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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庭三在中央关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问题的会议上的发言
北京市副市长 贾庭三
1955.11.21

我完全同意中央负责同志的报告和中央关于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问题的决议草案。现在我谈一下北京市资本主义工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问题。

北京市资本主义工业的特点是：规模很小，技术设备很落后。产品质量很低，成本很高。1949年解放初期，全市共有资本主义工业4150户，其中百人以上的工厂只有5户。几年来，北京市的私营工业虽然有了很大发展，1954年底全市资本主义工业共5960户，其中百人以上的共有90户，但是私营工业的落后情况基本上没有改变。从现有私营工业的资金、产值来看，1954年全部资本主义工业5960户中，只有资金4400万元，实际不过2500万左右（资本家为了使国家多分配其加工订货任务，多得国家贷款，减低纯利率，一般都多报资金一倍左右），全年产值也只有3．3亿元。10人以上的1606户中，只有资金3400万元，实际不过1800万元。再从私营工业的技术设备来看，也是十分落后的。如机器染布业4户共有8个锅炉，经过检查就有5个锅炉因为有爆炸危险不能使用；织布业的机器被人称作“三娘教子”用的织布机；铁工业中时机器多数已破旧不能使用，北京市技术设备较好的私营慈型铁工厂的机器都是老掉了牙应该回炉的。许多工厂的厂房也多半是租来的，而且有些还是木棚、席棚，或者是危险建筑。因此，在对资本主义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时，我们就遇到很多困难，就使我们不得不采取各种各样的过渡形式。

我们过去对资本主义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第一步是通过加工订货、收购包销和价格政策，鞭策私营工厂联营并厂；在加工订货中了解他们的生产情况，促使他们改善设备，提高质量，降低成本。1955年9月份加工订货的产值已占资本主义工业总产值的82％。另一种办法是由国家掌握私营工厂不能解决的丝光、染色、冷泵等工序，使整个针织业成为给染整公司生产半成品的加工工厂，提高了产品质量，降低了成本。同时，我们还重点试办了公私合营。1953年共有公私合营9户，1954年又合营了20户，合计产值共占资本主义工业总产值的1．3％。由于几年来促使资本家合营并厂，同时积累了一些公私合营的经验，1955年已经采取按行业合营的形式对资本主义工业进行改造。全年将有针织、面粉、电机等9个行业126户进行全行业的合营。公私合营工厂户数可以达到150多户，占10人以上私营工业总户数9％，职工达到8000人，占10人以上的私营工业总人数17％，产值可以达到8800多万元，占10人以上私营工业总产值的41％。

我们在按行业进行公私合营中，都同时进行了企业的调整和改组。其方式大体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办法是并厂。这样做可以集中使用设备，提高生产率，提高产品质量，降低成本。同时因为把很多小厂并为大厂，在实行公私合营后，也容易领导和管理。如北京市4个印染厂中，有两个厂机器破旧危险不能使用，就停止生产，将大部分工人集中在两个工厂生产，一小部分职工调给地方国营工厂，利用地方国营工厂过去停止生产的第三印染厂进行生产。又如面粉业生产任务不足，有些厂技术设备很落后，成本很高。合营后统一管理，统一生产调度，使4个原来技术设备较好，出粉率较高，成本较低的工厂集中生产，其余6个技术设备落后或目前没有任务的工厂，停车组织职工学习，这样今年第四季度预计可降低成本10％。合营前预计今年要赔1600多元，这样改组后，估计明年可盈余3万元，还可以提高出粉率为国家增加面粉。另外，朝阳电机厂也是11户小厂并厂以后合营的。

第二种办法是把私营工厂改为替国家工厂制造部件、零件、半成品的加工工厂，和国营工厂加工协作。例如，以针织业来说，我们从1951年起就通过公私合营染整公司对770多户针织业（这些户多数是小户，700多户才有4000多人，他们的产品品种少，质量次，价格高，有些生产“过街破”的袜子），从掌握产供销和产品质量规格入手，组织加工协作，由染整公司添置一些私人生产不能解决的主要生产设备，解决了私营小户过去无法处理的丝光、染色、汽汀、冷泵等整理技术设备问题。私营小户则从染整公司领取棉纱织成袜筒，经国营工厂最后加工制成成品，这样不但提高了质量，保证了规格，同时降低了成本，因而就打开了销路。

第三种办法是实行专业分工。如电机制造业，过去规模很小，设备很落后，还甚么活都做，不但质量不能保证，而且成本很高，这次成立了北京市电机公司，统一负责进行该行业的合营和改组的工作。根据该业的特点，产品的性质，今后的需要和发展，本身的技术设备等情况，采取“以大带小，以先进带落后”的方法，将15个厂合并为6个厂，实行专业分工，分别生产小型开关、变压器、配电盘、小马达、电气仪表、冷热通风设备等。初步改变了过去小活吃不饱、大活吃不了的现象。

第四种办法是作为地方国营工厂的所属分厂。如化学制药业9个厂合并为两个厂，归地方国营制药厂领导，分工生产固定产品，实际上已成为该厂的附属车间。但现在因为还没有实行定息，牵连“四马分肥”问题没有解决，大量推行这个办法还有困难。在实行定息以后，就完全可以按照生产的需要，而不受束缚地进行调整和改组。

