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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部队群众对农业发展纲要的反映
1957.12.03


一、乡社干部的反映


江苏邦江县委于11月8日至13日间召开的乡社干部会议上,运用大放大鸣大争的方法,学习和辩论了全国农业发展纲要(修正草案),在辩论中,反映出不少思想情况。

要不要40条纲要:不少人认为“纲要”是农业发展的道路和方向,有了“纲要”,农民就有了奋斗目标,认为:“纲要四十条,条条是幸福”。但也有人认为,有“纲要”过日子,没“纲要”也一样过日子;也有人认为,“纲要”是老一套,没有谈头。

近二年来试行40条纲要草案有否成绩:不少人从促进农业合作化、兴修农田水利、“旱改水”、积肥、防治血吸虫等方面,列举了许多事实,说明成绩是很大的。但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对“纲要”近二年来试行的成绩认识不足,夸大过去宣传中某些不当之处和工作上的缺点,否定成绩。例如说:“过去宣传40条纲要时,说入社后是:住房楼上楼下,种田有机械化,出门把汽车跨,电灯电话到处拉。后来减产收入减少了,却是一化也不化,全是说大话。”“过去宣传时说得天花乱坠,后来没有做到变成吹大牛,如除四害,现在麻雀满天飞,蚊子赶人锥,怎能除得掉呢?”“过去宣传是说好不说坏,说大不说小,说远不说近,是一阵风,来去影无踪,、虎头蛇尾。”“规划规划,说的大话,乱吹牛皮,空吹喇叭。”

在辩论中还有少数人表现得劲头不足,有的打瞌睡,有的不讲话,与“纲要”刚公布时相比,完全不同。施乔乡汪家社的干部在讨论“纲要”时,认为现在公布的“纲要”好多指标比过去降低,尤其是对生活方面的问题没有过去那样强调,感到没劲,并认为,以后宣传40条纲要不可能再象过去那样热火朝天,有的人怕群众责备,因为过去讲的大话没做到,现在可讲群众不相信了。

40条纲要指标能否实现:不少人是片面接受了过去的所谓“教训”,信心不足,畏缩不前,保守思想严重。抗集乡抗李社社长说:“1956年受了灾害,自己小腿子打软了,以后的产量打几百斤算几百斤吧!”李典乡红星社支书,对县委提出的1958年生产指标粮食单产442斤,认为难完成,说:“1957年年成好,也不过收了300多斤,1958年这样高的指标要落空的。”李典乡虹仁社支书说:实现1958年增产指标有二个顾虑:一是过去在县里开会订的指标,总是落空,靠不牢;二是现在订的“三包”指标,社员还不肯接受,增产指标比“三包”指标高,社员思想更难通。张壩社干部在会后议论:“产量在会上好订,喊喊干号子,碰到实际问题,头就发昏了。”有的认为:到什么山樵什么柴,10年以后的事情,10年以后再说吧!甚至有人认为:纲要上的指标无论如何是达不到的。也有个别人,空口说大话,认为:笃定实现,没有问题。

如何实现40条纲要要求:

首先是依靠谁来实现40条纲要的问题,不少人是眼睛向上,依赖政府,依赖上级。认为要兴修水利,就得增加口粮标准,增加水利投资;要积肥,就得增加猪饲料供应数量;否则,人就没有力气挑泥,也不可能增养猪子积肥。其实农民手里的饲料相当多。县委算了一笔大帐,现在农村中可以利用作饲料的有如下几种:(1)全县群众的口粮稻谷11,560万斤,每百斤以28斤统购计算,有3,248万斤;(2)全县的三麦口粮为2,876万斤,每百斤以出狱5斤计算,有143.8万斤;(3)稻瘪子按总产量18,109万斤的5%计算,有905万斤完全可以加工成统糠;(4)小麦穗子,按全县小麦田295,000亩每亩以5斤计算,共有1,295万斤;(5)花生壳子今年总计约360万斤,每百斤花生有壳33斤,出粉30斤,共有108万斤;(6)国家“三定”留的饲料400万斤和供应糠饼600万斤,共1,000万斤。以上六项总计就有糠55,344,8万斤,每头猪按800斤计算(其实按560斤计算就可以了),可养69,178头猪,而现在全县只有55,000头猪。不少群众将糠高价出售给私商,搞投机,但又向国家吵着要供应。另外,还有山芋叶子、胡萝卜、玉米心子、黄豆叶子、荞麦花子、吞豆叶子、葵花饼子、窝苣叶子、杏子草、水浮莲、水浮萍和牛皮菜等十余种可利用来喂猪。这说明群众中的潜在力量很大。

至于千方百计挖掘潜力实现40条纲要的问题,比较突出的是存在“生产到顶”的思想,认为是“计尽途穷了”。如肥料问题,不少人认为一年不如一年,今后无肥可积了,说:“过去说河翻身满脱壳可弄到肥料,现在是既翻身又脱壳,没有肥料可以再弄了。”其实肥料的潜力还是很大,据县委计算,用各种方法增积肥料,估计麦田可以 100%追一次肥,努力得好还可争取50%的麦田追二次肥。


