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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风：思想战场、革命熔炉：华北人民革命大学介绍
郁风
1950.05.17 -- 05.19

郁风

今天的革大是有它光荣的历史传统的，是积累了中国共产党二十余年的群众教育的经验而建立的学校，它的前身就是党校。解放北京后为了大批知识份子要求改造要求学习，同时新中国需要大批为人民服务的干部，所以便扩大招收青年知识份子而成为现在的华北人民革命大学，直属中共中央华北局领导。从去年五月开始第一期，到九月结束，毕业学员约一万二千人，第二期学习了六个月，到今年三月结束，毕业学员约六千人，这一万八千人已经大部分分发到华北、西北、少部分到华中、华东、华南的各个工作岗位上去了。目前第三期已经开始，全校分为四部和政治研究院。第一部仍为党校，学员多数是从老解放区调来的工农干部，政治研究院学员多数是年龄较大有社会工作经验的知识份子，包括各党派民主人士，最近华大的政治研究所也合并过来了，本文所述是侧重第二期中二、三、四部一般的学习情况。

一、它的面貌——革大一日

这里，生活和学习是打成一片的，每天清晨，天还不十分亮，打了起床钟，便开始活动了。在朦胧的晓色中一队一队的年青人跑步出来，往大操场，往野外的大路去，有的班敲锣鼓扭秧歌，有的班做团体操，值日同学在打扫校园大道，担水的，倒垃圾的穿梭而过。七点开始学习，在学习时间内是安静的，这里没有叫做教室的房间，十几人廿几人一个小组，住在里面，看书，讨论也在里面。有人贪图冬天的太阳，七八个男女同学在墙角边围坐，你偶然经过可以听到他们在谈论着中间路线是革命还是反革命的问题，谈论着什么是团体什么是政体。九点钟排队往灶房吃早饭，饭后有时上大课，(听专题报告)全校同学连干部带医生着护炊事员及职工同志等从各部整队向大操场集中，这些队伍的特点是每人都扛着椅子或条凳。大家都习惯于这种扛法:把头伸进椅子的单边扶手圈中，扛起来走很远的路都不觉费力，两手可以拿笔记本或轻松的背在背后。他们一路唱着歌，或当遇着别班的队伍时就齐声啦起来:“来一——个呀!二十——班哪!”意思是叫他们唱个歌，啦来啦去如果对方还不唱，花样又来了:“叫你唱，你不唱，扭扭捏捏，是个封建大姑娘!”宣布讲课之后，一切歌声喧笑立刻停止，台下是鸦雀无声的记笔记。在休息时间主席台上会收到无数张条子，提出问题。譬如在听讲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一课时，有人就问:‘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是否先改变生产关系再发展生产力?(如土改)这是否违背社会发展规律?’又如:‘在原始共产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有无矛盾?’这样的问题多数得到解答，或者在同学间展开讨论，更深入的思考。也有些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照唯物主义的说法没有灵魂存在的话，是否可以用物质造人?”‘到共产主义社会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所需是否有限度?如每人需要坐飞机游地球可能吗?’各色各样的问题表现出同学接受大课的不同程度。

大课之后各班各小组进行‘对笔记’和酝酿提出在听课后思想上还存在着的问题，然後班部根据同学们提出的问题，针对同学的思想情况拟定讨论题目，在讨论会上大家是会争得面红耳赤的。甚至在吃饭时散步时三三两两还在继续争辩。如有意存客气或对别人意见漠不关心，和抱着‘各不相犯’的态度是要受批评的。‘真理只有一个，不是你错，就是我错!’这儿的最高道德标准是忠诚坦白，不怕暴露错误，包括个人生活历史，以集体的力量来帮助分析思想根源。在晚饭后四点半到六点半的休息时间，三三五五去冷食部喝一杯红茶，去合作社买些花生米，或到西苑小镇上去溜缝，当你经过他们身旁就可以听到谈论中都是同学间的思想问题。甚至在厕所中，在熄灯后的睡梦呓语中都在热烈的发言。然而当打排球、篮球、几十人大拔河，或扭秧歌时是抛开一切尽情欢笑的。学习紧张时连休息时间都要派用场，小组长，班学委会，互助小组的会议，布置工作，都要利用休息时间。所以直到晚上九点半打钟之后，每个人伸直了身体睡下时是格外甜蜜的。

