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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之在9月20日大会上的发言记录
1957.09.20


我刚才听到通知,叫我先谈一下,因为时间比较短,感到不能在这样的时间内一齐解答很多问题。现在我对几次的会议表示一下态度。

我进行了两次交代检查以后,同志们提出了意见,无论在大会上、墙报上、大字报上,大家的发言对我揭露和批判是一面最好的镜子,使我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在墙报、大字报上看到了“李慎之丑恶面貌”时,如果是以前会感到很难受,有抵触,而且在过去也不会感到自己有丑恶,反而感到自己是好的。但经过指出后,现在看到了自己丑恶的面貌,看到了自己的思想活动是违反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使我对自己错误的认识进了一步,有利于以后继续再在党、在同志们教育帮助下交代和批判自己的错误。

对同志们提的意见中揭发的东西,其中一部分我是谈过了,更多的事实未交代,有部分我向领导上交代过,有些事实,我是思索过,但记忆不清,我可以说同志们揭发的事实是符合事实的。过去想讲了很多就算了,现在认识到这是极坏恶劣的,是反党的做法。

现在我谈一下关于对上次的批判,自己进一步的认识及初步的看法:

第一次的检讨报告有了些批判,但基本上是在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线索上作出来的,不是站在党的立场上进行交代,故贯穿着客观主义的态度。现经过同志们的揭露批判,认识到其实质是反党的,超出党的范围,不是按照党的发展路线思考的,违反了党章,超出了党员应该考虑之外。过去以“忧党忧国”思想出发,现在认识到根本不可能的,我是按照向后倒退的路线去考虑的。“忧党”指的是要党好、要党强,而我的设想是削弱、取消党的领导作用,应该说不是忧党,而是反党。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不是适应党、社会主义的要求,而是要党服从自己的自由主义的要求;不是按照党的纪律去要求,而是要党服从资产阶级个人自由。

在鸣放期间(去年来就如此)曾与很多人谈过话,我认为是“推心置腹”,实质是推资产阶级之心,置资产阶级之腹;我认为可改善人与人的关系,现在认识这样做是可耻的,不是按照党的原则去做的,而是以党的思想来博取个人的想法。几天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好意,但这是无原则无党性的说法,就是反党。

我过去强调二、三知己无话不谈是好的。这与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干部、公民不相容的,我多年来未认识到,经过同志们揭发批判才照清了自己。吴学文同志的发言,除个别事实有出入外,我全同意接受。他问我:“是拥护党、还是反对党?”应当说在思想上、行为上我是反对党的。我觉得我拥护的党不是党纲上规定的党,那是我不满的,无视的。我个人与党的关系,我总感到自己与党好。吴学文的分析说:“你不是与党关系好,而是党与你关系好,你是有负于党。”我同意这个意见。实际上我和党是两条心,我站在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立场上自以为是与党关系是好的。但站在党的立场上,个人对党有怀疑,而且有抗拒,不仅在细小问题上怀疑、抗拒,而且在大问题上,在很多根本问题上与党有分歧。过去自己工作好,就认为与党好,而与党好的第一个标志,是否符合党的原则,我自从入党以后,根本没有决心彻底的改造自己,但总是原谅自己,拖下去。我经历过许多运动,但是随着过关,未在每个运动中改造自己。这样做法,社会在前进,我自己未前进,这样我的资产阶级思想和新社会的做法的抵触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引起了我很多疑问,苏共二十大以后,我的抵触变为怀疑,对社会主义制度发生了怀疑,对党,对几乎全部的上层建筑发生怀疑。我以资本主义原则来改退社会主义,背弃了我曾有过的理想,背弃了党给我的教育。我虽然在无产阶级队伍内待了很多年,但始终保持住一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感情,在党的立场上说,应该说是个阶级异己分子,因此在阶级斗争的大风浪中,守不住立场,在许多问题上采取了阶级敌人的立场。

总之,这次使自己认识了自己的真实面目,错误,这是在入党以来,从未暴露出我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同志们的揭发批判可以帮助我进一步认识和改造我自己。我从未仇恨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甚至对资产阶级思想是得意的,认为是思想财富,思想资料,现在才开始认识到资产阶级思想的危害性。我虽然现在还不能分清资产阶级思想和无产阶级思想,但自己知道自己是无知、可笑,当然还要进一步的批判。

