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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信阳地委关于坏分子马龙山大搞反瞒产及其后果等有关材料的调查报告
中共信阳地委派出调查人
杨振刚 张剑声 刘士楷
1960.11.09
光山县1959年，遭受了百年未有的特大旱灾，在粮食生产上，虽然在各级领导下，组织广大人民，与干旱开展了顽强的斗争，取得了很大成绩，收获粮食1.8亿斤。但由于目前还不能完全控制大自然的情况下，粮食也确有很大减产，总产量较58年减少39.7%。可是坏分子马龙山却不承认这一事实，仍把灾年当丰年，说农村粮食多的很，将实产1.8亿斤，估为4.9亿斤。而实际产量不够三项留粮（口粮、种籽、饲料，共得22800万斤）标准，相差4800万斤，而马却咬定，实际完成征购（15400万斤）任务和三留数量外，还可储备10800万斤。在这种错误思想指导下，来安排生活和征购任务，当然要出问题。
由于对产量的错误估计，远远脱离实际，征购任务过重，入库进度迟缓。59年9月底，马从省开会回来，见此情景，表示极度不满，既决定通过贯彻中央庐山会议和省委三级干部会议精神，以大反右倾为动力，进行反瞒产斗争。
1959年10月5号县委四级干部会议开始，当时会议确定以搞反瞒产为主导思想，会上着重讲大好形势，批判了对粮食工作认识不上去的思想。据县委“去冬今春所犯错误的具体情况”一文中称“就从这个月开始农村已发现食堂停伙”，据原县委书记处书记刘（此处脱印一字——编者）和原县委办公室秘书邓志成提发，当时马龙山对这情况是知道的，马10月下旬代邓志成、饶智友、周长棆到城郊公社同二大队搞征购，那时正是征购工作后期，部分地区已出现食堂停伙断炊烟、人员外流、遗弃小孩等严重情况，马确不正视这些问题，反而找着徐弯小队长裴传春威胁要粮说：“有粮拿出来没事，不拿出来我法办你。”当时裴吓的痛哭流涕，向马苦苦哀求，说：“实在没粮。”（真没有），马不相信，便恼羞成怒当即叫周长棆和一个民兵拿绳子把裴捆住送到公社扣押（后放回撤职），同时，他又听说有个老甲长裴其运隐瞒六场粮食（实际没有），也当场指示公安局长李烈君将裴其运逮捕法办。又了解党员甘玉梅因家里人饿死了曾哭过，马骂甘不该哭，并说：“死人是正常现象，哭是富裕农民破坏的花样。”指示支部对甘进行斗争。
59年10月28日号夜，马亲自召开有公社书记和政法（此处脱印2字——编者）参加的电话会议，马讲：“当前粮食征购工作为什么完不成？主要是少数人破坏，反动富裕中农把持，粮食就是不变，这是社会主义革命两条道路的斗争，要坚决打击。”随后又叫原县委办公室主任赵（此处脱印一字——编者）良在电话上补充说：“除白雀、南向店已完成征购任务不捕外，其余每个公社的不超过三个人。”结果各公社都立即执行，从10月29至11月5号送来公安局34名。其中有大队党支部书记4，生产队长3，治安主任1，小队长3，会计5，群众18人。从成员上看，有五类分子2，干过伪兵7人，干部15（此处脱印一字——编者）人，群众10人。扣押后没有及时处理，死在狱中14人，经过这次复查结果，88.2%的不应拘捕（详情分附材料）。
1959年12月4号，马龙山为了反瞒产运动推向更大高潮，召开了“万人大会”，参加会议的共10050人，其中专门集中了735个所谓“反动富裕农民”准备让给会议提供反面教材，好开展两条道路斗争。会议期间正是该县死人第一个最严重的时期（县委去冬今春所犯错误的具体情况报告中指出的），马在会上，大讲大好形势，不提实际问题。说什么已掌握瞒产私分材料2300多起，隐瞒粮食达2500万斤（实际没有），并举例了一些假典型。最后号召到对会全体人员交心底，报瞒产粮食，并确定各公社要在会上找几个典型，开展辩论和斗争，严重的法办几个。结果计斗20余人，法办8人（另附名单）。斗争以后，掀起了报粮高潮，共报粮1820万斤（是假的），会议上制定了六条大搞反瞒产措施：“首先，必须坚持政治挂帅，在反瞒产中，要大反右倾，大鼓干劲，人人积极行动起来，大家共同动手，趁热打铁，一气呵成，大搞最近四、五天，保证完成粮油棉征购任务。