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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小北河公社依靠集体力量战胜灾害的历史
辽宁日报记者 李彦阁
1963.11.06
对比
辽宁省一九六○年的特大洪水,曾经以它的全部重压,倾泻在诞生不到两年的人民公社身上。许多人担心她要经受不了这个重压,但是,历史证明,人民公社经受了种种折磨,依然保持着她那旺盛的生命力,在逆境中成长、壮大。人民公社的力量从何而来呢?小北河公社的历史,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小北河公社在辽阳城西一片沿河低洼的地方。整个公社夹在太子河、浑河之间,地形两头宽、中间窄,像一个酒壶。浑、太两河相距最窄的地方,只有两里多地,恰好像个壶脖。河水如果从“壶脖”这儿决口,两股洪水一汇合,当地立即变成泽国。所以群众有个口头禅:“不怕河涨水,就怕河亲嘴”。解放前,一进雨季,人人提心吊胆。那时节是“大灾三六九,小灾年年有”。老年人回忆解放前闹洪水的惨景:大水一决堤,顿时房倒屋塌,一片汪洋。老弱妇孺来不及逃命,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洪水。那时苦就苦了穷人;地主富户手里有船,他们死不了,还趁水打劫,大发灾难财。灾后不知有多少人逃荒,景况十分悲惨。解放后,在共产党领导下,沿河人们修河治水,先后建起长一百二十多华里、宽四五丈、高一丈四五尺的两道防洪大堤,挡住了外水,十几年来没有发生大的水灾。可是,一九六○年,来了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大秋作物几乎全部冲坏,全社一万二千间房子,倒了九千多间,平地水深一丈四尺多,比历史上哪一次洪水都大。可是人心呢?并没有发毛,大家总觉着有靠头。这个靠头是什么呢?是党和国家的领导,是人民公社的集体经济。社员们根据自己的经验,相信能够依靠集体力量,很快度过灾后的困难,后来的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一点。水灾后仅仅两年多一点,房子又重新盖了起来,还增加了二千间,而且盖得更好了;百里大堤又修了起来,比过去更高,更坚固了;物品家具又添齐了,日子比过去更兴旺更富裕,灾害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了。今年汛期,河水虽然也几次超过警戒水位,也曾出现过险情,可是人们心里有底。他们凭着自己的经验,相信依靠人民公社集体经济,能够战胜洪水。
第一个考验——救人
一九六○年八月五日这一天,小北河公社的人们第一次感到了组织起来跟洪水斗争的力量。这跟没组织起来以前有什么不同呢?让我们听听几位社员讲他们的经历:
老社员王永福对记者说:五号那天早晨,我这个老的先转移到坝上,家里还有儿子、儿媳妇和孙儿孙女十几口在收拾东西。洪水一进村,我寻思他们完了,禁不住放声哭起来。旁边有人安慰说:“不要紧,都能救出来。”我嘴没说可心里想:“这时刻,谁能去救谁呀!”王永福,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一生经历过了四次大洪水。他亲眼见到解放前三次洪水夺去不少人的生命,洪水后的灾荒疾病又夺走了不少人的生命,那个年月,各人顾各人,谁能靠得上谁呀!可是,比前三次更大的第四次洪水,是发生在新的时代里,岂能容它恣意吞噬人的生命。出乎老人的意料,他一家十几口人全被队干部救出来了。
连日在坝上护堤的社员徐洪财,一看洪水进村,打了个冷战。他想:我这一家算完了!家里只一个老婆领着大大小小七个孩子,恐怕是逃不出来了!然而,事实也跟他想的相反,他的一家也全都得了救。他说:“我万没有想到,不但孩子都得了救,连我那自行车和矿石收音机也给抢救出来啦!”
洪水冲下来的箱箱柜柜、包包裹裹,像小学生排队似的一个跟着一个往下流,却没有一个人去捞“洋财”。老人王永福看到这种情景,感慨地说:“真是世道变了,变了,船在地主手里,是打劫的船,在咱们公社集体手里,就成了救命船。”
潘家堡子二十四个男女社员,叫洪水围住了,水越涨越高。他们紧紧地胳膊挽着胳膊,二十四个人一条心,一面趟着齐胸的水向高地转移,一面呼救待援。当洪水涨到齐脖子的地方,正十分危急的时候,党支部书记蒲香德驾船赶到了,二十四个人一齐脱险。为什么二十四个人不各自逃命呢?因为他们相信集体一定会派船来营救他们。
第二个考验——度灾
洪水退去以后,人畜还都在,没有什么损失,这是值得欣慰的。可是一看庄稼,完了;房子,倒了;吃的、住的一切都成了问题。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这一冬就难熬。熬过了这一冬,到来春种地,再到秋收,这一个对头年,日子有多长啊!
“大水之后,必有凶年”的老话,威胁着人们。人民公社能有力量领导社员度过灾后的困难,恢复生产么?一些阅历较深的老人,最是忧愁,他们怕这一关过不去。可是他们不知道,公社领导上正在研究生产自救,重建家园的计划。很快各生产队就用抢救出来的粮食办起了食堂。同时,立即动手搜集木料,重建新房。当时正是八月中旬,天气还热,抓紧时机,水退了一露地皮就抢种上了秋菜。两个月时间,突击盖上了六千多间房子,秋风起时,社员们就住上了暖房,睡上了热炕。这么短的期间,一下子盖起了这么多的房子,真不容易。这同旧时代构成了鲜明的对比。社员们说:在旧社会遭了灾,穷人就算别打谱盖房子,你上哪儿去求那么多的工给你盖房子?就算人你能求齐,饭你也供不起呀!