关于同志们提出的问题,我有义务,而且一定要回答的。但对我个人来讲,有个困难,自己觉得自己的问题在思想上是互相牵连的,在有一些问题上不能很简单直接明确地答复。上次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我感到是有些困难,因为它们是曲曲弯弯的,所以对一些尖锐问题,不知从何谈起,在时间上又不够,所以只能简单回答。不过我有决心交代自己的思想,改正自己的缺点。我现在对同志们提出的问题,要按照主席六大原则检查自己。现在我差不多准备好了,关于“对党的领导看法”,过去是一直埋在资产阶级民主思想里的,现在看来是反动的。我准备逐步来准备,关于党、关于民主集中制,关于运动,关于非无产阶级的唯心超阶级……东西,我保证把思想完全交代出来,才能让大家帮助我批判认识自己的错误。只是我感到有个困难,当然我要在我可能的范围内,回答我的问题,有些问题与领导小组在个别场合作彻底交代。

我认为同志们提出来的意见,大部分是正确的,对于不同的意见昨天整理了一下,已向领导小组汇报,今天时间不那么多,只谈几条事实方面的出入。

一、有人提出,我说匈牙利事件是人民革命运动,基本上是正确的,健康的。那时我值白班,事件刚开始时,有几条消息说匈牙利事件是人民革命,当时我也如此估计,后形势发展很快,所以有转变。当时消息,几乎每条都是请示、讨论,有一些是组长写,有一些是上级直接写的,不管是向上汇报或向下传达都很严格。我个人对匈牙利问题的看法,是有问题的,不能很迅速地跟上形势的发展和中央的判断,那是从未有过的发展得那样快。

二、何疆同志说,我在鸣放期间找过许多同志谈话,我不回避,但我觉得我不是去找对党有意见的人谈话,我在心理状态上倒是相反。我曾在扩大编委会上谈过,我不能与×××同放。×××(原件如此)当然是坏分子。现在我认识到这是错误的,我不是从思想界限上分明,而是从形式上。当然我不是找有意见的人去谈,而是找对党意见不多,少说话的人去谈。我当然有意见,但觉得传出去不好。

三、《前进》报上说我鼓吹工人阶级反对派,我倒也不是如此。我是看参考资料中说,我们的大鸣大放和苏联1929年工人反对派相同。我在南亚组谈过些问题,我说如果把工人反对派摧掉很好,谈过后,我很后悔,后悔是因为自己对情况了解不多,并不是认为自己的意见是错的。我自己很浮夸,但未鼓吹这东西,思想上一浮现就过去了。

四、西方组说,我鼓励鸣放。整风期间,我对万光说过,要他考虑大问题,说一些在我认为的“公道话”,我也几次与言彪、王飞同志谈过。我记得万光有一篇文章比较温和,我作为国际部领导人,希望不要批评过多。我不是一味地鼓励他鸣放。

五、苏仲湘同志指出,在波匈事件时,为什么要他们搞第二国际的材料,把资料组引向何方?二十大以后,中央对我们有些要求,认为新华社搞得快,顺手些。许多材料是根据上面的指示搞的,但我个人对此也特别感兴趣,我收集了许多关于第二国际的材料,我也要资料组收集一下,如考茨基的材料。关于纳吉的材料是冷西同志按中央的指示搞的,搞卢卡奇的材料是我自己主动搞的,当时想把纳吉政府全部人员的材料搞出,一个是中央要求,一个是我主动搞的。这一些都受到中央的表扬,所以更倾向于此。但我对此特别发生兴趣,是个人情绪问题,没有想把资料组作为第二国际材料的大本营。

六、黄祖民指出,说我要为托派翻案。说锡兰的托派是好的,我说过。出国以前,听别人说过锡兰的情况,到锡兰时,托派穿红衣欢迎我们,人数比共产党人要多和热烈。我这是传达了中央的意图,并不是为全世界的托派翻案,因为我对托派的情况不了解,在编辑生活中接触不多,只是在出国前才听到,对我来说,这个托派的观念是模糊的。

我不多解释了,我认为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同志们所揭发的事实都是对的,这些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和教育,另外,对个别事实再另作解释。



来源:《李慎之材料之二十四》(内部材料定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