第二，各级干部，特别是生产大队和小队干部要认清自己的责任，绝不能只强调一个大队、一个小队的片面利益，必须保证完成党和国家交给的任务。第三，广大贫雇农，积极行动起来，开展向瞒产私分的作斗争，全面的完成粮、油、棉的征购任务。第四，依靠贫农、下中农，团结大多数中农，大搞群众运动，积极努力完成征购任务。第五，要搞好重点，无论公社和大队都必须认真的搞好重点，大搞群众运动，制造经验，及时推广，要抓落后，突破落后，保证每个公社没有一个落后大队拖欠任务，一个大队没有一个小队拖欠任务，队队全面完成。第六，生活、统征一齐抓，征购任务一齐完成，要全面安排好生活。”这个时候正是全县食堂大批停伙的时候，浮肿病人日益增多，病饿交加，人员大批死亡，三天会议，仅参加会议的代表就死30人，其中，有来县途中死9人，会中死10人，散会途中又死11人。这次会议贯彻后，反瞒产运动又出现了新高潮。
“万人大会”结束后，马龙山为了典型，紧接着又于59年12月15号召开了有公社、大队干部书记和县直各部门负责人参加的白雀生活安排现场会议，到会300多人，会上，由原白雀公社党委书记黄文儒介绍反瞒产经验。接着由原县委书记处书记刘（此处脱印一字——编者）增传达地委安排生活会议精神（地委副秘书长王秉林在鸡公山搞粮食的经验没传达），要各公社实事求是，澄清情况要粮，结果各公社报缺粮3000多万斤，马龙山再三向下压缩，并批评说：“大家指导思想不明确，安排生活没信心。”并组织参观该公社党委的重点五四大队的粮食假仓库（实际是国库）。参观后各公社仍要粮2000多万斤；马看压不下去，就分析原因说：“有的地方依靠贫农、下中农不够，有的干部右倾思想反的不透，有的反动富裕农民言论反的不深不透。”并说：“食堂停伙是局部的，暂时的，个别的，是九比一的问题，是高潮中的一个浪花。”文殊公社党委书记魏日鐸反映有15个大队182个食堂停伙，要粮484万斤，马当即批评魏说：“胡说八道。”马龙山看到缺粮数字还是压不下去，又打电话通知原县常委孙广生、李芳璋去，立即开常委会议，分工对各公社党委书记个别谈话，结果文殊公社压缩到13万斤。槐店公社原书记江照平要粮200多万斤，被马大批特批，最后可不敢要了。后来全县由开始报缺粮3000多万斤，压缩到248万斤。会上马将县委会事务长、炊事员都代去单起小伙，会议期间杀猪12头，羊15只，鱼400余斤，豆腐500斤，要各地群众送来兹巴600斤，大摆筵席，大吃大喝，并让群众把麦种担来报喜，马还在会上说：“白雀不但有稻谷，而且有小麦。”并批评其他驻队干部说：“五四大队仓库存粮几十万斤，除吃接上麦，还有余粮，你们都说没粮，是思想问题，是富裕农民破坏的花样。”会议将要结束时，马龙山还要秦河公社党委书记周志清介绍东林舖大队搞出粮食的经验（实际没有，那里是全县停伙最早，当时死人最多，并已发生吃人肉的情况），周志清（此处脱印3字——编者）这方面的材料。马龙山又叫办公室给写，可是当时办公室也没材料，后来七拼八凑捏造了材料，让周志清宣讲，然后马就大肆宣扬东林舖的情况，企图证明下边停伙是假的，说：“停伙是两条道路的斗争，是富裕农民向我们进攻的花样。”并说：“东林舖能搞出来粮食，全县只要作好工作，保证不向上级要一粒粮食，把生活安排好。”这个会议，虽然在名义上是安排生活现场会，会议总结时也强调了贯彻省委五条政策：一律不搞反瞒产运动。而实际上是着重传播了反瞒产的假经验，批判斗争了反映实际情况的干部。其主要思想仍然是企图通过反瞒产去安排群众生活。把生活安排不好的地方，归结为：一个是干部中的右倾思想反的不深，一个是对反动富裕农民打的不狠。
1960年元月地委在潢川召开县委第一书记会议上指示：叫各县正视问题，该销必销。而马确（应改为却——编者）向地委报告“不缺粮”。今年2月中旬，各公社报缺粮2000多万斤，马说：“各公社简直是无底洞，半天空说话。”
