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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延龄:在劳动中我清除了地主阶级思想
翁延龄
1950.09.21


我出身在一个地主的家庭里,祖父在世时,家中生活是很富裕的。到我父亲当家以于,由于父亲生活的腐化,家庭经济渐走下坡,已成为一个破落地主的门第。母亲很宠爱我,她常常勉励我用功读书,将来可以升官发财、钱势双收。母亲又常常对我说:“若要富,子强父,荣宗耀祖,扬名显亲,这都是最光荣的事迹。”于是我的脑海中,就充满了怎样读好书、升官发财、重振祖风……等这一套念头,尤其是看到富人的享乐,更引起了我向上爬的思想。

去年四月,解放军渡过了长江,五月,我的家乡就解放了,下半年家中经济就很困难了。那时我的思想极不安稳,觉得地主对农民收租,是从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以我家来说吧,地是祖父遗留给我们的,祖父也是用自己赚来的钱买来的,这怎么可以叫做剥削呢?他们农民所以穷,这完全是他们的祖宗没有把田地遗留下来的缘故。

由于家庭被清算斗争,使我要遭受到失学了,于是我向学校申请工读。但是我对劳动是很不愿意的,一向轻视劳动人民为下等人。为了要解决自己的失学问题,我又不得不勉强参加劳动。后来学校方面为了要打下工读的长久基础,决定下乡发展农垦。当确定秋二年级必须去一班参加,而且凡是秋二年级的工读生必须参加的消息传到我的耳中之后,我的心极端的不安,思想上更激烈的把着波动、紊乱。终于,我是秋二年级的工读生之一,是不可逃避被迫的参加下乡农垦队了。

在乡下一面劳动、一面读书,足足经过了四个月的时间。在劳动中,我的手起了泡,我的脚流过了血,在猛烈的太阳下,开荒锄地,因身体的不能支持也生过病;从这些痛苦的教训中,我才真正体验到劳动的不容易。虽然我也曾因受了这些痛苦而影响到劳动情绪,但在同学和老师的鼓励和帮助下,解决了我很多的思想顾虑,所以我并没有被这些痛苦所俘虏,我觉得自己从这些生活中锻练得更强壮、更英勇,劳动也愈积极了。当荒山变成了绿色的园圃,我才开始认识到劳动的伟大,觉得劳动人民是可爱又可敬的。

有一天,我们拿山上割来的野草,预备烧灰做肥料用的,被人家偷去了,当时我的心像怒火一团,很不得马上把偷草的人捉来,打他二记耳光;因为自己用劳动力换取得来的东西,轻易地被别人拿去了,心中是最痛恨的。晚上睡在床上,我又想起了这件事,同时又连想到过去自己剥削农民的地主生活,我恍然大悟;农民自己劳动生产出来的成果,被地主不劳而获的抢夺去了,这叫他们怎么不痛很呢?想到这里,我的心太难受了,好像有千百个农民,在我的周围向我清算,打我的耳光,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以后我又看了“谁剥削谁”和“谁养活谁”二篇文章,我是心更明朗了,我开始向自己反革命的阶级叛变,坚决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对共产党领导农民翻身也有了正确的认识,知道土地改革是完全合理的、应该的;因为农民之所 以穷和没有土地,这完全是数千年来封建地主凶狠的剥削和压迫所造成的,决不是靠祖先遗留的问题。

做思想总结时,我检讨了自己过去地主阶级的人生观,升官发财、钱势双收的向上爬思想,这完全是只顾自己的享乐,不管劳苦大众的死活,把个人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极端自私自利的思想。按照社会进化规律,资本主义社会是必须要完蛋的,地主阶级也应该要消灭的,所以我一定要清除这些反革命的思想,做一个忠诚的劳动人民的儿子。

暑假里的劳动生产中,我受到了同学们的表扬,这更促进我劳动的热情,对劳动表现得更积极,劳动观点也建立得愈巩固。常鸟缸豆、蕃茄等大景收获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自己劳动生产的成果,才也明确的知道了劳动创造了财富、创造了世界。我的心中只有觉得参加劳动是最愉快的、最光荣的。

在劳动锻练中,我好像痛快的洗了一次澡。黑漆的皮肤,不但发着健康的光彩,尤其是思想上的污点,也洗涤得干净多了。


来源:《文汇报》1950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