二、社员的反映


郑江县委工作组结合两条道路大辩论的试点,在汪家社九队召开了10个社员的座谈会,逐条漫谈40条纲要(修正草案)。具体反映摘要如下:

关于巩固合作化制度:大家感到六条标准能做到是好的,但表现信心不足。副社长张戎林(上中农)说:“要想把合作社搞好困难很大,社干部文化水平不高,思想毛病要用刷子刷,上街坐馆子,十几里路不能跑要乘汽车,而且都要拿回来报馆,借债挪用很多,工作作风有问题,民主办社难贯彻。同时,社员人心不齐,天天教育也没得用。”中农王绍叶说:“有本事的干部都调出去了,合作社随便那个来管是管不好的。现在干部水平不高,思想不好,钱粮掌握在自己手里,要用钱帐上开支,社员分配的数字,干部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是监察员,监察什么呢,问到队干部的帐目说是到大社里去查,大社的帐目那个能查到呢?过去养鱼赚的钱,现在不知到那儿去了,整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社也不知怎么整法,不管怎样要整出个名堂来才行。”

关于八百斤产量:副社长张戎林说:“八百斤也好,一千斤也好,反正是吹牛”。中农丁桂兰说:“无论如何打不到八百斤”。中农王绍叶说:“增产要好种子,但好种子到我们这儿又变了,南大2419去年坏掉了。”又说:“养猪才能有肥料垩田,但饲料又没有,叫人家怎样养猪积肥增产呢?”

关于发展畜牧业:大家对猪饲料、牛饲料不是有意见。中农王绍叶说:“国家只管叫卖余粮,弄得牛马都没得吃了,真是扣得太紧”。贫农任玉春说:“政府只是口喊保护牲畜,但不多供给些饲料,这不是空话吗?”

关于改良旧式农具和准广新式农具:有些人对机器有否定的态度,贫农陆兆云说:“我们这儿田里坟多,高低不平,机器耕田不适合,过去化几十元买回来的双输双铧犁今年秋耕秋种时就没有用,还是木头犁好”。有人说将来电力灌溉就好了;但也有人认为电力灌溉也有困难。

关于勤俭持家:贫农任玉春说:“反对铺张浪费呢!现在饭还吃不饱,怎么铺张得起来呢。”贫农陆兆云说:“红白喜事人情应酬,不知什么时候吃过酒的呢!”贫农任玉桃女人说:“现在没有粮没有油,那家还能来什么人情应酬啊!”

关于储备粮食:大家一方面感到储粮是好的,但对现实不满。贫农任玉桃女人说:“还要储备粮食,现在肚子都吃不饱,那儿有粮储啊。”贫农卡德林说:“超产粮我们都吃不到,余了粮那儿给我们储备呢。”

关于改善居住条件:不少人产生误解。中农王绍叶说:“我老早就估计到房子是要平分的,现在真的这样做了,我现在房子墙坏也不准备修理了”。副社长张戎林说:“将来要把邓家庄的房子搬到王家庄去。”“贫农卡德林说:“将来要把房子搬到施桥去,象城市一样才好”。

关于除四害:认为麻雀、老鼠、蚊子难除掉。不少人对城里林区的麻雀可以不要消灭有意见,中农蒋树屏说:“城里林区麻雀不消灭,他们有翅膀不会飞出去吗?这些地方不消灭,其他地方也不会消灭”。

关于清除危害人民最严重的疾病:不少人发了一顿牢骚。中农王绍叶说:“现在乡下人不大生病了,主要原因是没得新米饭吃,没得肉吃,没得闲空睡大觉,这样就不会吃坏肚子,睡时受凉”。又说:“乡下人讲卫生讲不起来,没有条件”。贫农任玉春说:“现在割盲肠炎要80元,乡下人那个治得起哟,生了病只有等死,只有城里人才有钱治”。贫农任玉桃女人插嘴说:“乡下人只有死”。贫农卡德林跟着说:“我们就是拿命拼,拼得好就好,不好就送命”。副社长张戎林说:“陈复厚得血吸虫病,住在苏北人民医院,单伙食费就要80元,他家怎么能缴得起呢?”王绍叶接着说:“病如治不好就叫医生用刀把他斩掉,因为回来也不得了”。

关于节育:要求政府早些发下避孕药来。贫农尹桂兰说:“政府快拿药来才行,否则还是说空话”。中农王绍叶说:“过去不会养的现在会养了,过去会养的,现在越养越多,不避孕不得了,要避孕要有灵药才行”。

关于严禁赌博:有些人思想还不通。贫农卡德林说:“打麻将没有什么关系,不算犯法吧!”中农王绍叶说:“打麻将五角钱的输赢有什么不可以呢?输赢大恐怕不好吧!”


来源:中共中央宣传部《宣教动态》(总第三二五期)一九五七年十二月三日。


来源:美国图书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