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同志在八届三中全会上的发言

我同意周恩来同志、陈云同志和邓小平同志的报告。现在我只想说几点意见。

(一)关于这次整风运动的伟大意义

我们党的整风,经过五个多月来的发展,已经扩大成为全民性的整风运动,收到了巨大的成效,但是还必须进行到底,取得全胜,今后还须每年一次。

这次整风运动是一场激烈的阶级斗争,是政治领域内和思想意识领域内的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在这个革命中,我们用摆事实、讲道理进行大辩论的政治斗争方法,而一般地不用枪毙和监禁的极端手段来对待在我们控制之下的阶级敌人——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右派分子,并且决心贯彻始终地做下去,这在全世界,是一个伟大的创举。

这样做,有利于分化和孤立右派分子;有利于对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有利于对工农基本群众和我们党的广大干部和党员群众进行生动的、深刻的阶级斗争教育和社会主义教育,也有利于在我国创立起一种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人人都敢发表意见,过问国家大事,都敢坚持真理和修正错误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

我们的政策,是力求少用暴力来消灭资产阶级,同时把绝大多数的资本家变成工人,把绝大多数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变成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家属有两千多万人,他们不但是很大的劳动力,而且拥有比较多的生产经验和文化技术知识,争取过来、改造过来,是很有用的。我们对待地主阶级的政策,实际上也是把绝大多数的地主变成农民,但是对待他们,使用暴力镇压的手段事实上必须多一些,并且不进行购买,在一个时期内也不给他们选举权。

要实现对资产阶级的和平改造政策,必须经过激烈的阶级斗争,因为事实证明,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是不甘心自己的阶级的灭亡的,他们中间的右派分子还是要企图资本主义的复辟的,因此我们也就必须对他们进行政治斗争,用大辩论的方法来打退他们的政治进攻,并且要对资产阶级、旧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进攻脱胎换骨的改造。

我们这样做,对于在世界上孤立资产阶级反动派,争取中间阶层的群众,争取知识分子,也有很大的好处。这一定会大大地便利各国共产党的工作。列宁早就说过:“在资产阶级不会疯狂反抗的国家里,苏维埃政权的任务会容易一些,它可以不用暴力、不用克伦斯基先生们逼迫我们使用的流血手段来进行工作”;这些国家有可能“通过其他便人道的方式来达到同样的目的,建立起苏维埃政权。”在这个意义上说来,中国所树立的范例,是有伟大的世界意义的。

但是我们必须警惕。地主阶级、资产阶级里面,知识分子里面, 还会有一些人要捣乱的。我们除了要用政治斗争的手段随时粉碎他们的政治进攻之外,对于使用暴力的反社会主义分子,必须坚决镇压。

批判资产阶级右派和人民内部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对于人民群众在大鸣大放中所提出的大量的批评和建议,必须接受其中正确的意见,立即动手改进工作,对于其中不正确的意见应当耐心地进行解释;反对压制批评、借口反右派对批评者实行打击报复、阻塞言路的错误行为。

我们的整风运动,不但对于完成我国的社会主义改造有决定的意义,对于推进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也有重大的意义。去年下半年以来,世界资产阶级反动派和中国资产阶级反动派对我们进攻的战略之一,就是煽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人农民闹生活待遇,煽动他们要求超过可能范围的生活改善,企图根本搞垮我们的建设。在很大的程度上,我们市场的紧张,一部分人闹统购统销,闹抢粮,闹退社,就是这样闹起来的。这是一场世界范围的阶级斗争。我们怎样对待这场斗争呢?一种办法就是向这种压力让步,打肿脸充胖子,甚至借外债来增加工资,象有些兄弟国家一度采取的办法那样。但是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这是自杀的政策。改善生活的程度必须决定于生产水平的提高,由于我们的生产水平落后,我们现在是不能同帝国主义国家比生活的,另一种办法就是摆事实、讲道理,进行大辩论和社会主义教育,来揭破敌人搞垮我们的建设的阴谋,纠正一部分群众在这方面的错误思想,这就是我们的做法。