二、学员的成份和入学时间政治水平

也许你要问:这些学生在没有入革大前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至少都是些左倾青年吧?下面的数字可以给你解答:

据第二期学员成份统计，百分之五十三是国民党统治教育下的学生，高中最多，大学次之。百分之三十六是旧公教人员，其他少数是工人，商人，地主等，家庭成份百分比最高的是地主，占百分之廿二，其他有职员、中农、资本家、官僚、自由职业者和富农等。从这些阶级成份来看，几乎是一个旧社会的缩影，反映出旧社会的各种思想情况，一般的政治水平可以从入学考试的试卷中看出，在两处试场录取的四百七十五名学生的国文试卷中，及格者只有二百八十七人，即占百分之六十，‘我的人生观’一题答卷中，大多数不懂得人生观是什么东西。答‘知识份子应如何为人民服务’一题写得比较好的不到十分之一，绝大多数是夸大知识份子们的作用，如说:‘没有知识份子参加，任何一次革命事业的前途是不可想像的’。在‘中国革命要想胜利须要谁领导’一题中，答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只占百分之四十，连知道苏联是社会主义性质国家的也只有二分之一左右，中外史地考试成绩也很差，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不及格，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是产业革命，甚至有人这样写:‘产业革命是赚钱买财产，以备子女及自己老了享用。’‘产业革命是帝国主义向外侵略。’‘人民为保存其财产，参加人民解放军。’些外如陈胜、吴广、李自成、洪秀全等是什么朝代人，答完全的也很少。一般高中程度以上的青年连起码的政治常识都是贫乏的，这说明了国民党反动教育的破产。

再从入学动机来看，真正诚意求学习改造的只占百分之十五·五三，为谋职业找出路的占百分之卅二·二，混饭吃的(因学校供给生活)占百分之十，还有百分之十·四一是来自地主之家为逃避家中土改斗争，希望入了革命学校就可以受保护的，其他有受别人影响而来，有为追求或跟随爱人而来的，甚至有为进行政治特务活动的。这些都是根据后来经过学习觉悟提高之后的思想总结的材料统计。

然而尽管受反动教育的蒙蔽和旧社会的毒害，尽管入学时还没有真正求改造的愿望，客观的存在和群众的力量推动了每一个人，党的组织和教育在知识份子改造这一任务中创造了奇迹。

三、课程和教学方法

这样一大堆份子复杂的青年，在短短的几个月中是怎样教育和提高他们 的思想觉悟的呢?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秘诀，就是党的领导，以马列主义结合同学思想实际，揭发思想中的矛盾，把学校作为‘思想战场’或‘政治工场’。战斗的目的就是有步骤的从理论上思想上摧毁非无产阶级的不革命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与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主义思想，从而打下为人民服务，为革命事业奋斗到底的思想基础，贯穿着整个教学内容的是五个观点:劳动观点、唯物观点、阶级观点、群众观点、和组织观点。通过这五个观点去看一切问题，去分析自己的思想实际，贯穿着整个教学方法和制度的是五条原则:群众路线的教学原则，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教学原则，自学与集体学习相结合的教学原则，发挥自由思想，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教学原则，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教学原则。掌握这种特殊的教育精神，执行工作的是在党的领导下的各级干部，多数是经过革命锻炼的布尔什维克，从校到部到班到小组，深入群众，集中领导，同时与同学结合，共同学习。他们的朴实诚恳为人民服务的革命精神做了同学改造自己的生动的榜样。

理论学习的全部课程是以历史唯物主义为中心，以社会发展史为基本教材，其中又以劳动创造世界，阶级斗争，和国家学说为三个重点，配合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中国革命基本问题，党史、党纲、党章的教育。基本课程完了之后，进行各种目前政策的学习，如土改与诚市生产政策，使学员进入工作岗位后不但有坚定立场，而且要热通政策，正确的掌握政策。

