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全文: |
|
曾清泾批斗会(或辩论会)记录稿
1957.07.09
[曾清泾即曾清经,西南师范学院化学系58级学生右派,是四川省不予“改正”的21名右派之一(重庆市第一名)。本数据库有他两篇文章《几点政治见解》、《致毛主席和党中央首长的信》。]
7月9日(1957年)
曾:两天来的思想活动、检查情况:
大会前,对言论的严重性认识不够,是在未认识清楚之情况下说出的,这些言论若让敌人知道是会拉过去的。经过大会使我从梦中警醒,我得感谢大家。因此,当天下午就进行了检讨,检查自己言论为什么错误,及考虑未交待清楚的地方。对大会意见作了思考,看是否必须回答。下午写了一个多钟头,当时对如何写检讨或还有点摸不到底,同学们告诉我必须找出原始思想,自己是否立场问题,对土改是否有认识。星期日仍检查思想,按照言论等的秩序进行,共提出八个问题,以找出原始思想,也查了现在的认识。昨天本欲与日光报社联系,提出五十多个问题,找出了原始思想和目的,准备发表,自己的认识批判也用来发表。下午,康俊看了我的检查,认为不解决问题,故而又改变方式,找出系统,但仍不解决问题,故有另写出自己的认识批判,康看后认为未解决问题,并认为还不深刻,必须在班上谈出,加以批判,使认识更深刻,故未能去发表。自己思想上毒害是很深的,故认识还很不深刻,希望大家多帮助。
刘:发表目的何在?
曾:大会要求检查,为满足大家的要求,使大家了解我,故仅管不成熟的可发表。
刘:为满足同学要求还是自己检查思想?在以上谈话中并未谈出思想活动,也为谈出原始思想为什么?
曾:只谈了过程,主要之要谈出自己思想的活动。
康:到底是什么指导思想指导你在进行检查?到底有什么样的思想活动?
曾:开会下来,见自己已走到很危险的道路上,但自己不知道,以至谈出了哪些话,一直认为以前的是正确的,会后才知道自己很坏。以前的检查都不对,未找出正确的立场,必须再检查。
再有,若抗拒检查,则自己没有挽救,到现在,一直在找方法去认识自己对党的仇恨在哪里?必须检查,否则是不能挽救的。
现在感到自己头脑很重,决不能放松检查,现在思想一直是很严重的,这样就考虑到一方面,……并未感到是同学的逼迫,只有检查清楚,与大家认识一致才好。
康:最现实的还可挽救?是什么?思想沉重的表现?为什么在大会后?从哪些具体事实才感到自己是坏的?
曾:现实的感觉是食堂工友说过,若不检查就停止伙食。站到敌人方面去了就没有出路。一个右派分子就可能走到反革命的道路上去。自己在面临解放时,还参加自卫队,这就是个反动的组织,但自己一直没有重视。
关于家庭的事自己知道很少,在大会上说出来了,自己才知道我家庭并不是很清淡的。
沉重是在于,以前是一涌而入出了口,发言很成熟,但现在是逆水推舟,不能很好的认识。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因此说不出个所以然,故此沉重。
陈:思想沉重并感到非检查不可,是否因“不准吃饭”*要你回应?
曾:不影响,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想认识而认识不出来。
康:建议写信感到警(惊)慌是为什么?
曾:我还是同意写信回去,但想到回去后是否还要(?)走,故而顾虑。
寸:假使给你定了伙食,不让你回去劳改,是否还要检查?
曾:不是这个问题,原有错误思想,但认识不到才感到沉重。
寸:但为何在未找出以上问题前不感到沉重?
曾:因以前未认识到自己言论的严重性。
寸:你如何交待鸣放以来的思想动态?
刘:表现在哪些地方?
曾:原来清楚的了解从哪些地方向党进攻,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并不是清清楚楚的,现在感到讲不出来,因为思想上没有那些东西。
康:那你直到现在还认为是信口开河了?
寸:事实上绝不可能是冲(脱)口而出的。
刘:没有一个系统的东西支配你,怎样一涌而入呢?支配你一涌而入者到底是什么?你一涌而入不是一次,而之前发言7次,各次说法不同,但总的思想是一个,那到底是什么支配的呢?
陈:认识不到可以帮助,但原始思想只有自己知道。这样大个事情没有动机、目的是不可能的?