现在,反右派斗争胜利了,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变得安静一些、老实一些了,工农基本群众的觉悟提高了,闹生活、闹统购统销等等也就大大减少了,物资、粮食紧张情况也有所改变,市场也松劲了。而增产节约、勤俭建国、勤俭持家这些方针,也就得到了顺利地贯彻推行的条件。

(二)关于发展工农业生产

目前的情况是:随着反右派斗争的胜利和全民整风的发展,一个建设社会主义的群众性的增产节约热潮正在出现,我们必须抓紧时机,趁热打铁,提高我们的建设速度。

我们执行第一个五年建设计划,获得了伟大的成绩,我们也积累了比较多的经验,其中主要的经验,在总的方面,就是要在以发展重工业为中心的前提下,实行发展农业和发展工业同时并举的方针;而在每一项建设事业中,就是要做到又多、又好、又快、又省,实行勤俭经营,实行增产节约。

现在,一九五八年计划和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设方针和初步的控制数字,都已经拟定。这些数字是高了呢?还是低了呢?我认为决不是高了,这些都是最低的指标数字。各省(市)自治区和各部门在进一步拟定详细计划的时候,必须努力挖掘潜力,根据实际的可能,力求提高指标数字,在执行计划的过程中,力求超额地完成计划。

我们的工业、基本建设、农业、农村副业和手工业,都还有许多潜力没有挖出来。拿农业和农村副业作例来说:利用野生的罗布麻来发展纺织业是很有希望的,应当立即重视这件事情。又比如:我们总共有九百万平方公里的浅水海面是可以养殖海产的,还有几亿亩的淡水面积可以养鱼,现在利用了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要迅速地发展水产养殖事业,就必须放手地发动各级地方和农民群众的积极性。我们应当认真地重视这个工作。再比如养猪事业。在这方面的方针政策问题已经解决了,并且已经获得了显著的增产成绩,应当进一步地放手发展。发展养猪对于满足人民生活的需要和增加农民的收入,都有重大意义。例如湖南望城县平均每户养猪达到三点七头,去年养猪的收入达到稻谷总产值的一半,占全国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二·五;其中大湖乡养猪的收入竟差不多等于全年的稻谷产值。我认为,只要工作做得好,到第二个五年计划末使生猪的头数达到三亿头,即平均每两个人养一头猪,是完全可能的。

为了把工农业生产的潜力挖出来,就必须密切依靠人民群众,就必须正确地兼顾国家、集体和个人的利益。把工业、商业和财政的一部管理权力下放给地方和企业,是非常必要的。这样做,就是加重了各地方,各企业的责任,它们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总之,建设的根本道路就是增产,而增产的门路是很多的,潜力是很大的。充分地发挥中央、地方、企业和合作社三方面的积极性,使我国人口众多的条件同资源丰富的条件充分地结合起来,建设的速度就一定能够加快。

为了树立增加生产的长期奋斗目标,就需要有长期的建设规划。在今年十年内发展农业的纲要草案已经有了,并可能达到。但是还缺少一个发展工业的长期规划。这样的远景规划初步方案也早就订出来了,我认为很有必要在最近期间把这个规划确定下来,并且像农业纲要草案一样,作为草案交付全民讨论,以便把群众的建设热潮继续推向前进。

厉行节约和增加生产同样重要。必须坚决地持久地在各个方面厉行节约,必须咬紧牙关,下决心在十几年内多吃一点苦,以便多挤出一些钱来进行建设。

在建设事业中,右倾保守和急躁冒进这两种偏向都必须反对。在目前,当群众的建设积极性正在高涨的时候,当右倾保守的倾向在一部分经济工作人员中正在重新滋长的时候,反对右倾保守主义的倾向是主要的。

(三)关于发展对外贸易

发展对外贸易有重大的经济意义和政治意义。我们要通过发展对外贸易,来换回我们所缺少的技术装备和其他必要的物资,以便更快地建立我们的家务,促进我国生产事业的发展和就业问题的解决;要通过它,来发展同各社会主义国家的兄弟互助;发展同亚洲和平国家的友好合作;也要通过它,来争取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人民的友谊,分化和孤立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反动派,从而促进同这些国家和平共处的实现,从经济发展的趋势看来,对外贸易的发展也是必要的。我们必须认真地重视对外贸易的工作。

