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个人崇拜——五个第一的传单(摘要)

丁祖晓、李启顺

【丁祖晓,女(1946--1970),湖南湘西大庸市枫香岗乡人。她忧国忧民,不顾个人安危,挺身抗争,反对“个人崇拜” ,1969年4月21日,她写出并印发了“反对个人崇拜 - 五个第一”的传单。1969 年7 月5 日深夜,因“恶毒诽谤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群众运动”, “穷凶极恶地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名而被捕入狱。丁祖晓的同学、下乡知识青年李启顺和她的妹妹李启才,在经济十分困难的情况下,用节省下来的十多元钱买了钢板、铁笔、腊纸、油墨,刻印了声援丁祖晓的《 告革命人民书》 ,为“四· 二一”传单大声叫好,称赞丁祖晓是“当之无愧的革命先锋”。于拍69 年9 月27 日凌晨,在县城主要街道撒了25 份传单,还大胆地把传单寄给了被林彪、“四人帮”控制森严的《红旗》 杂志编辑部。再一次轰动了大庸县城。因此,李启顺、李启才姐妹被逮捕入狱,还有六名无辜青年因有一般往来也遭逮捕。于是罗织成了“以丁祖晓、李启顺为首的反革命集团”。1970 年5 月8 日,丁祖晓被枪杀。李启顺也被“借”到湘西自治州的首府吉首枪杀。丁祖晓的姐姐丁祖霞被判处二十年徒刑;李启顺的妹妹、十七岁的李启才被判处十年徒刑。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对文化大革命作了彻底的否定,丁祖晓、李启顺十年沉冤得到了昭雪。】

“首先,我要问这五个第一,是不是毛主席要做的?还是哪一级干部为了献媚而做的?我看这对毛主席没有什么好处,不但浪费工,而且是一种毫无作用的,多余的,甚至是苦人的一种形式。比如每天如果喊7亿或14亿声毛主席万寿无疆,毛主席不但没听见,而且不会真的活到一万岁……”

“我认为做这五个第一,不但是无益的形式,而且是有害的歪曲。这恰如封建社会里的上朝,把毛主席当封建帝王,天天朝拜。毛主席是我们的伟大领袖,他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特别是我们贫下中农的第一办事人,当然是我们中的一员。既伟大又平凡。他是灭亡了的封建社会里的最大统治者——皇帝可以比拟的吗?”

“特别是现在,连吃饭的时候也要做五个第一,把饭菜盛齐摆上,做了五个第一再吃,这又好笑又好气。毛主席还没有死,就把他当死神来敬奉,这太不应该了。”

“还有那些像章、画像、石膏像等,什么地方都有,这未免太庸俗了,把毛主席当成各种装饰品,这不是对毛主席的侮辱吗?”

她所写的信是这样真诚坦率、切中时弊,而她所写的传单,尽管遣词用字泼辣尖刻一些,其实质内容也是很有启发意义的:

“门前忠字旗,像章多于人,菩萨石膏像,‘毛著’罗一层。这就是当前中国政治空气浓厚的标志。”

“实在,‘忠’在20世纪的60年代里太时行了,在经济上,政治上处于首要地位。它大于一切,贵于一切,先于一切,高于一切。”

“诚然,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真理的忠,是宝贵的,高尚的,应该崇敬、歌颂,更应该提倡。然而……”

“从现象上看,这‘忠’字是地道的个人崇拜。在人民群众中是非搞不可、不搞不行的‘法律’,并非民心、民意。”

她呼吁:

“一切正直的革命人们,清醒头脑,不要受骗,不要甘于做奴隶。起来造‘忠’字的反,革‘忠’字的命!”

附一:

李启顺支持丁祖晓的《告革命人民书》

就在丁祖晓入狱后不久,她的同学,年仅23岁的下乡女知识青年李启顺,在得知这一消息以后,出于对丁祖晓的深刻了解和对林彪、“四人帮”倒行逆施的强烈不满,决心用自己的生命去声援她两姊妹。她怀着无比的义愤,利用一个多月的工休时间,克服重重困难,自己起草,自己刻钢板,自己油印了20多份《告革命人民书》。并由她妹妹,17岁的李启才,自告奋勇,深夜到县城各主要街道去散发。同时,她们还把它直接邮寄给了当时为林彪、“四人帮”严密控制的“红旗”杂志编辑部。《告革命人民书》义正词严地为丁祖晓的传单公开教好,称她是“当之无愧的革命先锋”,并进一步对林彪、“四人帮”迫害老干部,大搞现代迷信进行了更猛烈的抨击。由此,李启顺、李启才两姊妹也同样遭到了逮捕。和她们曾有过一般往来的张崇和、漆学光等6名无辜青年,也被拉来凑数,定成了“以丁祖晓、李启顺为首的反革命集团”。

附二:

对丁祖晓的最后审讯记录(摘要)

1969年7月13日下午的一场审讯,留下了一段这样的笔录:

“丁祖晓,你犯没犯罪?”

“我没有罪!”

“你是无缘无故被拘留的吗?”

“那我不知道。你们是办案人员,我是农民,你们抓我,我就来坐班房!”

“‘特一号’案件就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

“你有没有顾虑?”

“我没有顾虑!”

1970年5月3日,在复核材料的最后一场审讯中,经过10个月关押的丁祖晓,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显得十分庄重。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抓住这个机会,慷慨陈词:“我始终认为忠应该忠于人民,忠于祖国,忠于真理。不应该忠于哪个人。现在提倡的‘忠’字,是搞个人崇拜,是搞奴隶主义!”

5月5日,办案人员向她宣读完死刑判决书后问道:“丁祖晓,听清楚没有?”她坚毅地高声回答:“听清了!”然后返身进入牢房,坚决拒绝了在回执上签名按手印。

5月8日,无产阶级的子弹,射杀了无产阶级自己的好女儿丁祖晓。同一天,她的同学李启顺也遭到枪杀,她的姐姐丁祖霞被判刑20年,17岁的李启才判刑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