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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汉在动力系教职工批判会上的检讨
哈尔滨工业大学 陈宗汉
1957.10.04


[陈宗汉:哈尔滨工业大学教授,动力系副主任]


在上学期鸣放中间,我发出了错误的言论,经大家的帮助,有了认识,但很浅,现作如下检讨。

思想上的毛病:1.自幼就受资产阶级的教育,并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作,在思想上有严重的自高自大的个人主义,虽然受党的教育,但在五大运动中未很好深入运动教育自己,所以还有以下严重毛病:没有组织观点、群众观点。2.有纯技术观点,还以为吃饭依靠自己能力,在历次运动中,在党的号召下,我并末接受改造,还以为党让我参加很多会,自己参加各种团体,认为象我这样的知识分子,党是—定要团结的,所以自己认为可以不参加改造,可以混过去。到最近始发现自己非常的落后。

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结束了,在社会主义中不允许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接受改造。更体会到毛主席说的:“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由于自高自大形成了好高骛远,还有自以为是了不起,把自己放在党组织之上,看问题不从好的方面看,看新社会的事物还拿着旧社会的旧眼光,消极退后,这些都是由于个人的自高自大的毛病所致。

其次由于我一知半解的知道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的情况,所以有资本主义思想,常拿资产阶级民主看问题,例如美帝国主义提出德国应用全民投票法,苏联末同意,又如美国在朝鲜也提出过用全民投票法,这是与社会主义不相容的。

还有资产阶级的总统有否决权,又如孙中山也曾提出复决权,而蒋介石集团末执行,只有理论,而这些思想被我带来,这是与社会主义不相容的。我没有依靠党组织,对党有很多的不尊重,因而有如下的很多错误发言。

1.我发言中曾提出:如小组与党领导发生矛盾时即可交群众讨论,这即是全民投票的思想,这与社会主义不相容的,此种办法也未深深的研究过。这样一来就使得小组与党成为分庭抗礼的东西,而且把群众与党分开了。

经同志们的帮助与看过人民日报的社论后,才认识到党与人民是不可分的。而我要成立小组,一定找年龄大的,民主人士,懂业务的,这正是一些右派分子所提的意见不谋而合。

2.另一思想,觉得资产阶级办学校的方法还不错,自己只看到旧的清华、交大等历史很长,自己熟悉的人很多,认为他们比我们强,因此又提出了不管党委治校或其他方法都可,看成好象资产阶级社会似的。还认为资产阶级社会好,而对社会主义学校没有什么认识。对工作没有认识,故提出学校中办个热电站,象资产阶级学校似的,大学校一定有个图书馆,体育馆等,认为学校领导不懂办学校而自己懂;在报上曾看到右派分子(图书馆长)说,六年只见到二三次领导,很同情,自己认为党委不领导,别人也好。这种右的思想经过同志们的帮助,才有认识。不了解党的领导是个大错误。在暑假中到烈士馆看到烈士抛头颅,洒热血,壮烈牲牺的事迹,才觉得政权得来不易,很受感动,而自己随随便便的不尊重,感到很惭愧。

3.在防汛工作中,我体会到党的伟大,把全市一百几十万人团结成一家,才能战胜洪水,这是历史上所没有的,这除非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是办不到的。过去在旧社会中,我看到过汉口、九江的洪水,那时人们只能用船,有人尅扣粮食发财,灾民没有饭吃,而今天防汛中吃的是顶好的酒饭。又如居民今天吃的鸡子是用药水泡的,以便很好保存,疏菜也是想法保存供应,这说明领导上关心群众。活生生的事实放在面前,良心上觉得错误犯得太大了。

4.又指出少数人的意见要保留,是因为看到了马寅初先生在二年前的“人口论”又提出了,而毛主席的意见在大革命时期也是少数,觉得今天自己的意见虽不对,将来也许还是对的。又说过少数意见表示的方法有少数报告和辞职两种。实际上少数人的意见不能执行,除是不对的外,都是因为目前无条件或是不必要。少数应类熔合在多数中,根本不能成立。

5.我对我国三个五年计划就可以建成社会主义,十二年规划使我国科学部门达到或超过世界水平,认为是无根据,认为人家有百把年的时间和水平,56年看到科学规划草案时认为是办不到的,又认为订规划的人不懂技术、不懂外国情况。而规划是苏联专家和很多我国科学家工作下制订的,这也是不相信党。

经过同志们的帮助,知道只是部分科学赶上。最基本的东西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不同,还有在党的领导下可以开展劳动竞赛和协作,而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则不同,有局限性,在报纸上可以看到,发展速度是不可以常速来推测的。很多事实和数字,如长江大桥通车,防汛工作都是很多人不相信的,要是拿旧的眼光看,又是不对头的。我不但没有帮助向前拉,反帮助向后退,说不行。

