自代行主副委职权,出席有关会议决定了主委也不知道,这种包办代替的现象,连黄永安副主委做了猪仔官僚主义也不自知。

谭乐平:公方副董事长李梓辰事事独断,董事会是拿来摆样子,担任董事职务是有职无权,公方不支持董事会,反映问题提出意见,从来得不到答复,连公司科长也不知有董事会,可见董事会是有名无实。

叶海:我虽然是正经理,但许多问题我不知道,有些事做了我也不知,有些事做了纔告诉我。私改组简值是“独断独行”,合营后降低工资是私改组一手包办。肃反问题不通过我是不对的。我在腊味部是正经理,许多文件不讲要批办,甚至连看也看不到。

我被安排为经理后,工作上不是缩手缩脚,而是“束手束脚”。

公方吴××是一个“后生仔”,做事很主观急躁,有“火车头”之称。公方夏××水平很低,我简直看不起他,他们象军事化,太严谨。布置工作又不通过我,干部情况不向我会报,因此处理事情有困难。

合营后降低工资问题,责任不是我,而是他们(指公方)不按中央合营后六个月基本不动方针,他们一错再错,我向他提意见无效。管理部“软的深绑,硬的浅掘”。

梁奇:人事安排私提公批,公司不应派干部来抓。公私关系搞得不好,完全是公方责任。私方有职无权,文件秘书不给看,自己要争取。对公方要尖锐提意见,如不给文件看,就晤晒理,只要有胆量,不然被公方揸死。

彭裕伯:工艺品出口公司话我增加工资,硬性核减,我是不服气的,决定辞掉管理部副经理职,专心搞好企业业务,好过在公司做一个饭桶,人家说有职无权而有责,我则只系挂衔经理。

李绍基:私方厂长抓生产但又不能参加生产会议,如南方厂梁成任厂长(私方),生产会议无份参加,怎能搞好生产工作呢?好像只摆来看看的。

罗毅民:公方经理欢喜人托(注:托大脚)、拍(注:拍马屁),不懂装懂,三大主义都齐。老严(注:建材公司公方)官僚到极,开口就骂人,搞到个个干部都不愿跟他,老严已处于众叛亲离境地。

私方人员—般都是有职无权。机关单位中好似分三等,上等是党,中等是团,其余是非党人士或私方,这都是宗派主义的表现。有些厂党支书包办一切,而私方厂长是无权的,这不能发挥私方应有的积极作用。

邝公善:管理部私方有职有责无权,合营企业经理有权而不能行使。在有职无权的情况下,消极不等于消极。旧工作人员作主委是“杉木神主牌”,工会设资料室主委也不敢入,工作人员写资料收之……当主委是外人,怎样搞工作,很多事情是“真主意,假商量”。

薛庚霖:各级单位都存在“三害”,商店撤点,经理调动,我们私方经理和科长都不知道,未贯彻私提公批,也说明我们在管理部有职无权。

梁鸿举:公司不相信私方,四楼决定三楼客气(注:党支部办公室在四楼),相信的程度只有百分之几。人员调动公方经理只将研究名单来征求私方—下,上午提出,下午就开会布置,做成真主意假商量。基层店私方是“三元”经理(指注:只能批准三元的数额款项),发挥不到私方积极性。

劳汉:公方与私方商量问题真主意假商量。

李有恒:私方人员得不到支持,原因有三点:①宗派主义严重;②看不到私方人员是财富;③认为私方人员如在企业工作已照顾,给予安排是可怜。

“真主意假商量”是存在的,分工系由党支书事先安排好纔提出协商,许多事情不通过私方正厂长就决定,人事干部代替了私方厂长的审批权,私方厂长系摆花瓶一样有职无权。

麦祺:戏院业的私方多数是正经理,但究竟谁领导谁?许多文件都是写着公方亲启的,保卫工作是很重要的,但人事科召开会议时,只是公方及工会主席参加,那叫正经理怎样向企业负全责呢?我认为这样不信任私方,倒不如安排副职还好。我在影剧场公司当副总经理,我曾向党支部反映过,公方对我尊重是够的,但信任不够,如安排组长时,连我也不知道,结果这些人的安排使很多人不服气,因为并不是“量才”的,只求是党团员,有些对业务不熟识,有些是有名的“蛇王”(注:懒惰之意),对工作影响很坏。我在公司工作是打电话的(注:意即有职无权),有的影院经理调走了,我也不知道,所以有职无权不知从何说法。

邓伯舆:联营组开理事会时,公方代表开口都说接受改造,埋口又说接受改造,说得太多,我们工商界受不了。

谭杰云:党政工团大晒,自己有职无权。我是一个“杉木灵牌”,自己有职无权,等于废厂长。

吴展环:副厂长(公方)为什么能当正厂长?你公方是政府派来的,难道我不是政府委托吗?

