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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派言论——“工会几乎变成了党所掌握的捧场的工具”
电力部 左文森
1957.05.00


(左文森:电力部北京电力设计分院助理技术员)


院内和整个电力部系统,布置这次整风运动,充满了教条主义和公式主义。这种作法,当然要遭到强烈的反应。这是运动,不是理论学习。请教条主义领导者清醒一些,开明一些吧!想把群众积蓄已久的满填心胸的意见用理论学习来冲淡,是难于上青天。应当是更正和赶快补救的时候了,否则激流的浪潮会把这些教条主义者冲得踉跄颠倒,不堪设想的。我认为下列四句是这些教条主义者的座右铭:

密云沉层若不雨 汹汹暴雨必後吹

若到那时才省悟 恐是身价皆成灰


肃反总结教条化,不能说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次要的,应该是成绩和缺点并重。肃反运动把在国民党时期干过事的都列入斗争对象,肃反运动对人民内部矛盾估计不足,整个抄苏联的,把斯大林的话硬套过来,说反革命分子不一定就是台湾派来的,好像有反面意见的人就是反革命。


党委会,甚至从全党中央来看,对于工会工作是不够重视的,没有认识到工会工作在群众中的重要性。不应把它看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组织,一个被党使用起来对群众进行缓冲内部矛盾的工具,用的时候就抓一抓,不用的时候就任其自流。


群众多么期望工会能够真正成为他们自己的组织,工会的幹部是他们所信托的忠实于他们的人物:而党的作法恰恰相反,工会几乎变成了党所掌握的捧场的工具。把党的个别领导人物的意图,生硬的向群众中填塞的工具。说得刻薄一些,我们的工会实质上已经成了党的宗派范畴之内的产物,我记得我在“把一切献给党”一书中看到过国民党时候也有一种御用工会,从今天的实际情况看来,我们的工会也快要变成“党用工会”,甚至也可叫做御用工会了。工会实际已成为党的插入式灌浆法的针点。


党在幹部的配备上,说是一党二团三工会,实际上在有强大的党组织的机关,团显然是起次要作用的,而只有工会才是真正组织非党人士的组织,特别是当共青团的新团章公布後,这一作用就更加明显了。在我们机关可以看出,有了70%以上不是共青团员,而共青团员大部分又在工作上是起不了主要作用而只是起辅助作用的,甚至可以说共青团员大部是在技术上和工作经验上很差的:但是工会所组织的人员则几乎占90%以上,而且里面很多是技术高明拥有群众技术威信的,就是未参加工会的也多少能够受到这个工作的影响。这样看来,是团的工作有决定性的意义呢?还是工会工作对于我们的工作有决定性的意义呢?这是不言而喻的,甚至任何一个冷静一点的领导者,只要细细想一想就很明白了。但是我们党却不像这样,而是本末倒置,却非常重视团的工作。


党对工会安排的几个干事,却完全是几个不学无术的人(当然他们不是党员我无权过分批评他们,但这也牵涉到党的政策),甚至连赵主席也在内。他们根本不懂得在设计机关中什么是工会工作最重要之点,根本不了解群众的要求是什么,根本完全不知道各个分工会在如何进行工作,在目前应抓那一环等等,他们除了有时要汇报,想起来开个无内容的工会幹部会之外,其他几乎一事无成。说得严格点,我们这几位基层工会的脱产幹部,差不多都是来混饭吃的,而不是来做群众工作的。他们从来也未到任何群众中去,真正了解一下群众的情况。


在工会幹部的产生上,也是由党一手包办,所产生出来的基层委员会,几乎很难说是代表群众意见的,甚至连过去分工会的产生也是由室领导一手包干(我们综合一室这次选举才完全采取了全体提名的办法来选的),说是领导提名,群众讨论,实质上这就是一种压制民主的手段。因为所提出来的,几乎都给选上了。这不是说提出来的都正确,而是群众对于被提名的人根本不了解,单凭领导介绍一番,而介绍上就有很大的偏见,更加上有党团员在那里起组织作用,再拉上一些“积极分子”,很明显,这样的选举只能是骗人的,形式的。


