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建立十年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国的广大知识分子，不断地开展 着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的运动。通过这个运动，多数知识分子有了显著的进步。这 是我国社会发展中的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
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并不是在全国解放以后才发生的。早在四十年前，五四运动的时期，已经有一批知识分子摆脱了他们原有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观点，接受 了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离开了他们所出身的阶级，走到了工农群众中间。 他们是按照无产阶级世界观进行自我改造的第一批中国知识分子。以后，许多革命 知识分子继续走上了这条道路。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就因为他们亲身感受到帝国 主义和封建买办势力的压迫，渴望改变落后、贫穷、被压迫的中国现状；而他们发 现，离开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离开了工人阶级领导下的人民革命，中国是没 有出路的。在五四运动以前，中国知识分子中的先进分子都是在资产阶级的政治社 会思想和哲学思想支配下面。五四运动发生在中国资产阶级领导的革命已经宣告失 败，而世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已经开始，中国无产阶级已经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 所以从五四运动开始，历史就向中国的爱国知识分子提出了一个自我改造的任务。
五四运动以来，最先进的知识分子，不顾反动统治势力的残酷迫害，克服了走 向工农群众中去的种种困难，勇敢地把自己改造成为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他们中 有许多人为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是中国革命知识分子的光辉模范。
但是，在旧中国，大量的知识分子仍旧束缚在资产阶级世界观中间。他们中的许多人，虽然在一个时期由于他们的爱国热情和政治敏感而参加了革命，但是因为 他们有害怕人民的倾向，并且更多地考虑个人的利害得失，往往又退出革命，而在 革命和反革命之间犹疑不定。有一小部分人甚至走进了反革命营垒，成为人民的敌人。在那时候，也有不少坚持民主主义立场的知识分子，通过自己的经历而逐渐看到了：如果不去依靠工人农民群众的力量，他们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
全国解放以后，阻碍知识分子进步的反动统治势力已经灭亡。资本主义思想的经济基础——资本家所有制和小生产者所有制，也逐步地在基本上消灭了。知识分 子亲眼看到了独立、富强的社会主义新中国的诞生和成长，看到了只有依靠社会主 义、依靠共产党领导的劳动人民，他们才能有光明的前途。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分 子的改造就成为一个广大的潮流，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愿意积极地为改造自己而努力。
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是在自己思想中的一个革命，在改造过程中，不免要经历许多矛盾和困难。这是新生之前不可免的“阵痛”，在克服这种矛盾和困难之后， 就会真正感到心情舒畅。当知识分子保持着他们的资产阶级思想的时候，他们的心 情往往并不是舒畅的。在旧社会，人们常常说到“有良心”的知识分子的痛苦，其所以痛苦，就因为他们在革命以外彷徨，而听任旧社会安排自己的命运。在新中国 ，知识分子如果不积极地按照无产阶级的世界观进行改造，那就是长期保留着自己 的落后思想和周围蓬勃发展的社会生活之间的矛盾，在这种矛盾面前，也往往会感 到痛苦。这种痛苦和在积极地改造自己思想的过程中所遇到的矛盾和困难是根本不 同性质的。许多知识分子已经开始懂得了人们必须服从客观真理，使自己的思想和 行动符合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的道理；积极地进行自我改造，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中国共产党正确地制定和执行了团结、教育和改造知识分子的政策，这是对于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的一个重要的条件。共产党十分重视知识分子在革命和建设中的作用，同时积极地帮助他们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进行自我改造。有人以为，既要团结，又要批评，这是自相矛盾。这种看法当然是不对的。