王达明:墙是公方和党筑起来的,这堵墙还是公方来拆。

陈琰文:私方人员任副职,如调资委员会副主任,工厂管理委员会副主任等,几乎是100%有职无权的,既然有职无权,作为花瓶来摆,那不如不安排。希望政府注意安排要真正有职有权,花瓶做起来很苦闷的。

林佐:现在公私关系是“相对无言,唯唯诺诺”而已,秘密文件当然不要想,连普遍文件也看不到。

王君诚:陈广浩(公方),是运输汽车出身为什么要他做公方。


(四)攻击党和政府的人事制度和干部政策


(1)攻击人事部门和人事干部


伍国洽:人事工作很神秘,影响到公司人事科工作也很神秘,……人事科长平时不做工作,对干部不教育。

郑赞:人事股有如封建时代的统治者。阶级矛盾已非对抗性,今天企业似不必设立人事股。人事经保股太神秘。

区宇衡:公方经理所领导的人事部门形成神秘化。

麦祺:我看到党员有点“神秘”,而人事科更“神秘”,尤其是看了徐舜英的发言以后,启发很大。

关炳如:区人委人事科与各单位人事科一样,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很浓厚,工作上不民主,凡事不协商。

现在我们的人事数据,由区委揸,实在一向没有和我们谈过话,他们在我的数据上写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邓仲仁:人事任免调动不够民主,真主意假商量。

庾淦城:广州电木粉厂的人事秘书独立办公,谈问题也关起门来,使人很怕,称之为“神秘室”。

彭锦昌:党、政、工、团等如“四大家族”压住晒。人事经保股不事生产,不下车间工作,整天行行企企,惨过国民党的监工。

黄曦晖:公司人事科无人情味,党团员靠骂资本家起家,人事部门对私方人员总不离五部曲:第一批评,第二谩骂,第三检讨,第四处分,第五调走。同业乃十分反感,认为一到人事科门前就心跳。但另方面对待党、团员,则另眼相看,犯了错误时,只关起门来搞或搞就算数,“家丑不出外传”不了了之,所以人事部门的干部真是不可一世,私方人员怕他们甚至于怕小皇帝,有个同业谈起人事科粗暴态度时,竟至声泪俱下。

潘以和:企业有人事保卫科,就应负责保卫,而假期要职工私方值班,这是占用休息时间,就要征得本人同意,而且要补工资,既要值班就不应保卫科。

李有恒:党员问题不容易解决,尤其是转业军人的党员为甚,处处受照顾,如提升、评选、评薪、下放干部等等,尽量照顾党员。

谭乐平:公司人保科干部系从工人提拔的,且合营前旅社业劳私关系不正常,对私方才能既不了解又有成见。


(2)反对社会主义用人制度,主张用人不问政治


周康年:企业中以共产党员为“德”的标准,私方根本就不可能有“德”,亦不以才来录用,处理问题公方处理错,下面也拥护,这样企业就不会有成绩,还不及资本主义企业重人材,老板要搞好企业赚钱,如搞坏企业就必然不要他,现在则不同。

林志澄:现在各机关用人时,仍有偏重于历史情况的倾向,稍有历史问题,就不录用,故埋没不少人材。凡是聪明的,做得事的人,在旧社会历史必较复杂。现有些单位对这类人不敢大胆用,即使用了,在地位和待遇上也压低一些。

陈鲠斧:今天要搞好企业,光有德是不行的,德才要有分工,企业先重才,德的位置在企业是一个监督作用,不能什么都决定于“德”。

罗挹山:人事问题搞不好,是合营一年多来的内部矛盾,产生的主要原因,人事安排没有真正依照国家的政策“量才录用”,只是以思想认识,政治品质来录用,因而各行业好些年轻不懂业务的职工当了厂长、经理,原来熟悉业务的人,居于次要地位,形成领导与业务脱节,那些新的领导人,以为可以用平日搞政治思想工作的方法来搞企业生产,把企业机关化了,这是行不通的。他们终日跳跳扎扎,非常积极,也槁不出什么名堂,原来看技术经验的人,认为自己不受重视,消极下来,作用也削弱了。

郑赞:党提拔人员偏重于德忽视于才,使很多人不胜任工作,每厂都有这样的宗派主义,对党员的提拔是否真是德才兼备呢。

周明光:人事部门的调动工作,不是量才而是量德,他们不重视业务和学习,人事部门轻信党团意见……,开行政会议我们都没有参加,怎样进行监督呢?