6.我的“外行不懂内行”的错误是,认为老干部很多是工农开身的,认为他们不懂业务。自己脑中还保留外国的图画,认为资本主义的帮凶才行,才能把企业、学校办好,而实际上工厂、学校这么多,也不能找到一个万能的科学家。学校中高、李宋校长还在上课,几年来也证明了领导干部可以领导。

7.又认为领导干部决定问题只凭多数、政治,不凭技术、理论,是因为厂内(长沙机床厂)电容器是高压的未问我,就退回了,而实际上是可以使用的;还有一次我提出了—个意见,而厂长不相信我,但党员检查科长提出了一个就信了,故我认为我不是党员,不受重视,故记在心里。

8.在教硏室发言中曾提出“资本家可以和平改造,而地主是否也可以来个和平改造走入社会主义,如在印度”,原因是自己没有阶级观点,中国资产阶级能接受和平改造,是因为他有历史原因,而条件也变化,更主要的是国家和党的力量领导的强,而我思想上不明确,立场未建立起来。

在系里工作中,我一直负责不够,工作不够积极,家中小孩子曾问“好象无事的样子”

9.有同学来访问我说:“是否有职无权?”我说:“有职无权是全国范围内的问题”。这是由于思想上的毛病,认为党不信任我,同志们不支持我,故我消极了。如要建热电站问题,无人支持我,我就认为不信任我,有一次我在外国杂志上看到某某学校,热电站是由于某教授提议和坚持下建立的,我是因为个人主义,想学某教授,才提出的。

我提出规定一定的工作时间,因条件不成、不便,未认识到。我不同意系的工作计划的编法,近日王主任曾提学校叫我们作计划,而我想排一表说明,何时有何工作一看便知道。有一次要作半年总结,问我,我觉得一时想不出,我觉得有个计划好检查。我自己正是周总理报告中所说的第三种人。

关于有职无权问题,政府领导事实上很关心知识分子工作。有一次南方统战部开会,我曾提:在工厂中受青年人的苦,对我不客气,如我说某一工件按说明书的规格可在磨床上作,但一青年干部说:“哪那么容易”。这一些在周总理报告中也曾经提到过,要照顾知识分子的自尊心,自己晓得党对知识分子照顾很够,但自己就是不通,有些工作不和党总支商量,一办不通就认为有职无权。

10.党政一条线问题:认为联系不够,工作分得不清楚。如学生转学问题,事实上这意见是不正确的。

王主任要我多联系锅炉教研室,提过意见,因为没有说清楚,所以末执行。由于工大老教授少,我提出有职无权问题,在同学中便发生了混乱,责任很大。

11.我认为汇报可能打折扣,实际上即说是有不真实的地方,在旧社会总有不相信人家说的和作的,一切事我都要自己去看,在旧社会我时常说,报纸上的事情总与事实有出入。对党委工作有汇报制度无认识,共产党领导革命几十年,如汇报有问题,也是极个别的。还认为汇报费时间,如开二三小时会,汇报费去时间一半以上,我想的是不切合时间的。又曾想由“说法”和“听法”有出入,也影响汇报的真实。如有一次在长沙机床厂接近年终时,我说:“如每日最低出一台,只多能出50台”但厂长听错了,说我说每日已能出一台。

12.我还提过人事制度很神秘,过去在旧社会中移动职业时,总要问问别人做过什么事。在长沙时,肃反前我还不知道组织上是否相信我,肃反后组织上告诉我,你可以大胆工作,但我未看到自己的结论,也不好意思问。还有我希望人事处来主动找我,我不去找他们,还希望校长有事直接找我,不希望汇报,怕出错,这也是旧社会的思想。

经同志们的帮助,认识到了人事材料保密是必要的,在专政时期是特别需要的,党对我的照顾的很够,如由南方运行李,超重费都是学校和高教部想法报销的。

某次在学校信箱中,看到有信件几个月找不到人,认为学校应印一“按笔划的名册”供收发室送文件,人事处人员到我家去我曾提了,可是经领导研究后不行,由于人事秘密不能印成名册发出。

13.我讲我在学校象个预科生,因为我不懂俄文,不了解专家的课,认为自己只是个预科生。来了一年多不能开课,一定有人看不起我,事实上不是领导上不了解我,王、黄主任曾提过把英文资料等整理供应即可,可是我很惭愧,周司长上次来我校我曾提过,因不能教课很惭愧,周司长说:“你不能比朱校长,他是本行”。我希望有一个明确的规定,一老教师来校,要有一个合法的不讲课时间,觉得领导上不为老教师着想,这是错误的。

上次经过大家的帮助,有了初步的认识,但不够,希同志们帮助分析批判,过社会主义关。


来源:陈宗汉问题专辑(右派分子言论蒐集册之三),哈工大校刊编辑委员会编,1957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