直到今年4月3号召开的县委扩大会议上，马龙山还坚持大搞反瞒产斗争，在4月8号会议情况简报上说：“会上共挖出粮食450.6万斤，每人平均31斤，这个数字是有把握的，把生活彻底安排好，并提出五条保证：保证吃到接上麦，保证每人每天吃主粮12两，保证每亩种籽18斤，保证不吃青，保证不向上级要一粒粮食。”这时马对刘说：“家里生活已经安排好了，再不向地委要粮食了，再缺一点粮食可到塘内打鱼吃。”刘述增4月18号到家，白雀公社党委副书记祝永庆就要粮14万斤，其他公社也要。19号刘即打电话向马反映这一严重情况，20号又派原县委办公室主任赵政良赴省向马亲自回报，请示要粮70万斤，马只允许给30万斤。这时北向店公社反映，原向县报有粮138万斤，实际连种籽只有12万斤，食堂停伙，死人严重，刘又打电话找马要粮100万斤，马当时答复说：“各公社第一书记在省开会说不再要粮，有70万斤就够了。”后来下边情况越来越严重，到4月24号县委又派宣传部副部长何守炎同志去省六级干部会议上找马龙山汇报要粮540万斤，马拒不答复，4月25号马从省里打回电话批评说：“这里刮冷风”。直到四月底省委六级干部会议结束后，在省、地委的坚决督促下，才（此处脱印一字——编者）把反瞒产运动告终。先后相持九个月之久。
在反瞒产期间，马龙山亲自或指示旁人写假报告36份，占这期间整个报告的26.28%，开电话会议72次，开大会5次，逢会必斗，逢斗必打，大兴打人风、浮夸风。马龙山把能说假话虚报产量肯斗能打人的干部视为“好干部”，大加表扬和提拔，被这样提拔起来的有25人，占在这期提拔干部总数的9.1%，如原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芳璋，是马龙山的有名打手，是打死张福洪的积极分子，是在全县搞反瞒产的先声（李在1959年8月16日说在北向店搞出一个“当前秋收中出现瞒产私分情况的报告”被马龙山当作杜绝瞒产私分的样子，批转各公社党委），被马呈报提为组织部长，参加县常委，并又准备提拔担任县委书记处书记职务。而对反映实际情况的干部，视为“右倾”。去年11月原孙舖公社第一书记吴良保，反映征购任务重了一些，说孙舖在抗旱时，断水苗差，劳力少，田地多，收成不好等情况，马龙山当面批评说：“这是条件论，是严重的右倾思想。”并在县委扩大会上不指名的对吴进行了批判。1960年3月份，原文殊公社党委书记魏日鐸反映公社有17个大队生活没有安排好，向县委要粮，马在电话会批评魏说：“不艰苦，不深入，不了解情况，有悲观情绪，有个人主义等”，随后并撤销了他第一书记职务。今年三月下旬原农村工作部副部长简国安到城郊公社胡围孜大队搞三个调查重点，听大队党支部书记陈炳常、队长翁行坤汇报，因反瞒产，怕社员夜晚做饭吃，公社布置收社员小锅，据两天统计已收小锅220个，引起群众极大不满，简当时将这一情况向马作了汇报，马龙山当即质问简说：“你反映这些材料是站在什么人的立场上，替什么人伸冤叫苦。”并说：“简企图瓦解食堂，恢复个体小农经济等”，责令简国安写书面检讨。九个月来为反瞒产问题，全县共处理干部592名，其中逮捕法办22名，开出13名，撤职4117名，并告118名，留党察看24名，开除党籍18名。
总之，以坏分子马龙山为首的，为搞反瞒产运动，群众生活安排不好。去冬今春一度疾病流行，群众病饿交加，造成人员大量死亡，劳动力大批外流。据初步调查，从去年10月到今年4月底，全县共死亡人口12万余人，占总人口49万人的24%，死绝者有5647户。死亡劳力44476人，外流劳动力2914人，两项合计减少劳力47392人，占原劳动力21万人的22%；遗弃小孩仅城关公社就有296个。由于人口伤亡外流，劳力减少，加之人民群众疾饿受病，体质瘦弱，因而生产遭到严重破坏。由于没有粮吃，宰杀耕畜4361头，猪减少28986头，羊减少14058头，家禽减少296590只，特别是人畜伤亡严重的破坏了生产元气。马龙山反瞒产，实际上就是反农民。严重的破坏了工农联盟和党群关系，对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真是染满两手光山人民鲜血的刽子手，非杀不能平民愤。
以上材料仅係部分据有关材料整理，有不妥处，请县委改正。
（附调查材料）
| | 中共信阳地委派出调查人
杨振刚 张剑声 刘士楷
1960年11月9日 |
来源：河南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