无产阶级和共产党实事求是地向知识分子指出了他们的长处，也指出了他们的弱点和错误。无产阶级尊重知识分子，是从人民的利益出发，尊重他们所掌握的文 化科学知识，尊重他们的爱国热情和正义感；而对于他们身上的个人主义的坏东西 ，当然不能加以尊重，而且要通过思想斗争帮助他们克服这些病毒。这种思想斗争 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反映，所以有时不免是尖锐的；但是尖锐的斗争仍然是为了达到团结的目的。共产党诚恳地帮助一切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知识分子，当他们因失败而沮丧的时候，勉励他们前进；当他们有了某些成就而得意的时候，告诉他们不要骄傲；当他们迷失道路，彷徨无措的时候，为他们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所以许多知识分子根据自己的切身经验，懂得了共产党是他们的最好的诤友和唯一可靠的引路人。
帝国主义和封建买办势力想同无产阶级争夺知识分子。他们其实并不是，也不可能是真正尊重知识分子所掌握的文化知识，而是竭力颂扬知识分子身上脱离人民群众的各种恶习，鼓励这种恶习，以便于加以利用。前两年，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在知识分子问题上也是用的这种方法，他们装模作样地把知识分子说得好象身上每一个细胞天生都是圣洁的。实际上，他们是想把知识分子拖到反党反社会主义反人民的肮脏泥坑中去。
在一九四九年，绝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都拥护人民共和国；而在一九五七年右派分子发动的风潮中，结果是一小撮右派分子在广大知识界中处于完全孤立的地位。事实证明，帝国主义和封建买办势力以及他们的代理人是彻底失败了。这就是因为，真理并不在他们的手里。无产阶级是依靠真理，把广大知识分子吸引到自己这一边来的。跟着真理走，这是中国的爱国的正义的知识分子的光荣传统。
从旧社会来的知识分子，因为过去的教养和经历的不同，以至受年龄等等的限制，在自我改造中能够达到的水平不可能是完全一致的。在全国解放后，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首先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就是划清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同人民大众之间的界限。对于许多知识分子，认清帝国主义的面目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随着社会主义改造事业的进展，又进一步产生了划清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界限的问题。毛泽东同志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提出了在我国人民政治生活中判别是非的六条标准，其中最重要的是社会主义的道路和党的领导这两条。这些标准也正是对广大知识分子在自我改造中的最基本的政治要求。许多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曾经在右派分子进攻时发生了程度不等的动摇，他们从反右派斗争中受到了比较深刻的教育，看出了要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中站在“中间”地位，是毫无出路的。
反右派斗争还使人们看到，为了彻底解决政治立场问题，重要的是要克服那种看一切问题都从个人利益出发的习惯，克服那种轻视劳动、轻视劳动人民的态度。有不少知识分子为了克服自己的缺点，已经在去年工农业大跃进中开始深入群众，定期下厂下乡，参加劳动，从而开始改变了对劳动人民的态度，提高了自己的思想觉悟。这无疑是知识分子自我改造的一种必要的方法。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自己的业务工作中，有一部分人具有认真切实的好作风。但也有一部分人浓厚地表现着资产阶级的恶劣作风，例如妄自尊大，强不知为知，把学术当作私产，偶有所得，就企图加以垄断，有个别分子甚至嫉恨别人的进步，剽窃别人的成就等等。这种坏作风是同社会主义制度下的集体生活不能相容的。人们当然不应当保留这种坏作风，而应当在明确地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改变了脱离群众的状况的前提下，努力克服这种坏作风，才能够好好地为社会主义服务。
毛泽东同志说：“凡是真正愿意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的知识分子，我们都应当给予信任，从根本上改善同他们的关系，帮助他们解决各种必须解决的问题，使他们得以积极地发挥他们的才能。”这是我们党和国家确定不移的方针。
知识分子自我改造中的更进一步的问题，是要逐步地抛弃资产阶级世界观而树立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的世界观。为了达到这一点，就应当认真地学好马克思列宁主义，并且真正同工人农民打成一片。有志的知识分子都应当朝这个方向努力，而只要努力，也是能够做到的。有些知识分子已经基本上做到了这一点，因而已经基本上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转变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但是对于许多知识分子说来，还需要一个较长的时期才能做到。因此，知识分子如果以为自己不需要继续进行改造，停止不进，这是不对的。同时，如果在世界观的问题上要求过急，为求速效而采取粗暴的、强制的方法，那也是不对的。
