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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学思想改造运动工作总结(摘要)
[中共浙江大学党委]
1952.09.00


一、工作发展情况


我校先开展“三反”运动,然后转入思想改造运动。

“三反”运动以代表会议形式开始,了解了全校情况,训练培养了积极分子,并帮助部分代表性人物先行过关,到2月18日才全面由反浪费转入反贪污。此时群众中右倾思想极浓,一般认为学校是清水衙门,无甚大问题,直至3月2日召开反贪污大会具体揭发处理了汽车管理处的集体贪污案件,全面转入“打虎”后,右倾思想始不断克服。但以“打虎”工作旷日持久,许多案件不能迅速下结论,一般群众又插不上手,于是“打虎”队员由积极而急燥,群众由兴奋而疲沓,与“打虎”工作脱节。4月中转入退赃定案阶段后,好多案件一时仍无法确定,又值开学在即,遂将大部分贪污分子转移革命大学,群众对此很不满。5月中又把贪污分子陆续调回分别处理。

思想改造运动开展前,群众以为打“思想老虎”了,因而情绪上非常紧张、恐惧,经过反复动员酝酿、调整组织后,渐趋正常。但部分人又发生松懈情绪。经典型报告、党团员小组长带头交代,再将运动收紧,认真地进行思想交代,步步深入、不声不响地转入组织清理工作。迨7月底,将近90%群众皆已过关,少数人很明显的是因政治历史问题不肯老实交代,企图拖延蒙混,于是遂正面动员,号召全面交代,8月初并大力展开了东星北反动思想的批判。于是,以思想批判的形态,而不是以组织清理的形态,结束了运动。至8月中旬,教职员学生组织清理工作先后结束后,毕业学生则抓紧继续进行了统一分配的教育,达到百分之百服从统一分配。理、农学院及工学院有关各系,则转入院系调整工作。

全校参加学习人数2864人,计教授94人,副教授54人,讲师56人,助教156人,职员118人,工友357人,学生2029人。全校共30人因公因病未参加思想改造学习。未参加思想批判的8人,未参加全面交代的32人,其中部分均在后阶段进行补课。


二、主要收获


通过思想改造运动,肃清了贪污,杜绝了浪费;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基本划清了革命与反革命的界限,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界限;全面地了解了全校教职员学生的组织情况和思想面貌,为今后的学校改革创造了条件。

(一)“三反”运动使学校中肃清了贪污,停止了浪费。全校坦白交代有贪污行为者188人,坦白数字最初达82亿,后经反复审查,根据中央政策,分别予以定案、结案、销案、悬案处理。根据最后审查结果:贪污数字在百万以下者48人;百万以上者50人;千万以上者33人,确有重大嫌疑,证据不足,专作悬案处理者9人;因解放以前及之江大学接管以前贪污,不予追究的销案处理者12人;数字很小,不予处理者36人;正在重新审查未做结论者3人;根据已定案数字,全校反出贪污计21亿余。浪费情况:主要是物资的积压造成严重浪费。根据理、工两院及总务处初步估计,积压数字2亿2000余万,浪费数字5800余万元,而学校修建工程由于官僚主义,被盗窃的数字则达1亿8000万元左右。

(二)暴露并批判了各种错误思想,划清了敌我界限与是非界限:

1、崇美、亲美思想过去在教师中普遍存在,尤以留学美国者为最。他们崇拜美国“物质文明”,一切都是美国的好。有的人认为:“美国杂志不来,研究工作就没法做了。”一切教学内容极力效法英美,甚至认为“西湖的水,总不及美国的清”。严重的像理学院院长谈家祯,检讨解放前竟希望“把中国索性交给‘美国佬’来管”,解放后他仍“希望中国共产党走铁托的路线”,倒向美国怀抱。通过这次批判,他认识到这是极严重的丧失民族立场的奴化思想,沉痛控诉了帝国主义思想对于自己的长期毒害。

2、名利思想在全校占着主要的地位。教师们一贯轻教学、重研究,尤其是理学院的先生,认为书教得好只不过是个教书匠,只有发表论文,尤其在外国杂志发表论文,才能博得“学术界权威”的垂青,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为了这个目的,很多留学生不惜盲目吹嘘资本主义国家的“文明”;为了这个目的,不惜教学生好高骛远、脱离实际。教务长苏步青检讨说:“我口头上说我做研究工作是‘为中国争取国际上的学术地位’,是‘为了造就人才’,但心里却想藉此建立自己的声望,做一个‘国际知名的学者’。‘学术’只是当做求得个人名利的阶梯。”

3、超政治、技术与政治脱节的现象在教师中也普遍存在着。他们处处宣扬自己的“清高”“不问政治”,个别人以人家批评他技术与政治脱节为荣,轻视政治,轻视进步。化工系副教授朱葆琳检查自己的超政治的思想为的是名,为的是利。农艺系教授丁振麟检讨自己在超政治的思想的指导下,曾劝于子三安心读书,不要搞学生运动事,说:“是拖他的后腿,做了反动派的代言人。”某教授检讨说:“口头上自以为是超政治超阶级的科学家,实质上是患着严重的亲美崇美恐美病。”