根据过去经验，在今后按行业进行调整，改组当中，我们认为应该尽可能按产品种类进行专业分工。北京市的私营工业虽然分散落后，但是产品品种、规格较多，大部分能够适应国家、人民多种多样的需要，在改组中需要照顾到这一特点进行分工，不仅不应该只是为了管理方便，追求大量生产而减少品种和规格，或都改成生产“大路货”，而且还应该积极增加新的品种、规格，以更好地满足国家、人民的多种多样的需要，特别是对一些高级手工技艺，一时不易被代替的行业，主要是某些手工作坊，如荣宝斋的水墨彩色木版印刷、景泰兰等特种手工艺品，应该保留下来，不应该粗暴地加以改变或取消。

对资本家的分红采取定息的办法，将为按行业进行公私合营和调整、改组创造有利的条件。北京市资本主义工业企业一般资金少、分红也少，如10人以上私营工业1606户中，资产净值3400万元，实际不过1800万元，如果每户按3个资本家计算，这样每人实际上只有3500元左右，按照每人4000元年息四厘计算，每年也不过得160元。在分红方面，按核资以后的资金估计：造纸业1954年红利为2厘2，电机业1955年预计红利为3厘7，制药业1954年红利为2厘3，全部10人以上的资本主义工业1600户中，1954年所得的红利约计为5厘左右。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一般能够接受定息。但是他们对今后工作岗位和待遇问题则更加关心和重视，特别是由于企业改组后，户数减少了，资本家思想顾虑很多。他们一般怕把他们的地位安排低了或不安排，有的既怕不安排，又怕安排了负不起责任。为了安定人心，顺利进行合营工作，我们过去是先安排主要资本家，然后安排其他资本家，以减少阻力。并根据量才使用的原则，使资本家各得其所。如电机制造业对原有30个实职经理、厂长均进行了安排，其中8人安排为副厂长，其余安排为正副科长。这种办法在目前看来虽然似乎是需要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因为北京市私营工业规模小、户数多，中小资本家人数多，而企业改组后户数又要大大减少的情况，不可能把所有的资本家都安排为正副经理、厂长。我们认为，有一部分人需要参加劳动生产变为工人或职员。由于北京市有相当多的中小资本家原先就是该行业的工人出身，有一定的技术，脱离劳动不久，这样做是有条件的，也是有利于对这些中小资本家进行改造的。

过去我们对于私营工业的公私合营，缺乏全面规划，同时，过去提出的五年计划公私合营指标偏低，经过最近研究后，我们考虑对10人以上的资本主义工业发展公私合营的规划的原则和步骤是：第一，对全部或绝大部分由国家进行加工订货的行业，首先进行合营，因为这些行业的产品和原料都由国家掌握，只是中间生产过程由资本家经营，早合营比晚合营对我更为有利。这些行业中的面粉、化学制药、榨油、针织、染布、造纸、电机等行业，已经合营，还有织布等行业明年亦可合营。第二，对生产有严重困难，户数又多的行业，如木器、建筑用小五金、铁工业等，由专业公司先安排生产，在安排生产中进行合营，或者有计划地在加工订货中进行改造，或者有计划地淘汰。第三，部分原料和部分产品由国家控制的行业，如文教用品、建筑材料、汽车配件、印刷、化工等本来也可以合营，但因为我们的力量暂时还不够，准备放到第二批合营。第四，对大部分产品自产自销的和国计民生关系不很大的行业，如陶磁、玻璃、鞋帽等，则放到最后合营。第五，对一些主要是为公家服务、投机性很大、国家又完全有力量代替的害多利少的行业，如汽车修理，则直接完全由国家经营，吸收其工人，不经过公私合营。第六，对有些产供销十分困难，生产落后，目前不大需要，已经开始并且将要全部被机器生产所代替的手工行业，如手工化学、砖瓦、电线等，则需要由机器工业吸收工人，并有步骤地予以淘汰。

根据以上原则，我们对10人以上的工业改造的初步规划是：除1954年以前已合营29户，占总产值的13％以外，1955年公私合营工业126户，产值6218万元，占总产值的28％，累计为41％。1956年计划合营388户，产值5870万元，占总产值的27％，累计为68％，1957年合营538户，产值5046万元，占总产值的23％，累计为91％。此外，估计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私营工业由于技术设备太落后，将在改造过程中被淘汰。

4至9人的小型工业，户数很多，如果实行合营，人员不好安置，也不好管理。同时，这些户的业主，虽然都有剥削，但大都原来是技术工人出身，现在也参加劳动，有些还主要靠劳动吃饭。因此，我们认为绝大多数都可以走合作化的道路。

全市手工业，从业人员共计12万人，至1954年底，共组织起来27000多人，由于发展很快，没有专门进行整顿，资本主义经营思想很严重，成分也很复杂，所以今年用了半年多的时间集中力量进行了整顿，因此，今年只发展了8000多人，到年底累计35000人，这样整顿以后，明年即可翻一翻，可以达到7万人左右，估计到1957年可以和资本主义工业改造大体相适应，基本上都组织起来。由于手工业数量很大，情况很复杂，工作中问题很多，我们希望中央对于手工业合作社也能像农业合作社一样，发布一个示范章程，以便于对手工业进一步组织合作社。在这里我想附带谈一下修理业的改造问题。我们在工作中体会到零散的修理业不宜组织集中生产，这类行业的地区性很大，为了更好地为居民服务，以各区负责组织合作社为宜。如我们曾组织修理笼屉的个体，手工业者成立了一个笼屉生产合作社，集中生产，结果生产的新笼屉滞销，居民要修理也找不到修笼屉的，因为笼屉是居民每天需要的东西，只有在居民门口两顿饭之间，随时就地修理才适合居民的需要。对于这些户先由原料供应环节上组织起来，也可以对他们进行社会主义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