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大学生物、海洋,水产三系助教座谈会上

《新山大》

人事科了解情况只靠党团员,就难免有些片面,结果赏罚不明

高洁:我在山大快十年了,十年来我把学校看成自己的家一样,我希望学校办好,但几年来始终不能令人满意。我感到学校领导与群众联系很不够,不愿下乡,对下面的情况有些偏信。所以希望领导同志今后尽量与群众接触,这样比一层层的听汇报更好些。目前教与学存在很大问题,但领导不了解,希望领导同志多参加些下面的活动,如系务会议、教研组会议等。

人事科了解情况只依靠一两个党团员,就难免有些片面,结果赏罚不明。对一些老老实实埋头苦干的人就没有好印象,而对那些歌功颂德、能说会道的人就印象很好,认为“积极”。学校里的人员很多,但忙闲不均,有的人埋头苦干,有的人却是没事干,应调整一下。

出版科写的讲义,错字很多,使学生很难看懂,教师也很作难,特别是晒的蓝图,教师化了很大工夫,细心的画出样子,结果出版科晒出的蓝图什么也看不出,使学生没法学习。

党员是“特殊材料造成的”,是说他的品质好,但不应特殊化。如我们系里有一个党员每月薪金并不少,但也申请补助金,并且不向系里申请,一下子就跑到人事科去,人事科一批就是50元,使人感到党员特殊化。

有些党团员的工作没有做好,行政工作效率不高

孟庆显:肃反的确定斗争对象时,是积极分子会上确定的,但当时并没有真凭实据,在斗争会上要求大家消除右倾,要大家宁左勿右。这是一种强制发动群众的办法。

再就是对积极分子的看法问题,我认为:如一个同志把他的工作能做的很好,就是积极分子。但有些党团员工作并没有做好,一团糟,只是会汇报别人的情况,而领导就认为积极。

行政工作人员很多,但工作效果不好,财务科扣水电费经常扣错,房产科对房子问题处理的经常出问题。他们的工作态度是推、拖,现在学校主要不是房子少,而是工作态度上有问题,分配不合理。

选派留苏学生都是党团员一般群众就不够条件

凌韵琴:学校对党团员和一般群众分的很清,不能一样相待。如选派留苏学生,都是党团员,一般群众就没有。物理系有一个团员,功课并不好,因他的亲戚都是党员,也派他留苏,很不合理。

我为什么退了团

王景明:我不久以前是个团员,但我自愿退团了。肃反时我是积极分子,因为那时我是团员,担任了小组长。但当时市委派来领导肃反的干部,作风态度很不好。当时对一些人怀疑,认为:“某某人平时很积极,是为了想把持系里的工作。”当时我在积极分子会上就提出意见,反对这种作法。结果我从积极分子降成为半积极分子。

斗争束星北先生时,有人叫我揭发,我当时回答:“束先生讲课很好。”因此就批评我“同情反革命分子”,“立场不稳。”我当时无奈接受了,但已经表现了我在真理面前屈服了。肃反后,我思想上就造成一种压力。我考虑到自己所以处于这种地位,主要因为我过去在接受上级指示时,总要经过自己的考虑,真正接受了才执行,否则就提意见。盲目接受上级指示我认为是不真实的。肃反时本来是很知己的朋友,但只要上级一提,就把知己朋友当作敌人。对于这种盲目服从,我觉得是一种压力。为了凭良心做事,我请求退团了。我认为:看一个人不一定是党团员才算进步。正像我是团员时不一定进步,现在退了团也不一定落后。

肃反总结空洞地提出:“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不可避免的。”但具体事实很少。说群众通过运动提高了觉悟,我反对这个说法。“平反”时更不像话,巩念圣(党委)去“平反”,态度好象是在训人。

工资改革的工作人员很成问题,他们根据什么标准来评的级。工资改革草案公布后,大家提了意见,又说服大家不要改,说已经定下来了。既然定下了为什么还要征求意见呢?后来我找杨副校长谈我对工资改革的意见,谈了以后,我也不满意。

业务教育与思想教育不能配合。只注意到教,而没注意到学

王龙:教学和行政配合的很不好,表现在毕业生的质量上很差。教务处了解情况的方式是经常召开学生座谈会,对某某课程提意见,而不向主讲授课先生了解,这样就很难对实际情况了解。所以经常提教学质量不高,当然教学质量不高,教师应负责任,但对学生的教育很忽视,过去就只注意到教,而没注意到学。

再就是业务教育与思想教育不能配合,政治辅导员负责思想,但政治辅导员与教师的联系很不够,这样就不能很好的配合。除非学生出了很大问题时,才叫来教训一番,这样的效果不好。

学校制度很多,但缺乏检查,因而执行起来就形成自流。学校行政人员很多,但质量不高,有事互相推,谁也不负责任,应检查一下,多的人员就应调一批出去,不应有本位主义。

对待党团和群众的错误不能公平处理,使人难以心服。

鞠永爱:我是山大毕业生。在学生时候,党团与群众的界限划的很清,好像仇人一样。有的本来是好朋友,好像亲姊妹一样,但入了团后就成了仇人,经常汇报别人的坏话,借以表达自己积极。有人要入团就得对团员说好话,如有一个团员要入团就请一个团员吃饭、看电影,后来入团就很神气,当了小组长就汇报别人的坏话,使大家对团就抱着反感。后来我们也想靠近团,但有的团员就打击,抓住一点毛病就打击,不是帮助。