其次有些同志提出了过去劳动竞赛是严重的形式主义,劳民伤财的作法,我是同意的:不仅如此,我也认为他还影响了我们同志间、组间的团结,有时也成了领导上想抬举某些幹部和个人的工具,在竞赛中,评选各种“者”(先进生产者、优秀工作者、质量优秀者)。我并不是说过去评的这些都不对都不好,而是大多数都是出于领导之手,出于室、组核心组和院的竞赛委员会之手。他们对谁的印象较好谁就容易评上,而我也是曾经用印象来看过人的:他们觉得需要把谁提起来,谁就容易当上“者”。这种事实是屡见不鲜的。我对蔡孝颐的事迹没有充分的研究,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当上全国先进生产者,我想未必是群众真正的拥护,恐伯是与领导的提拔有关吧!这次整风中所揭发出来的事实也说明这一点。又如三室的梁玉兰同志为什么能那样容易的一连三个季度都当上“先进生产者”?这是与朱牺主任的提拔大有关系。可是底下的群众呢?连他的同学都和她疏而远之,这又说明什么问题呢?再如我自己为什么去年三季度也继任了二季度的“先进生产者”呢?当时的确也是有些同志不够满意的,这也是与当时的室核心组有很大的关系的。从这些事实中可以看出,竞赛这个东西,的确容易被一些领导幹部作为提拔拉拢一些同志的工具,容易造成同志间的不团结。


如果我们机构能够改变,采用所谓设计安装公司或者是中国电气总公司的形式,使我们机构能够企业化,并且有一套自负盈亏的企业经营方式,我认为这就不需要任何竞赛形式了。我很同意有些同志提出来美国人的效率高与这样经营性质的商业托拉斯有很大的关系,这样自然也就会使设计加快,设计的成品质量得到保证了,的确我们国家很多地方是花钱办“哈”事。应当说明我不是主张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的商业作风和用所谓个人利润来鼓动生产,来培养自私的思想,而是这种形式对于发展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有利,能够极其明显的加快设计与建设速度:还应当说明这种形式不是资本主义的私人垄断财团,而是社会主义的集体和全民所有制的组织。在这个过程中,也就要求党能够加强思想教育(特别是领导幹部的思想教育),反对根据资本主义单纯谋利的观点而采取的极其荒唐的作法。


我在谈到保卫工作的时候,就不免想到这样两句话:“大事保不了,小事又不保。”我院发生了各式的刑事与行政案件,可是破案率却是这样低(根据穆科长的发言只有30%几)。这是什么原因呢?宿舍的很多门都没有锁,连闩门的门闩都不全,可是当我们提出要加锁时。保卫科却说“为了防火,谁加了锁要扭断了就不负责。”真是有些奇怪,门没有锁,要被偷,加了锁又要被保卫科扭断,这叫群众怎么办呢?我看很危险,我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在住在宿舍里不仅东西要丢,连人身安全也很难保障了。如果真有人要进行任何的暗害活动,保卫科是只能在被害之後,才能够来放马後炮了。这种保卫有什么用呢?


保卫科不仅在这些小事上显得无能,在大事上又作了什么呢?我看如果真发生了人身案件或者是较大的破坏,保卫科也只能保卫自己了,甚至连自己也会保不住的。宿舍来客留宿的登记制度上,是既形式又荒唐的东西,如果有一位同志他要留宿另一个外人,在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他不了解的生人,他敢留吗?登记不登记又有什么关系?登记了又有什么作用呢?过去真正登记的又有多少呢?我记得前年有人在厕所上写了“官僚”及画了一付挑担子的漫画,保卫科就大做文章,又拆门板,又拍照,又把我们几位团小组长拉去大了解思想情况一番。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讽刺剧的题材。上述事实说明我们保卫科的确是不短不长的东西。关于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建议,因为我对它的业务不熟悉,但我只要求党:保卫人身安全,保卫我们广大同志的财产完整,少作那些捕风捉影的、对于我们人身和财产安全毫无意义的事清。


