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派言论——“无产阶级专政不民主是独裁”

中国人民大学师生

“斯大林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三个职能中有一条是说组织社会生产,这样提不对,是为千年万载不消灭国家打埋伏。”(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刘平)

“过去教条主义对我们影响很大,我感到说话不自由,有些人不敢讲,如果提出问题,不合领导意思,就说思想落后给人压力很大。林希翎说:‘发牢骚就是对领导不满对领导不满就是对组织不满,对组织不满就是对党不满,对党不满就是对人民不满,对人民不满就是反革命!’肃反中就有这种例子。”(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学生谢德钧)

“整个国家机器都是官僚机构,官僚主义不是个别现象,而是从上到下的普遍现象。”(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研究班研究生佟骏)

“三十年来,社会主义民主问题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停止了发展。”“在目前的社会主义阵营各国……民主还是目的。”“民主是社会主义社会劳动人民的基本要求。”“对于这些少数领导同志说来(指中央政治局同志)民主是充分的;对于广大劳动群众说米,民主还是缺乏实际的保证。”(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学生潘俊民)

“党常说旧社会少数人统治多数人新社会多数人统治少数人。但几年以来,人民并没有当家作主。当家作主的是少数领导者,这些领导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中国人民大学俄文教研室助教才达)

“……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问题,无产阶级要统治,专谁的政?过去总理中有民主人士,现在没有,象征着对其它阶级(指民族资产阶级,农民小资产阶级——编者注)的专政统治,统治阶级也可以代表被统治阶级利益,如朱元璋(明朝开国皇帝,农民起义的领袖)上台后,代表被统治者的利益。”

“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但有工人阶级罢工,也有党、团员参加,这问题怎样解释?是什么性质?”

“政府缺乏一个反对派,过去歌功颂德,使党自信心强,抬上去了,离开了五亿农民。说农民不先进,农民思想那一点不先进?过去不许找岔子,现在整风光是找岔。各民主党派只跟着共产党后面走,不敢提意见是不对的,有些民主党派自己找党监视,认为党是马克思主义,有些党员不许别人监督,就是三反、五反,镇反时政府中有几个反对派?”(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学生杨维新)

“无产阶级掌握政权,是没有疑问的,为什么还要采取对一些人专政呢?”(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学生唐廉)

“中国的无产阶级专政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如果搞不好,中国也可能发生匈牙利事件”。(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教授王衍臻)

“章伯钧讲资本主义有活力是有充足理由的,两院制有优越性”。“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苏联也是两院制”,“在民主集中制上,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没有差别”。(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 刘平)

“在人代会和行政机关的职员上,党员不应过多,最好由专门人材(如工程师)实际掌握行政权力”,“政府机关(特别是县以下的)职员,最好是按期调换,不终身做政权工作”。(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研究班研究生 赵作炜)

“我觉得专政对象是少数人,只是党团员专群众的政。”(中国人民大学俄文教研室助教 才达)

“程海果(林希翎)同志提出解决办法(指三害——编者注)——革命,我认为就是改良,从基础上来改革,内核应政变,谁也不能居于统治地位,现在的领导就是统治。”

“国务院副总理是可以吸收民主人士及较公正、有工作能力的工农群众参加。部委员会没有权,党组有权。部委员会是形式主义。部委员会应有决定工资权利和监督工作,任免干部有参加意见的权利。”(中国人民大学统计系学生 肖枫)

“在政治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些什么东西呢?是独裁,是专权,是继承了封建时代的统治形式。”

“对过去的政治制度要重新估计,将来无产阶级专政不一定要共产党执政,可吸收资本主义一些好的东西。”

“我们现在的统治可以说是中世纪的统治方式,那时是神权,君权,现在是党权,党说了就算。名义上是无产阶级专政,实际上是党专政,把马列主义当圣经,圣经上没有的不许说,只能重复圣经的话。”

“有人一谈到民主就强调资本主义民主与社会主义民主的区别,难道我们现在就叫做社会主义民主吗?这是对社会主义民主的诬蔑,现在我们的国家不是全体人民的国家,是党的国家。毛主席说民主是手段,那就应该是全民基础上的手段。”

“若按现状统治下去,就不会巩固,想说的不能说,想做的不能做,就要反抗。

问题是还政于民,如果党就是政,政就是党也没有什么,只要充分反映人民意志就行。今后党的方针是否能充分反映人民意志,这有困难。

选举是否民主,能反映每个人意志吗?事实并非如此。竞选坏的一面是收买,二面手法,但这不是不可克服的缺点。”

“资本主义制度下,自由,民主,个性能够发展,比我们好得多。我们现在当然也有民主,自由等,但是很不够,权利是相对的,譬如死人也有权利,人死了,得给他葬身之地。我们现在不是当家作主的权利,我们现在比奴隶好得多,但政治上不平等,党团员能听报告,看内部文件,连看参考消息也要分等级。”(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学生 张祖文)

“我们国家政权强大和党的威信的提高,影响民主的发挥,社会主义民主没制度无保证……”(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学生 潘世元)

“民主党派应当有自己的政纲,我同意章伯钧的政治设计院。”(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学生 于云鹏)