对外贸易,不仅必须发展,而且可能发展。国际条件是很好的,各兄弟国家、友好国家和大多数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都希望同我们多做生意。我们自己在增产节约的基础上也可能争取多出口,多进口,逐步地做到大出大进。

我国的对外贸易,从一九五O年到一九五六年期内采取了内消服从外消的政策所以就一直是上升的(其中进口一九五四年和一九五六年有下降),但在一九五六年下半年——一九五七年,内消紧张,改变这个政策而变为下降,其中出口比去年减少百分之七,进口减少百分之十·三。根据对外贸易部的控制数字,一九五八年的进出口总额是九十三·九亿元,比今年又减少百分之五·七;其中,进口四十一·O亿元,比今年减少百分之十三·八,比一九五五年竟减少百分之三十三·二;出口五十二·九亿元,比今年增加百分之一·七。这就是说,我国的对外贸易计划是在停顿的。

“既要建设又要适当照顾人民生活”,这是完全正确的前提, 但是从这个正确的前提出发,在一九五七年工农业生产都有发展,特别是农业的平年偏丰的情况,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斗争取得了胜利、群众的增产节约热情正在高潮的情况,而应该做出一九五八年对外贸易继续上升的结论来,这就很适当了。

我们正在力求提高矿产品、工业品、农副业产品的加工品在出口贸易中的比重,正在注意发展有利的转口,这是正确的方向,应当坚持地做下去。但是,农副业产品,在目前的条件下,还是应当多出口。粮食、油脂不能多出,但是猪肉以及其他农村副业产品,是可以多出的。举例来说,猪肉的出口情况怎样呢?鉴于一九五五年和一九五六年生猪的情况只有八千多万条,一九五七年猪肉的出口削减了十万吨。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化了,一九五六年六月到一九五七年六月生猪的数目已经增加了三千多万头,今年六月到明年六月至少还可以增加一千多万头。但是,一九五八年只计划出口四万六千吨冻肉和五十万吨活猪。这是偏低的,有可能出口到二十万吨冻肉(等于四百万头生猪,可以换回一百万吨钢),外加五十万头活猪这是做得到的。

邓子恢同志说,第二个五年计划末可以出口三千万头猪。我认为这个数字是可以达到的。三千万头生猪,等于一百五十万吨冻肉,按照出口价格,可以获得二十七亿元人民币的收入,也就是可以换回七百五十万吨钢。除猪肉外,水产也是可以大量出口的。一九五七年我国水产预计有二百八十万吨,将来还可以大大增产。如果挤出五十万吨来出口,假定水产品的价格同猪肉相同,那就可以获得八亿元的收入。再加上其他工农业产品出口数量的增加,在几年以后,达到每年出口一百亿元左右的水平,应当是完全可能的。

发展对外贸易,同发展工业、农业一样,也应当有今年十年的长期的规划,而且这个规划,必须是采取上升路线的积极的规划。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也就有可能同各兄弟国家和其他国家订立长期的贸易协定,许多兄弟国家要求订立这样的长期协定。这个问题已经搁了很久。我们应当积极准备同各兄弟国家订立这种长期互助合作的贸易协定。

发展对外贸易,这不光是对外贸易一个部的事情,而是全党和全民的重大任务。我再说一遍:这个任务所以重大,因为这是扩大我们的社会主义积累,满足我国的建设和人民生活的需要,以及解决我国就业问题的最重要门路之一;这也是我们支持兄弟国家的光荣的国际主义的职责,而且又是我们争取友好国家和推行我们的和平外交政策的重要手段,希望各省(市)自治区和有关各部门都认真地重视这个工作,从各方面挖掘潜在力量,把我们的对外贸易方面的困难克服下去,使它重新走上上升的、日益扩大和发展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