蔡凯元:孙中山先生以前讲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这几句话,现在已大部分实现,但是今天要注意做的就是“选贤与能”。目前有些地方就是充满官僚主义,宗派情绪,不好好地运用工商界的人才,特别是老行尊的积极作用,以致浪费人纔,造成不必要损失。因此我认为凡是不称职的公方代表,一律应该撤换。

李绍基:公司提拔干部宗派主义相当浓厚,如公司成立初,提拔了三、四个党员,有才干的私方人员和党外人士都没有提,这样光从德提干部,难以说服人。

陈祖沛:私方人员的才能和经验未发挥,其原因是一方面私方人员缩手缩脚,一方面公方没给予私方人员应有的重视和信任,某药材铺将老行尊(内行人)安排做包装工作,有些药品,不能识别时就叫他出来鉴别,看完后又叫他回去搞包装工作,他们大有意见。为什么我们不发挥这人的作用呢?有人说我们工商界很多代表人物,区长、县长、局长、副市长、副省长,但他们有没有代表我们的利益去斗争。

麦祺:去年升为戏院经理助理的约有30人,其中只有二人不是党团员。

合营后,私方都是副经理,一直干了五、六年的也是副经理,没有正的,真是笑话。相反,工人一提就是助理,转眼后又升为副经理,其它私方人员就几年浮沈,升一级也不容易。

吴波:党干部政策是只提拔年青人,如工商联提拔干部,个个提晒花靓仔(注:意即无能者),但有很多经验的人不提拔。


(3)扩大人事工作中的缺点,要求资产阶级掌握人事工作


陈祖沛:人事部门绝大部分没有私方人员参加,这是不信任私方人员的典型。

所有公私合营后的工厂,企业的人事科都一律不用私方人员,我认为:既然经理私方人员都可以做,为什么人事科的干部私方人员就不能当呢?人事科也应该有私方人员参加,以更好地了解私方人员,发挥私方人员的积极性。

林志澄:市工商联的人事调配,提拔都由一个党员秘书长包办,奉迎他的被提升,不好的人才是他的心腹,有人称这些人是他的“宪兵”。这个党员凭个人的意见办事,谁不同意他的意见,就被扣上一顶“思想落后”的帽子,我就戴够了这种帽子。主副委在工商联的一举一动,他都向上反映,造成人人提心吊胆,不敢讲话,对党敬而远之。

陈醒吾:一年来我从未知道人事问题,从不向我们说一声,听取意见。做人事要懂得人情,人事部门统战思想差,统战工作对上好,愈下愈差,这是水平问题。

罗毅民:合营后安排公方不洽当,提拔有宗派主义,工人提升厂长,伙头当秘书,实在是“秘而不书”。

朱文熹:对人事安排定职协商,公方代表对私方用“五反”时的眼光睇私方,使到争持不下。如中区李路(公方经理)对保大药局的董伯强医生安排为副经理,尽量提出他的合营前缺点,看不到一点转变,强调不同意安排。

谭乐平:人保科内要安排一半私方,过去曾向管理部提过不少意见,要适当安排私方人员参加人保科工作。要安排公会副主委岑振富在人保科工作。

谭杰云:人事安排是个秘密。

韩立基:区委管人事以党代政。

薛庆霖:人事调动私方厂长不知,如何搞工作,人事部门是很神秘,人事安排的方针是“量才录用”,实际上是“量德录用”,但连德也误解,仅说是历史清白是德。

关漱石:人事部门象禁区,写着非请勿进,其权力大过经理,向外发公文抄送经理室。管理部人事科在经理之上,凡事不能过问,试问怎能有职有权。

人事由劳方经理揸,私方经理无权揸,因此做成神秘情况,这是无法搞好工作的。

王君诚:交运业的人事安排,那不过是敷衍应付,马虎安排,但“得人工咸个钱”(注:省得加薪开支),萧干文在省、市都有车,两面都不要人,饿到他面青面白。

王达明:中区管理部过分强调阶级关系,提出安排有业务经验的私方为副科长没有答复,后他们认为资方人员不宜任业务二科的科长。二科因无私方人员当科长,产生了不少问题,群众开会也不来。一科有私方就搞得好,能联系群众。

彭裕伯:关于工资制度,广州已经占了便宜,广州所占增加额应该没有这样多,所以要将我们的工资来减低。我们行业有特殊,调整工资不可能。工资问题你们千祈不可搞,搞就会死人。我增加工资问题,不能放弃。我要维护行业利益。1月份增加工资是合理的。几年来我都没有犯法,难道这次会犯法?政府减我工资,我一定不上班。(注:他在合营后56年1月增加工资由115元增到198元,并将其爱人和儿子一家四口擅自增加,增加数为原工资42%)。工资改革有的过高,过低,有的决定了,又推翻了。

公司评选先进工作者,恰恰两个一等,一个私方一个劳方,有这样巧,不是经群众评出来,只系几个人搞出来。佢有佢积极,我就消极,佢地搭头搭脑,一味认自己功,工作是大家搞,我没份吗?公司揸住人一些缺点,就一棍子打死人。

温兆奇:公司区管理部、厂、有两面性,对职工看法积极,对私方看法是消极。


 来源:《广州市工商界错误的右派的言论汇编》(第一輯),中共廣州市委社會反右辦公室編印,1958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