在肃反中发展的这些党员,是值得考虑的,如果他们仅仅是在肃反中表现得比较积极就能够入党,这是不够恰当的。“肃反”只能作为条件之一,而不是入党的所有条件。这个工作并不意味着有什么大的考验,并不能显示他们为党工作的坚决程度和忠实程度。因为这个工作虽然是对敌斗争的工作,但对于他们自己并没有人身安全的威胁,而是在我们强大的公安机关保卫之下来进行这一活动的,可以说是谁都能够作的:我不是说他们没有一点优点,至少在肃反中可以看出他们掌握政策和认识程度等,这点并不否认,可是要以此作为入党的条件恐怕是不全面的。从这次发展的党员来看,质量一般都不高。


我认为过去党对于积极分子的发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和宗派观点的。大部党的积极分子总是什么“委员”“长”“主席”之类的人物,而且也是党有意给他们安排了这些称呼的,而一般同志想要靠近党是比较困难的,就更谈不上入党和得到党的帮助了。同时就是在这些领导人物中,也有高低之分的,如共青团的幹部就更容易入党而工会幹部就次之,总之不是一视同仁的。


徐谟同志的报告,有些地方把阶级斗争夸大了,把形势说得过分紧张。我承认两条路线的斗争。这里面有阶级斗争,但过分强调了这一点,把过去阶级斗争的一套都搬出来,并不恰当。


我对他们的言论研究不多,没有“经典”来反驳,不过我认为,我们是帮助党整风,是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在总的路线——党的领导与无产阶级专政方面是没有“争鸣”的余地的。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想来拆台,来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及党的领导,必须给予反击。但是在反击右派的过程中,必须把别有用心的真正右派分子与认识模糊的人分清,给予分别对待,不能一律都说成右派。否则对整风恐将不利,也会使有些给党提了尖锐意见的同志遭到打击。目前我院又形成了一个“反批评”的清一色,这值得注意。应当根据原来这些批评和提意见的同志的目的和处境,根据他们所提意见的内容和企图等,来加以辨别,防止把提意见尖锐的同志和一些认识模糊的同志都扣上一个“右派”或“右倾”的帽子而加以不恰当的反击。对这些同志我认为还是要采取说服,以理服人,容易收到更好的效果。


他说:我的发言有人支持(指六月二十一日下午全体座谈会上的发言,其中谈到在反右派时,不能把右派和提反意见的人混在一起,谈到他对现在院内出现的清一色的局面表示不满)。接着他就认为现在反右派有些过火,和反胡风差不多,开始是批判,接着就围剿、翻历史、作结论。他说:我个人是同意对这些人(指右派份子)压服的。因为这不是人民内部矛盾。我所不满的是现在院内的大字报全都是提出反右派。没有人发表同意储、章等人的意见,我所说的清一色也就是指此而言,是一种势力使人不敢提不同的意见,有些人有顾虑,使一些人不能发挥自由思想。


有些人看领导眼色行事,现在领导号召反右派,于是就赶浪潮,也盲目的喊反右派。这些人是投机,自己没有主见,看人家怎样讲就跟着怎样讲(这种人是少数的)。过去有些人背了进步的包袱,赶浪潮是为了表明自己进步。赶浪潮的人,是自己没有见解,跟着领导跑龙套,这样的人最不能分清是非。

清一色的说法是针对事实提出的,因为我们小组有人就这样看。要用行动来消除清一色,办法就是出两方面意见的大字报。


 来源:《想一想,对不对》(电力工业部整风办公室编印,1957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