在上述五个教学原则的基础上所采取的具体方式，就是讲授，阅读，讨论三者相结合的方式。讲授即大课，请专人担任，讲授时抓住重点，深入浅出，而且最注重联系实际，关于阅读，提倡精心钻研，领会问题实质，结合思想检讨，反对好高鹜远，走马看花，贪多嚼不烂和啃名词背教条的读书方法，有些同学起初看不起小册子，终于领会了小册子的好处。关于讨论，强调打开脑筋自由思想，大胆怀疑，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反对学习中的盲目盲从与投机取巧，提倡一切要通过自己的真实思想，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开始时先学习教育计划和教学方法，介绍学校情况，认识学校的优良校风:忠诚老实，实事求是，艰苦朴素，批评与自我批评。通过这一学习，使学员安定学习情绪，端正学习态度，克服自私自利个人主义的学习动机，树立自觉自愿，自我改造的思想革命的战斗精神。在整个学习过程中，随着同学思想进步的程度，有组织有计划的发动学习总结运动，造成比平时更加集中有力的理论学习与思想斗争的高潮。如理论测验与民主评卷，联组讨论与全班大论战，思想总结和民主鉴定等。这些都是高度发挥群众集体力量互相推动影响的最有效的运动。

民主评卷是过去任何学校教育所没有的一种群众路线的教学方法，也是学习与锻炼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最好方法。在开始时，各班中批评与自我批评都不能很好的展开，同学们还不习惯运用这个武器，但是多数经过民主评卷之后，不但对所测验的问题展开了讨论、批判、严密的分析矫正某些错误观点，在理论上提高一步，而且学习了打开面子运用批评与自我批评。民主评卷的进行是这样的:在小组中每个同学根据自己的试卷答案，对照教务处发的答案重点，作自我批判、分析。那些是错误观点，那些是模糊观点。同学们就其答案及自我批判再来讨论批判。最后以自报公议的方式定一个等级。甲、乙、丙、丁，各有一定的标准，答白卷的就是戊了，在进行的期间中，同学们是特别紧张的，因为各班各组都可能暴露出有单纯评分争等，怕丢面子，动感情，互相包庇，抬高分数或压低别人分数等偏向，这是最好的机会来运用批评武器和这些偏向作斗争。而且锻炼了同学们的客观和实事求是的精神，譬如有些同学自己客气，故意报低了等级，不能实事求是，也同样被批评为小实产阶级的虚伪心理。

在讨论中鼓励大胆怀疑，对于反面的意见，如果有人乱扣帽子，说这是立场不稳，唯心论的看法或反动派的看法，都要遭受批评的。因为光扣帽子不能解决思想问题。发现了分歧就展开争论，并在适当的时机和重要的问题上举行全班大论战。布置一次战役先开始动员，明确问题焦点，然后划分阵营，经过酝酿准备，找参考书，写提纲，各自推选中心发言人，组织参谋部。到了论战开始，激烈交锋之后，便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时候了，这里和资产阶级教育中的为辩论而辩论是有着根本不同之处的，这里不是用尽一切诡辩方法只求驳倒对方，而是要求每一个人虚心考虑对方意见，向真理低头。在结论正确的一方不能骄傲，他们的态度成为他们的思想品质的考验。因为论战而能深入的揭发和弄明确一些问题就是在这思想战场上全体的共同胜利。

这许多学习方法都是从经验中创造出来的。所谓群众路线的教学方法就是靠群众自己的力量推动学习，创造经验，干部的任务只是掌握党的教育方针。在这里强调这样一种认识:不是谁改造谁，而是自己改造自己。