世界观的彻底改变，不是简单的事情。承认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有时并不等于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马克思主义是最革命的，也是最科学的世界观。它从来依靠自己的正确性而使人信服。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往往是经过了这样那样的怀疑，然后才信服了马克思主义。这样的信服是真正的信服。如果不是把马克思主义当作真理，而是在实际上用自己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世界观来歪曲马克思主义，那显然是不利于思想改造的。有的人正在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而还没有学好，他们同那些根本不愿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人当然是不同的。但即使对于某些不愿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人，我们也不是采取排斥的态度。毛泽东同志说：“事实上必定会有一些人在思想上始终不愿意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愿意接受共产主义，对于这一部分人不要苛求；只要他们服从国家的要求，从事正常的劳动，我们就应当给他们以适当工作的机会。”
在学术问题上，有不少在资产阶级学术界做过工作的人，现在开始努力运用马克思主义来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这是很好的事情。继续进行这种工作，不仅对于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有益，而且是为发展我国学术工作所必要的。无产阶级为要建设社会主义，就必须批判地吸取资本主义的一切科学和文化成果。过去，中国资产阶级学术界缺乏一个很大的发展，他们在翻译介绍外国的学术和自己进行研究方面，所做的工作都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但他们并不是一无所有。把资产阶级学术界的成就全部抹煞，是不对的。在自然科学和技术方面，一切前人的成就固然都不能简单地否定，在社会历史、文学艺术方面，资产阶级学术界所作的某些资料整理工作和某些方面的研究工作也是对我们有用的。当然，在吸取他们的成就的时候，必须注意清除各种资产阶级的偏见和谬见，并且克服其中的片面性和局限性。用资产阶级权威的名义来阻止人们继续前进，则是我们坚决反对的。马克思主义者的任务应当是科学地审查资产阶级学术界的成就，不忽略其中有价值的东西，同时对资产阶级的错误思想进行认真的批判，用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来批判和克服资产阶级的世界观，这种批判，如同毛泽东同志所说的，“不应当是教条主义的，不应当用形而上学方法，应当力求用辩证方法。要有科学的分析，要有充分的说服力。”
在科学和艺术工作中，我们要在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基础上贯彻执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社会主义的艺术工作和学术工作都应当是具有丰富内容的大花园，凡是确实在某一方面具有专长的知识分子都可以作出自己的有益贡献。在许多学术问题上，还可以而且需要有各种不同的学派和不同的见解，以便经过充分的自由争论，达到正确的结论。马克思主义也一定要通过对各种错误观点认真地展开辩论，来克服各种错误观点，这样，才能不断地加强马克思主义在思想界的领导地位，并且使马克思主义在各个方面的学术工作中得到发展。过去在学术研究上有所成就的旧知识分子，一旦掌握了马克思主义，他们的学问就有可能发出更大的光辉。有些旧知识分子，虽然还没有学好马克思主义，但是他们仍能在学术工作中提供在一定范围内有价值的成就，也应当鼓励他们进行这些工作。同时应当看到，在今后学术界中还会有各种形式的资产阶级观点和其他错误思想出现。马克思主义者不害怕它们的出现，而应当在它们出现的时候，给以科学性的批判。这样，才有助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改造，也有利于我国科学事业的发展，有利于马克思主义的发展。
马克思主义在四十年前开始在中国传播，当时只是为极少数先进的知识分子所掌握。在这四十年中间，马克思主义在我国发展得多么迅速！现在，马克思主义已经成为我们国家的指导思想，已经成为我国知识界的共同的武器。从旧社会来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正在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以求进一步改造自己；一批批在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下培养的新的知识分子正在不断地生长起来。我国的知识界的面目已经开始发生根本的改变。无论是正在进行自我改造的旧知识分子或是年青的新的知识分子，都应当在政治上和业务上不断地向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努力克服自己的缺点，不断地向前进步。一个掌握了马克思主义的、掌握了现代科学文化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巨大队伍一定能够逐步形成起来。为了实现我国的文化革命，发展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必须建立这样一个知识分子队伍。在纪念五四运动四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应当为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而努力。
---- 原载《红旗》195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