郑:这两天来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愿不愿谈出自己原始思想的问题。
曾:自大会以来,检查了思想,一直考虑最初为何要这样谈,目的是什么?
说怕再说出来,免得搞大了,是指给毛主席的信写后,是想到国民党回来后对我好些,就快活些了。
说台湾是中国的,而不是共产党的,这是蒋介石的(中国不是*共产党)的反映,是相当反动的。
说搞大了是发表了那些没有谈过的。
我知道那些都是辨不倒的(在说之是即如此想法),党听取意见,认为可行就能达到。
若谈到原始思想,则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作为人民内部矛盾,一是更加愤怒,非把你赶走,非把你处死不可。最可能的还是前一种。
在最初的时候,关于不要共产党领导的问题,心里还是很怕的。
现在的行动和最初的是有些距离的,最初仅是自己的想法,要求国民党回来,对党很不满,要推翻他。
康:既是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你怎样来认识那些问题?
曾:看《钢铁战士》后,与同学交换意见,我想我发言结果是和很恶毒的,那些事原来就那样想的。昨天就在检查,自己还是有顾虑,我一直相信党仍是作为内部矛盾处理,但同学们都要看,就有顾虑,怕引起同学的愤怒。
并不想避免同学的愤怒,仍想*是表露得真实,但并不是在措词上打转。群众愤怒不愤怒,并不看措词如何,而是看如何认识正确,解决问题,但现在我不怕愤怒。
现在准备在班上来检查自己。
寸:以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你认为应怎样除去毒草呢?群众之愤怒是在于你没有彻底交待。
曾:那就只有真实的交待自己。
寸:说出那些话一定有个思想支配。
曾老师:应了解同学之愤怒在于发出反动言论后,并不老实检查自己,要同学不愤怒,首先自己态度应端正起来,老实交待。
陈、刘:若不真实的交待你自己的原始思想,不说你怎样进行检讨,就会引起同学愤怒。
贺:要想蒙混过关,作表面的检查,就会引起愤怒,若不老实交待,也许就不会作为内部矛盾处理了。
曾:以前的几次检查是空洞的,我自己也知道。
康:什么叫原始思想?
曾:原来讲了话,觉得心里痛快,这就是原始思想。
要国民党回来的说法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他回来给我撑腰。
班上处理不好,要大家了解,这也是目的,使关系改善。
讲那些话是有目的的,其结果是要求达到取消党,要国民党回来给我撑腰。
寸、刘:为什么要说:**……我坚决反党反社会主义?
康:你是否感到有些胜利了,班级关系改变了?
陈:你是发牢骚还是别有用心,有目的?
刘:如何达到反对党的目的的?
曾:第一次发言是发牢骚,以后就是要取消党。
康、寸:第一次就谈到政治压迫、经济压迫,并谈到赞成资——,是发牢骚吗?
为何*开始不谈,要在鸣放时发,而其结果又不是呢?
曾:最初是发牢骚,以后就转移了。
发牢骚作为试探,以后就一连串的把反对党,取消党的全说出来了,不是信口开河。
康:支持你的发牢骚为试探,然后反对党的总的支配是什么?
曾:其目的就是反党,取消党,希望国民党回来复辟旧社会,因为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在旧社会,像我这种人是过得好的,在现社会,只有工农才幸福,其他是不幸福的。
曾老师:为什么现在才谈?
曾:因为这两学期班上对我很不好,鸣放又恰是时候,于是利用这个机会,推翻的方法是旧社会复辟。
不满足,班上对我不好,瞧不起,没有达到我过去的生活,家庭弄得那样惨。
自解放以来就瞧不起。
思想根源是与反动派靠得很近,解放后一切都推翻了。
一切好的光荣的是都铲除了,现在都不光荣了。
康:再明确谈谈目的。
曾:最初的目的是改造这环境,取消党,把适合我的环境拿出来。现在这个社会制度对我不好,我要推翻他。旧的制度是很好的适合我的。这是解放以来就有的想法,不是偶然想的。为此,在鸣放中机会到了,逐步达到(最先试探一下,然后放)。
曾老师:放出来可能不是恢复个人的生活吗?