经过一个短期的学习，同学互相有了认识之后，便由各小组选举学习代表(其中一人为组长)，由学代会产生班学委会，这是一个领导全班学习的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同时它又受班行政的领导，成为行政与同学间的桥梁和推动学习的骨干与核心。它的工作是繁重的，如出版墙报，举办文娱活动，组织生产劳动，照顾伙食、生活、卫生等。而最中心的工作还是根据每一时期的思想进度来提高学习，创造方法，总结经验。如掀起竞赛热潮:个人之 间，小组之间进行各种挑战，应战，保证作讨论发言提纲，保证严守休息时间，保证改正自己那些具体缺点等等。又如‘点将回令’，张三提出一个问题贴出来点名要李四回答，李四能如期回答分析正确便算是回令。还有评模，争红旗等运动都是在学委会领导之下鼓动学习热潮的有效方法。

勤劳在这里是特别被重视的，这是革大的宝贵传统之一，凡是革大的同学一般的都以劳动为光荣，也有个别初来的同学不屑劳动，还说:‘爱劳动的也是假进步，争虚荣爱面子，……我就不干。’但长久一些他便自己检讨了这个错误，而以不劳动为可耻了。去年冬天的几次大雪之后，各班出动扫雪，用木床翻过来装起一堆堆的雪抬出校外倒入河里。使全校的广大地面没有积雪结冰。去年秋季曾展开全校的垦荒生产运动，一百四十亩荒地变成了良田。垦荒之后又修筑了围墙，一条沿着河霸的八尺高的围墙，每一部分到二百丈到三百丈，同学们体验了劳动创造世界，不怕艰苦的克服了工具缺少和技术不熟练的困难，在不到一星期之内全部修建完成了。现在又是垦地生产的时候，下了课，就可看见学校土地上无数青年，唱着歌，抡动着锄头铁铲，愉快地干着活，这其中有过去没有离开过高跟皮鞋，和从未步行过三里路的‘千金小姐’和现在还是百万金的富翁的少爷，但是革命的作风使他们改变了生活改变了思想，代表着中华民族的新生。

这里要求自觉的纪律，这里没有普通学校的舍监或训育长，然而在严密的组织中，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下，树立了自我改造的优良校风。

四、思想改造的收获

毕业前的最后一课是思想总结和民主鉴定。这是把学习所得联系自己，并清算过去错误思想的总结。民主鉴定是经过同学们根据日常生活中的认识再加分析批判，作成鉴定。

最显著的收获就是阶级观点的确立，在思想上能够划清无产阶级与非无产阶级的界限。有很多同学是地主阶级出身的。如某同学在总结中说明他全家过去怎样享受直接剥削而来的生活，解放后实行土改，他就对土改和共产党极端忿恨，全家东躲西藏盼望国民党把共产党打垮。他写道:‘我现在明白了:国民党代表着地主阶级，地主阶级支持着国民党，从我身上找到了他们的关系，找到国民党的社会基础和反动根据了。’又如十七班刘国材同学未入革大前已接受了进步教育，懂得了地主阶级依靠土地剥削农民，因而同情农民应该翻身，拥护共产党。他带着这样的思想回到地主家庭，想到土改不久要实行，自己的地主之家一定要被斗争，他就向家中建议卖掉土地搬到北京，然而家里不听，还挨了责备，他便很生气:‘真顽固，不采纳我的意见有你们后悔的一天!’来革大后读了社会发展史懂得了几千年来封建的生产关系就是建筑在对农民的残酷剥削上面，更感到生在地主家里的可耻。思想总结时他只强调了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向上爬和自私的思想，但他将全部历史事实暴露之后，经同学分析批判才知道他有地主思想。后来他写道:‘过去我赞扬农民翻身斗争地主，那只是理论上接受，但事情到了我头上就动摇了，我仍坐在地主的椅子上，替地主说话，袒护地主家庭。我家的土地是由农民手里抢来的，交还给农民是应该的，为什么我还要家里向他们作最后一次掠夺呢?经过这次教育，我的阶级觉悟提高了，要同家庭分清界限，背叛我的地主阶级，向劳动人民投降。’