“国务院在讨论成品之先,可以和民主人士一起设计,这是群众路线。”(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助教 卢冕持)

“……无产阶级专政有阶级片面性,苏联肃反扩大化就与此有关。人民民主专政没有片面性,但现在尚未充分体现人民民主专政的性质。”

“国家机关有权力,就容易把矛盾处理错……马克思主义要政权领导建设,但苏联发展官僚镇压权力,与资产阶级国家机关没有区别,镇压权力的发展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歪曲。”

“无产阶级专政是与社会主义相矛盾的。”(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研究班研究生 杜树芸)

“宪法是空口说白话,人民只有义务,没有权利;宪法上规定的权利也没有保证:八十三万人不能升高中,这是没受教育权;三八制在东北某煤矿未实行,农民和普通工人不能去疗养,这是没休息权;言论、集会、游行的自由也没保证,只能说好,不准说坏,集会,游行只能是反帝(英法)侵略埃及或庆祝‘五一’、‘十一’等,谁也不能来反对政府和高干;新闻也是报喜不报忧,比如兰州罢工(可能是指林希翎的所谓玉门罢工事件——编者注)未报导。因此宪法是白扯!骗人!”(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学生 王宪文)

“中央和毛主席说(民主)是手段,是打算不是给人民民主,以此作挡箭牌,现在所给小小的民主是形式,给民主党派的职权是为了宣传是假的,是幌子。外国来中国访问,民主党派和资产阶级都说有职有权,现在看看并不是。不反对专政,只要说得干脆倒好,就是一党专政,但不承认。”(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系学生 韩枫)

“公安、司法机关和国民党的特务机关差不多……”(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研究班研究生 杜树芸)

“1.我国没有民主:a.只许说好,不许说坏。b.选举制度不民主,对现在联合提出候选人总觉得不对劲,而竞选呢?竞选人可以提出现存矛盾和解决矛盾的办法,可以对过去的工作作一个估价,可以向好的方向去努力,创造达到好的后果的条件,可以提出那些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能作到这些就可以选他,现在选举只提候选人过去的情况,这能保证他以后作好工作吗?

同意两院制,各个党可以提出自己的纲领和自己党的候选人,谁好就选谁。

2.宪法是虚伪的,没有民主。a.我国宪法规定的劳动权,受教育权,休息权都没有保证。b.言论不自由,只准讲好话,不准讲坏话,因此对宪法提出怀疑。(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学生 王宪文)

“我们国家的人民政权是官僚机构”。并且认为这个“官僚机构”是“三害”产生的根源之一……(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学生曾纪梅的材料)

“农民的生活太苦了,政治上根本没有什么权利,没有民主。农民这样苦,久而久之就会发生农民大起义的。选举只是给统战人物安排的,叫群众选那一定是不行的,下面的一些干部党员因为唯命选举,民主空气非常差。”(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 单思良)

“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发展过程,是专政与民主都不断扩大的过程(这与毛主席的专政不断缩小的说法不矛盾;毛主席是指被专政的人不断减少)。专政的扩大表现在:(1)参加对资产阶级专政的人不断增加。以前无产阶级人数比重不大,随着社会主义建成,城乡无产阶级加上知识分子几乎囊括全民;(2)从专政所代表的利益看,无产阶级的利益越来越小(按文意似应为‘越来越大’——编者)。如中国1949年时专政还不触及资产阶级利益,甚至是代表资产阶级利益,而总路线提出后,专政就只代表无产阶级利益了。又如罗马尼亚,1948年前是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分掌政权,1948年后国民议会改组,无产阶级就对资产阶级专政了。……

现在就谈谈中国民主制发展的具体过程:

从上所说无产阶级专政的制度、无产阶级内部的民主集中制等等,这些都是抽象的制度,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是一种客观必然性。它必须通过某些人根据这些原则订出具体制度——国家体制才能表现出来。其二者的关系是内容和形式的关系,内容是能动的因素,形式是相对稳定的;内容的不断发展构成了事物的量变,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就要突破形式,就要用更新的形式代替它,它就构成事物的质变。在我国革命胜利的初期,由于:(1)阶级斗争复杂,无产阶级力量不大;(2)人民内部思想不统一,觉悟不高,所以民主的范围就小。服从党的纲领政策——代表人民利益的纲领政策——就是最大的民主,与当时情况相适应的民主的表现形式就是半军事化的国体,全国分六大军区,城市由军管会管理,等等。1954年随着革命政权的巩固和发展,人民民主专政亦扩大,其表现形式就变成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国家机构亦改变了,人民获得了普选权。这个形式是完全适合1954年的客观形势的。但是,三年来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有了飞速的发展,特别是1955年的社会主义改革高潮以后,1954年那种小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像汪洋大海包围我们的情况已经不存在了,五亿农民实行了合作化,资产阶级亦已基本上改造,这就为人民民主专政进一步扩大创造了条件,人民要求更高的民主权,而现在作为人民民主专政表现形式的国家体制却还停留在1954年的阶段。因此,为适应形势的需要,现在已经不是调整某些制度的环节的时候了,而是要对整个国家机构作较为全面的改变。”(中国人民大学财政系学生 邓先扶)

 来源:《高等学校右派言论选编》(中共中国人民大学委员会,195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