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政法学院成立时,从副院长到班长,几乎全是“清一色”(党员),而且大部分是从革大来的。同志们在回顾几年来的经过时,都认为院领导者把革大办政治研究院(他的对象主要是国民党的党政军团要人)的一套全搬到政法学院来了,加上领导者骄傲自满,拒绝批评,排斥“异己”,从此就产生了许多坏的事情,演出了不少的滑稽剧。
谁都知道,我院宗派主义的老祖宗是武士(即前副院长武振声同志,我们说他是武士,是指其以粗暴、压服而出名)。他曾对王革同志说:“我们依靠的是受过训练的同志,而没有经过很好思想改造的知识分子不可靠;你以为我在忙于教学吗?不是!我主要是在对付民主人士。”现在,我们要感谢他,因为他集中地表达了我院领导者的指导思想。在这里,大家认为决不要忘记:教务长刘昂、前党委书记王润、总务处长修恒生等同志都是这种思想的典型代表者,他们的言行几乎都是符合这种思想的。
由此,民主人士的职权被“剥夺”得绝无仅有,教授送进了“牢笼”(研究室),北大的人员被压服,青年知识分子老挨整,苏联的经验进不了门……,正如涂继武同志所说,政法学院被弄得死气沉沉。
钱院长是法学界的前辈,有几十年的办学经验,遗憾的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仅指在政法学院范围内而言),职权几乎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大家举例来说明钱院长的处境:
1、在一次会议上,许多同志汇报了各级学生情况,钱院长就存在问题作了指示,到会同志们泰然自若,似无所闻。接着刘昂同志也指示一番,而到会同志们紧张地把它记下,钢笔尖声音沙沙作响,尤有甚者,是刘昂同志在一些问题上推翻了钱院长的指示。多么痛心啊,党员领导同志骄傲到如此这般,而许多同志也为宗派主义气氛冲昏了头脑!
2、去年我院将教员名单呈报高教部,凡工资在600分以上者即被封为教授(可惜是人事处自己封的,而不是高教部评定的),400—600分者为副教授(他们一般都是党员),而其中有些人至今还没有上过讲台。更不能容忍的是,这样的大事连钱院长都不知道,负责这事的党员幹部的飞扬跋扈真是登峰造极矣。……
至于对待其他民主人士则更不待说哩,例如,善于扣大帽子的刘昂同志,有一次在会上竟把雷洁琼副教务长扣得哭起来了。赶快爬出宗派主义泥坑吧,刘昂同志,我们都是这样期待着你的!
宗派主义者“接管”了学校之后,教授就被打入另一种形式的“牢笼”——研究室。他们只有挨整的“权利”,却没有研究学术的自由(指领导上东差西遣,随意摆布他们)。当时,从上到下,从领导者到学生,都视之为废物视之为眼中丁。杨鹤皋同志回顾当时的情景时说:“我们不敢去接近他们,因为领导上说要提高警惕,免受资产阶级思想侵袭。多么痛心啊!他们几十年血的结晶——法学知识,得不到传授的机会,同时又虚掷了多少富贵时间。我们想,要是毛主席知道这些事,一定要痛骂三声。
人们以为既然领导者是经过多年革命锻炼的老同志,大概能够正确的看待革命青年了,青年同志回答说,不是!十个不是。
在青年同志中间长期流传着几句“谚语”:经验少,锻练差,水平低。这就是领导者对青年同志所下的唯一的结论,我们都把它作为笑柄,是因为领导者在青年问题上表现了十足的无知,忽略了青年人好的一面,邹德慈、李云滨、徐晓华等同志都谈到这一点:从党委到党支部都把我们看做一团黑,只有对那些唯唯诺诺,善观气色,不动脑筋的人才被称为原则性强和善于领会领导意图的人,因为领导上特别尝识这种人,那么入党的是他们,提级的还是他们(当然并非所有入党、提级的都是如此,好在每人都有自知之明,不需要人们去多加解释),只有挨整时才没有他们。
谈到挨整,这到是政法学院青年同志所能触享的“权利”。从发言的青年同志看来,绝大部分都享受过这种“权利”,感受很深。大家举出了这样生动的例子:在团支部工作计划上明文规定:×月×日批判×××同志的资产阶级恋爱观;×月×日批判×××同志处理爱人关系的错误……,在一个学期的计划上,另外还有许多批判错误的内容。人们也许以为这些青年人酷爱着这一套,那确是冤枉了他们。
至于党员与团员、群众的关系,康德琯同志说,这也存在问题。有些党员优越感很深厚,自认为高人一等,经常板起一付政治面孔,好象唯有自己才是掌握原则的人,看起来他们确是似可敬而不可亲的人。
会上,同志们还谈了许多问题:例如,关于院领导姑息老幹部,对错误不予批评的问题,教研室领导问题以及总务处只为领导者和亲近者服务,无视一般幹部的合理要求问题等等,因限于篇幅,不一一报导。人们若问为什么会产生这些问题,我们的看法是:反正权在手,其奈我何哉!
来源:《北京政法学院右派分子言行汇编》(第3部分)(北京政法学院,195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