又如出身民族资产阶级的某同学过去在学校也曾参加革命运动自以为是轰轰烈烈不可一世的人物。但被捕之后，在敌人的威胁下就软弱动摇了，经不起考验。另一个曾参加学生运动的，后来看见同学被捕就吓得做了超然派的‘好学生’。入革大后经过社会思想意识和人的阶级性的学习，才检查出自己的民族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性真的是软弱的、动摇的，和无产阶级彻底的革命性有本质的不同。他如对于“中国只是大贫小贫”等“普遍的人类之爱”、“人之初性本善”等、超阶级观点都有了明确的批判，对于中间路线有人只以为那是错误的不应该的，经过学习才知道中间路线事实上是并不存在的，并认识了这种幻想的阶级根源。

思想改造的成果从一般同学对共产党的认识的转变也可看出。未入学前多数对共产党是抱怀疑态度的，以为共产党能够成功还是由于国民党太不争气。如二期十八班周可路在校刊中写道:‘我以为共产党是一群想把国家搞好而遭受到国民党压迫的人，为他们的团结奋斗牺牲精神而感动，因而无条件的拥护他的主张，但另方面却害怕共产党单独上台，因为知道自己的阶级是革命的对象，而且担心革命之门是关得非常紧的，自己恐不能立足。’

经过了学习，已普遍的了解了共产党不只是要推翻腐败的国民党统治，而更重要的是有一个理想人类的远景，——共产主义社会，而且为了这远景的实现，配合每一时期的需要而有每一时期的政策和主张，由于初期学员对党团缺乏正确认识，所以经过了第一个学习小结之后党团才公开，在思想总结中造成了争取入团入党的高潮。从学习中涌现出的进步积极份子壮大了团和党，同时在同学们热情的争取入团入党的过程中，经过支部大会的检查批评，也使同学们在思想斗争中提高一步。目前全部团员占青年总数百分之五十五，占学员总数百分之三十六。党员还是少数，而绝大多数的党团员都是群众选出的学习代表。

过去曾参加反动组织的，经过思想总结也都暴露了，有一个同学曾参加反动空军打内战，在检讨会上激动的说‘我做了十年的反革命，加入了国民党，作了蒋介石的儿子，拿了蒋介石的刀杀害人民，现在我要反过来杀蒋介石，作人民的儿子!’另一个同学曾在日寇统治下当过文化汉奸剿共委员，参加过国民党反动军队，贪污过最后在石家庄解放时被俘，又被释放，解放军干部们劝他继续为人民工作，他坚决不肯，解放军开路条放他到了北京，后来北京解放后，他为了混饭吃来入革大，而在思想上仍留恋过去的错误，遇事得推就推，得拖就拖，他自己在思想总结中写道:‘当时我认为历史复杂的同学，组织上一定不信任，怀疑有人监视我，反动思想使我对什么事都怀着鬼胎，一直影响我的学习，然而终于使我逐渐认识到我的反人民反革命 的剥削阶级思想的严重和可怕。’对于曾经直接参加特务组织和破坏行动的同学也同样宽大的帮助他改造。革大是不轻易开除学生的，思想总结时最顽固的，隐瞒历史的，都自动的打开了包袱，上一期曾缴出枪支武器六十多件。

还有很多同学清算了他的享乐奴化思想，这些多数是在都市中长大尤其是在教会学校念过书的，崇拜美国的‘物质文明，’爱看美国电影，也有些迷信美国的经济制度和学说，在思想总结中得到解决、如二期十三班陈克昌所写:‘在五种生产方式的学习过程中我摧毁了对资产阶级经济制度的信仰。同时我认识到了过去以为可用种种方法缓和经济危机的学说是完全荒谬的，因为在资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中，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只能是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所谓商情预测货币政策等方法，不过是表现资产阶级学者在总危机面前捉襟见肘百无聊赖的饰词与欺骗，至于以欲望来解释人类活动更是错误的，现在认识到欲望是建筑在一定生产力水平上，是物质的反映，社会的前进是由于劳动人民发展生产力的活动，并不是欲望促进的。’