曾:放的最重要问题是解放台湾问题,这样国民党就轻脚轻手回来,达到复辟的目的。
并不想取得联系,因为他们,如右派分子的力量是太小了,主要的力量是台湾,里应外合也必须得到党的同意。
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谈,让大家同意。
工作步骤就是要争取群众相信,这是主要的步骤。争取群众相信的办法是写了广播稿(关于董时光)。其他步骤如民主党的问题,把民主党派与党的关系说的很不好,把国民党说的很好,说的很进步,以争取那些觉悟程度不够的。把土改讲得一团糟,争取地主家庭出身者。把愿接受我领导的青年组织起来,才有力量与其他党派对抗,恢复国民党也是个力量。民主党派没有共产党坚定,它发展起来就等于成(立)组织,其它党都一样,它不是工人阶级,应该为它本阶级利益奋斗,走资本主义。等他们发展大了力量就大了,就是取消共产党的力量。
有些工人还是不欢迎共产党的(少数),他既然不相信马列主义,我们就要他,以分化工人阶级的力量。
《……》(笔者注:应该是一篇文章的题目)这就达到使其他阶级的人民反对工人阶级专政,即从政权方面来反对。
马列主义是指导党的,马列主义不尽(近)人情,当然党就不尽(近)人情,不使其成为思想信仰,是取消思想武器,以三民主义、大同思想代替。
在过去之所以不谈,是因为要取得信任,要有工作。取得我要求的东西,结果没有满足,当然就更仇恨了。
就整个而言是系统的,从四面八方进行的。
7月9日 下午
曾:原来没有那些办法,只是自解放以来,对党的情绪就是有的,但直到升大学时都很淡,到大学后才不同了。在鸣放时,也并未清楚的找到进攻的手段。
康:如关于台湾问题,就不是现在才想到的,在去年纪念孙中山的时候,你就认为把柄来了。
曾:仇恨这个社会也是在这次鸣放中,对照起来,才更仇恨的,以前并没有这个打算。思想基础是有的,即仇恨这个社会,仇恨党,再加以过去有那些思想观点,在鸣放中见大家提的还对,就产生了这些想法。
我觉得鸣放以前没有什么打算,也没有什么办法的。
这个问题必须从实际出发才能解决,如土改时,并没有“以后来推翻你”的打算。
不仅是不满,而是仇恨。
康:你是否怕说**说是立场问题。
曾:当然是立场问题,是站在反动的,地主阶级的立场走了,地主阶级的立场是与国民党反动派的立场一致的。
在鸣放前是一贯对党不满,所以才在鸣放中提那些来攻击党,但并不是原已想到,现在才拿出来的。
寸、康、江:不真实,如土改问题不可能在现在才想到,不容协商。
曾:却是现在想到的,那些情况是我在家中经过的,就是说思想基础是那时产生的。
刘:不满意党是早就有的。
曾:是。
康:除对党的仇恨以外,都是鸣放时想到的,或者是原有些打算?
曾:以前所有什么打算,对国民党的感情是解放前就有的。
纪念孙中山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郑:难道是这次才想到?自己没有过组织生活的吗?
曾:一切打算都是这次想到的,以往只是有些不满。
争取群众的办法只是在班上谈谈,在下面没有谈过,最重要的办法就是得到毛主席的同意,引起各民主党派的不满。
6.8日中午到地理系一年级(桃园五楼)去过。
讲话后,是和个别同学扯过,但不是争取,并不是主动争取拉拢他。
康:据你说,全是你一个人跳,那怎么争取群众呢?
寸:在这种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有关运动的动态等,都不与同学谈吗?
曾:我与杨少之玩过多次,但并没有谈过什么,这可去问杨少之(?)。
争取群众另外并没有什么办法,如和熊贵志谈“公式”问题并没有争取的目的。
一次和**一起玩(人民日报社论发表后),他说过,以前有些言论是损害党的,我就说,工农是从根本利益上拥护党的。报上这些(?),在资本主义国家看来,就有损于国家的威信。在社论发表前的记不得了。
鸣放以前,我认为人民日报是不完全相信的,这是在听了张院长报告以后。
据我记得与杨少之要了两次
鸣放中
首先是把家庭的情况拉出,取得别人的同情,拉些压迫表明自己是受欺压的,以取得同情,争取群众,这是一方面。
还有就是尽量把国民党说得很好,争取群众造成(对现实不满意)。
曾:记得清楚的就是以上那些。
希望下去在考虑,肯定不止那些:1.鸣放中如何争取群众 [下中断了]
来源:根据文件翻印件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