4、宗派主义、本位主义严重存在。争经费、争仪器是极平常的事,认为“不本位,就倒楣”。农化系系主任朱祖祥在会议上争经费是出名的,在校务会议上就为农学院争,在院务会议上就为农化系争,农化系有土壤、肥料两组,在系里又为他负责的土壤组争,他这次在批判中说:“这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主要是个人争权争利,经过思想改造不应这样了。”

宗派主义的基础是雄厚的,有很多是很有历史性的。过去全校有所谓“中央军”(指前中大的)“地方军”(浙大的)“蟋蟀军”三大派别,勾心斗角,都想独霸一方,而各院各系内部又各有自己的山头,相互竞争。苏步青曾检讨自己参与二大派别的斗争,“使教学工作蒙受重大的损失,使学校发展受到很大的障碍”。

5、雇佣观点,唯利是图。这种思想的特点是一切从利出发,在职员中较为普遍。有人检讨自己是“一分钱,一分货”,是“摇铃上班,盖章拿薪”,根本没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有一位教授为了多得钱,到校外兼课,妨碍教学,应付了事。实足是贩卖知识的搧客。航空系教授戴昌晖,过去一面教学,一面做生意,到处打听那种生意出息最大,想以此积蓄资本,开厂、做老闆。

6、享乐思想。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长期过着资产阶级生活的教师,这种思想沾染较深。有的整天在金钱上打算盘,计算待遇高下,追求生活上的享乐,工作不安心,教学敷衍,不肯钻研。工学院某教授开汽车工程学这一课,把如何装备汽车的坐位,灯光式样,甚至无线电等,讲得天花乱坠,还说坐着小汽车去游山玩水,兜风进浴场,多么快乐。他自己检讨说:来浙大的动机之一,是为了“西湖水色山光”,因此时常一教完课,就逛街游湖。在思想检查中,同样有不少先生暴露了很多贪图享乐的思想,并一致认识到:这是剥削阶级思想意识的反映,是腐化堕落的祸根,因此使绝大多数的教师,对这种思想的侵袭,提高了很大的警惕。

7、消极悲观思想。这种思想一般是不明显的,不普遍的,只在年纪老而其所学赶不上时代;历史较复杂,污点较大;经深刻检查或经过揭发,发现自己有较严重的思想问题的教师中存在着。

以上这些主要的错误思想,解放3年多来,曾严重地危害着我们人民教育,妨碍团结,使祖国工业化首先培养大批建设干部的根本之图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次思想改造虽然在批判与克服的程度上还不是完全彻底,但他们在浙大的阵地基本上被摧毁了。

(三)经过组织清理后,政治情况与组织情况也基本掌握了。教职员473人中,参加反动组织者203人,占总人数的42%强;应届毕业生594人中,参加反动组织者120人,占20%强;非毕业生1435人中,参加反动组织者135人,占9.4%强;缴出反动证件84件,武器2件。

其中严重政治问题计托匪1人,反动党团骨干分子8人,土匪3人,伪军官5人,伪政府人员(科、处,局长以上)8人,特务(中统分子1人,军统外围分子3人,核心分子6人,蒋经国系统4人)14人。目前仅初步掌握情况,尚须进一步侦察汇集材料,才能做出最后处理意见。目前处理、调出者,将材料转当地政府公安部门处理,留校者须继续进行侦察、搞清问题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处理。


三、工作中的缺点


(一)“三反”运动,我们尚未及充分准备(对贪污情况的掌握和对干部的整训都不足),即全面展开,工作粗糙,方式上生硬,同时在后期相当普遍地存在着逼供或变相逼供现象,致后期引起群众的反感。“三反”中有两个贪污分子(农场陶秉珍,医务组张光耀)畏罪自杀,由于该案件的迅速处理,群众中未引起什么反感。自杀未遂的有总务处职员孙亮甫、合作社职员邓世恒2人。

思想改造未开始前,群众情绪非常紧张,总会宣传股拟组织稿件、宣传酝酿思想改造运动,曾访问机械系教授柯元恒,并拟请其写稿。在访问时,对其患得患失名位思想曾进行初步分析,柯本人神经本已高度衰弱,在当时形势下又加宣传股派人去访问,他感到震动,致不幸出走自杀。经寻获其尸体、确定其自杀后,乃召开学委会讨论,决定给予抚恤,并由学校给其安葬。

(二)思想批判及清理组织工作,未能达到应有的深度,个别教职员的思想问题、政治问题,未能得到很好解决。如有一位教师满口服从院系调整分配,但暗地却另有活动,土木系有两个教师怕服从分配,甚至去灵隐寺拜神求签。也有的在填表时仍捏造一套,欺骗组织。个别教职员在交代参加反动组织时,强调自己幼稚、单纯,只交代组织,很少交代具体活动和思想动机,就更谈不到认清反动组织的本质,以及给予人民的危害性。

对于反动政治思想还缺乏深刻的彻底的批判。

(三)宗派主义问题未能彻底解决。通过这次运动,一般团结问题大体获得解决,但仍有些历史性的,像数学系的苏步青与陈建功的宗派,只打垮了他们的下层,巨头间的不团结现象仍然存在。



来源:华东学习委员会办公室编印 《华东高等学校思想改造运动情况· 华东高等学校情况汇编第二分册》(绝密资料)195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