革大的教育是在从生活中改变着每个人的思想和感情。这种资产阶级的享乐思想在女同学中也占一个不小的数量。其中有不少是从上海招考来的‘上海小姐’，出身于银行家买办或官僚资产阶级家庭，习惯于绅士社会的虚伪礼貌。当她们初来革大时，这里的集体生活和她们原来的闺房生活相差天大的距离，于是怨天怨地吃不了苦，如十八班李伊丽在她给父亲的家信中就曾诉说游行受不了，但不去又害怕同学批评。她的姐姐也同时在革大，她甚至劝过姐姐开小差。后来经过一段学习大体在理论上了解了寄生生活是可耻的，但她还不能摆脱爬在人民头上的优裕的生活习惯。她在日记中写道:‘与工农结合在我还不能够，譬如在革大看戏时，他们抽烟，随地吐痰，乱杂无秩序，我就不高兴挤得臭汗一身，看那听不见看不清楚的戏。’然而，终于在集体的帮助和生活的改造中她逐渐克服了自己，她能愉快的接近群众，在思想总结以前她写给哥哥的信:‘我坦白的说从前的环境造就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对工农不能合群，但是我现在把这些困难都能克服了，如劳动观点，拔草打扫我从不叫累，人家不高兴做的事我高高兴兴去做，群众观点我也有，我和一小组混得很熟，而且很关心别人的困难，一切都好，就是本身比较缺少主观，比较懦弱，这是因为刚脱离母体的婴儿尚未生长完全之故，我想以后我一定要能坚决的判断解决每一件事。’就在不断的进步中逐渐改变了面貌，到了将近毕业时，她已从一个沉醉于装饰打扮的小姐变成一个光荣的青年团员了。

各种各样的思想敌人在这思想战场上的剧烈斗争中被揭露了，被击败了。但是正如十四班王绍仁同学在思想总结之后所写的:“我认清了过去，而且决心要完完全全为人民服务，但我的具体思想活动，还是有些肮脏的个人主义东西!我深深的感觉到思想总结仅仅是我们思想改造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要天天严格检查自己的思想，否则就要揩上‘进步’的包袱。”知识份子的改造正是天翻地复脱胎换骨的事。这个初步改造的成果还要靠在工作中群众中去巩固和贯彻。

不管入学时是抱着如何不同的动机，出去的时候也尽管有能力与品质高低的差别，然而经过了熔炉的锻炼，在‘为人民服务’的前提下，步调是一致的。他们有了艰苦朴素的作风，克服了自由散漫的习气。今年三月当二期毕业时全校洋溢着无条件服从组织分配的挑战高潮，‘人民要我们到那里，就到那里!’来迎接他们的不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而是各地工作岗位上派来的干部同志。那些天在整日的锣鼓声中，一卡车一卡车的装载了新中国革命建设的队伍，投向了人民。

这样一所学校，这样一种学习制度，有什么好处?解决了什么问题?一句话，解决了大批青年的思想问题，为他们打开了认识世界认识真理的大门，使他们有可能全心全意为人民办事，不单只是主观愿望，而且可以把事情办 好，少犯错误。过去知识份子也有不少学过马列主义的理论，但只是当作一种学术思想，学了些条文，而不是为了改造自己成为指导行动的方针来为革命为人民服务。事实上过去在反动派政权之下要像现在这样学习是不可能的，不但没有人帮助而且要遭受迫害。如今，历史改变了方向，人民掌握了政权，人民需要大批的知识份子来为革命的建设而服务，这种大规模的集体的学习就不但成为可能而且成为迫切的需要了。在知识份子本身，他们的知识如果不用来为人民服务，就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正如对澜涛校长在第二期和第三期的开学典礼中所一再引用的毛主席的话:

“一切别的东西都试过了，都失败了。曾经留恋过别的东西的人们，有些倒下去了，有些觉悟过来了，有些正在换脑筋，事变是发展得这样快，以至使很多人感到突然，感到要重新学习，人们的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们欢迎这种善良的要求重新学习的态度。”

【作者附注:本文所引资料及数字都是根据革大展览室和校刊所发表的，如有错误，应由作者负责。】

来源:《文汇报》1950年5月17-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