现在人民公社可真行,盖了房子,种上秋菜,又派出去一大帮人,打柴的打柴,割草的割草,打鱼的打鱼,放牧,编织,采集山货,进城拉脚,样样都搞起来了。社员说:各路进军,当前救灾和来年生产准备都计划到了。好像公社的人多了似的,其实人还是那些人,不过是集体经济能够把人力组织起来分工合作,把大困难都分了。集体粮食快吃完了,国家的救济粮又源源运到。但是国家的粮食只能运到公社,而且是未及加工的原粮。生产队眼瞅着粮食,没有车,拉不回去。就是能拉到家,没有畜力加工,也不能吃。社员们说:要是过去单家独户,光这点困难就过不去,可是人民公社集体经济,就是遭了大灾,底子还是厚。缺少运输工具,马上买进两辆大汽车,可以给各生产队送粮到家,不必生产队自己运粮了。
粮食加工没有畜力怎么办呢?研究的结果,非办电不行。办电谈何容易!需要电杆、电线、变压器、电动机,要很大一笔钱。公社虽说受了重灾,过去积累的底垫还是厚的,不出半个月,就建成了一座“变电塔”,接上了电源,给四个生产大队送了电,相继建立了电力粮米加工厂,粮食加工问题解决了。
第三个考验——种地
小北河这地方历来以农业为主,其他副业所占比重较小,灾后要想翻身,关键看第二年能不能争得一个丰收。要丰收,先看你能不能适时种上地。灾区,种子、农具、牲畜,样样都感到缺乏。特别是牲畜,因为灾后缺乏饲料,比较瘦弱,能够上套使用的不过七百多头。社员张守义说:“亏得办电,搞了粮米加工厂,节省下大批牲畜;要不然,春天种地紧忙的时候,要拿出一多半牲口去推碾子拉磨,还种什么地!”根据计算,一个三百六十口人的生产队,每天推碾子拉磨,要拿出四头牲畜,才能供上吃;全社三万六千多人,每天光推碾子拉磨就要拿出四百头牲畜。不办电,这四百头加工粮米的牲畜无论如何是腾不出来的;办了电,现在能上套的七百头牲畜,虽然还少,可是一头是一头,全都可以用到耕地上去。七百头牲畜只能耕地六七万亩,还有四五万亩耕不上。怎么办?公社向国家买来了九台拖拉机,解决了耕地这个紧急问题。
在灾后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依靠集体经济的力量,社员们鼓足干劲,千方百计争取丰收,到底在五月中旬,把全公社十二万亩耕地一亩不拉,全种上了,而且播种工作相当细致。这一年获得了空前未有的丰收,粮食总产量达到两万零三百五十吨,比大丰收的一九五八年还增产百分之十八。在这个基础上,一九六二年又取得一个丰收。两年之间,除了大牲畜头数还没有恢复到灾前水平以外,其他都恢复并超过了灾前。灾前有房子一万二千间,多是旧房草房,现有房子一万四千间,多是新房瓦房。按人口平均收入,灾前是八十元,现在上升到一百零五元。养猪由灾前的四千头,猛增到了一万头。灾前没有电灯和收音机,现在有了电,家家户户有电灯,百分之四十的社员买了收音机。手表、自行车和衣物等生活用品的数量也都远远超过灾前。
信念
受到特大洪水灾害的小北河,依靠集体经济力量,两年就翻了身。经过两年来的亲身实践,社员们深入地认识到了人民公社集体经济优越的所在。社员们在分析灾后连续两年获得大丰收原因的时候,有的说,多亏植树造林;有的说,多亏洼田洼种、抢上茬偏收了小麦和豌豆??等等。这一切为什么现在能做到,过去就做不到呢?大家找来找去,找到了老根子还是在于公社土地的集体所有制。为什么这样说呢?
全公社十二万亩耕地,有两万四千多亩好地在坝外,坝外年年受涝,大水大涝,小水小涝。可是个体经济时代,以至公社化前,涝地一直也没有种上耐涝作物——稗子和青麻,照旧年年种粮谷。因为个体经济乃至小集体经济生产规模的限制,在种植计划上不得不那样安排。人们明明知道,坝外种大秋作物就是冒险,可还是把一线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所以历来坝外地是十年九不收。公社化后,因为组织、经营规模大了,全公社范围内,只要在种植计划等方面加以调整,坝外地不种高粱、包米,改种耐涝的青麻和稗子,或者抢上茬,种小麦和豌豆;坝里保收地则不用再种稗子和青麻,全种高粱、包米。这样调整以后,就使各生产队的坝里坝外的地都能做到适地适种了。这样,小北河公社在洪水面前,对付洪涝灾害就有了三道防线:小水,有耐涝作物,坝外地过水也可以保收成,这是第一道;大水,坝外地有大部分种小麦和豌豆,洪水到来前就可以收到家,偏得上茬,这是第二道;再大的水,有百里大堤,挡住洪水,牺牲坝外,保全坝里,这是第三道。
社员们说:就往最坏处设想,再来一个特大洪水,三道防线全突破了,我们依靠集体经济仍然能够战胜灾害,继续前进。
听了社员这番话,我想:无怪乎生活在两河夹槽的土地上的社员们,面对着极其险恶的自然条件,能够有这样大的自信,对战胜洪水,充满了决心,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自己是组织起来的、用集体主义和革命精神武装起来的人民公社社员。
来源: 1963年11月6日《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