有一个团员功课经常不及格,考俄文考错了就偷改试卷,这种作风不但不进行教育,反而要保密,不准说。但另一个同学(非团员)因说了一句话,就在大会上公开批评,使大家很不服气,对待团员与非团员的错误不公平,这样很难使人心服。

对分配工作也不合理,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学习很好,但分配的工作不够理想;有的团员功课并不好,却分配到科学院工作。

有的团员是形式上入了团,但思想上没有入团,我很早就写了申请书,后来找支部书记谈,他反说找不到我的申请书,就这样一直到超龄了都没有找到申请书。去年我提出了要求入党,很少有党员找我谈,党员整天板着面孔,使人害怕。

学校对学生过于偏爱,什么问题学生一要求就答应,如补考等。这样给学生的工作造成很多困难。制定了制度,就应该认真执行,不应朝三暮四的改变。

教师的文如活动开展不起来,与学生发生矛盾。后来闹到政治辅导员那里,政治辅导员就把先生训一顿,使大家很反感。

学生对教师很不尊敬,教师见了学生都是先鞠躬,他才点点头,应加强教育。

本来是好朋友,但入了党、团就有了距离

陈琦:学校的工作人员以教学研究为中心的思想是不够明确的。应加强教育。行政人员要参与教学人员接触,保证教学工作的进行。

学校中缺乏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学生只要到教务处提意见,就找学生谈教师的话,这样对教师很不好,不能单单听取学生一方面的意见,应全面的考虑。

党团员与群众之间距离很大,不仅工作上不谈:就是生活上也很少交谈,有的同志本来很好,但入了党、团就有了距离,与党、团员谈话很担心,怕说不好影响很坏。

团内也应该检查宗派主义倾向。

在小组内为什么感到冷冰冰的原因?

杨华:我在山大已有七年了。有几件事情使我对党、团不满。我在三年级时去海南岛实习,实习时与各校混合编队,一位同学编入南大组。我校(此处一字辨认不出)长(此处一字辨认不出)(党员)向南大组长介绍:她是官僚地主,脾气很坏,要小心。后来那位组长向她说了,并指出山大先介绍缺点是不对的。这使我想到:我自己在海南岛时,在小组内为什么感到冷冰冰的原因。

三反时,有的党团员对生活小事,扣上个资产阶级思想帽子。

分配工作的具体名单,党团员都知道,而向我们“保密”,当时我感到:我们非党团员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毕业后又分配在山大,我想,我这一辈子完了,入不了团啦。

肃反中对宗教政策掌握的有偏差

隋菊芬:我是信仰基督教的,但国家的宗教政策在山大以外是一个样,在山大内执行的又是一个样。我曾去北京参加过宗教界代表会。宗教信仰是宪法规定可以自由的。我认为党团应主动团结信仰宗教的青年。

肃反中,首先就考虑有宗教信仰的人,使我感到:一有运动自己就是被斗对象。我认为:有宗教信仰的人,不一定是反革命分子,肃反中对宗教政策掌握的有领头。我是青岛市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的委员,常听到一些首长的报告,但感到与山大执行的政策有出入。

学校订计划应仔细考虑每个人的特点。如有的计划开始时订的很仔细,但执行起来就变了,使人感到很神秘。

党员自认为自己是特殊材料造成的,团员也有这个敏感。如有的团员给他提意见,他说:我快入党啦,党员对我都是这样的看法,而你却是这样的看我,我认为做为一个团员,不应拿党做挡箭牌,这样与群众造成隔阂,对党也有不正确的看法。

山大的政治空气淡薄,党与群众井水不犯河水

姜殿卿:我是复旦大学毕业,后到北大,又来山大进修。但感到山大政治空气不够强。党团员与群众也不接触,就使我感到山大党对群众不够温暖。

党对群众的政治上关心不够。我与一个党员坐对面,一年多了我们俩人从没有从思想上见过面,见面就是你好,我好。很明显,他是党员,我是群众,井水不犯河水。我是申请入党的,也听党课。但与我对面坐的这位党员,就从没有帮助过我。

系里人事调配不公平,在使用人力上不合理,就使工作受到影响。同时对人的看法上,也不平等,教授说一句话,算一句话;助教说一句话就不算什么,为什么都是为了同一个工作,而不能平等对待。

人与人之间关系很紧张,敬老尊长的风气很差

高洁:肃反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如有一个先生说:如果星期有人来拜访他,就感到很突然,尤其是党团员不拜访更感到紧张。

目前师生的关系很淡薄,敬老尊长的风气很差。有时学生见了先生冒然而过。我认为:这与党委的作风分不开。因为学生有事找党委就支持,助长了他们的自大情绪。今后应加强教育。

……

对个别党员有意见就是对党有意见,对党员只能采取敬而远之

鞠永爱:粟(此处一字辨认不出)玫(党员)担任我们的实习,态度不好,我们对她不满,到肃反时就遭到批判。说对个别党员有意见,就是对党有意见。这样很难使人靠近党。对党员我们只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群众本来就有自卑感,假如不抓紧对他教育,很容易使他消极。党员不能主动团结教育人,相反说别人不主动找他。

来进修的教师,人地生疏,系里没人照顾,对他们十分冷漠,使进修教师很苦恼,这意见提了很久,没有改变。

……

德、才的标准应全面考虑

陈琦:分配学生,培养干部,过去提的口号很响亮。考虑德、才,似乎很全面。但过去往往只考虑德,而考虑德的面也只限制在是否是党团员,而不从这人的政治品质上来考虑。建议学校今年分配毕业生应从全面考虑。

 来源:1957年6月14日《新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