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在教授座谈会上的发言

北京政法学院、周仁

[周仁:北京政法学院教授]

首先谈谈今天上午汉语教研室会议上发言的事。我对杨新的粗暴态度非常愤慨,至今犹心有余愤。这样的人还配做一个共产党?我要求党立即处理,否则我院整风运动的发展就要受到影响。

关于我院的情况,我同意陈芳芝的话,政法学院是宗派主义的典型。这里我提一些事情,虽然是过去的,而且刘副院长来校后,情况有所改变,但由于过去我院宗派主义十分严重,至今留下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我就下列几方面来说明我院的宗派主义:

一、对民主人士极不尊重,民主人士有职无权。

二、对犯错误的党员偏里,甚至包庇。

三、对群众歧视。

同时我要说明刘教务长是宗派主义的典型。

一、对民主人士极不尊重,民主人士在重大的问题上有职无权,仅仅限于贯彻党委决定,思想不通也硬要贯彻,而且采取的方法很使人难受。举几个例子:院务会议上讨论开那些课由谁开时,武副院长、刘教务长等几位党员同志竟互相指名推荐。这边说,老武这个课你开吧。那边说老刘这门课你来吧。当时在会场上我很替钱院长、雷副教务长、芮沐等同志难受,连头也不敢抬,不敢看他们。这种方法实在太使人难堪了。党员幹部这样互相推荐,要人家在会上如何发言呢?关于我校的校址,钱院长原来要选在民族学院附近,而武副院长偏偏选在这边。于是就决定这里了。我们从沙滩搬出城外来,几乎是中宣部把我们赶出来的。武副院长是在同意把房子给中宣部以后才告诉钱院长的。这里,我对中宣部和高教部都有意见的,它们竟不顾我们死活要我们搬让房子。去年我们学校房子就很困难,新住宅还没有动工,中宣部三反四复要我们把东斋让出来。高教部在去年也要换我们在城里的宿舍,说可以给我们钱另建房子,可是光有钱没有面积是造不起房子来的。

如果从人里找宗派主义典型的话,刘教务长就是宗派主义典型。他对民主人士的态度有时非常粗暴,甚至到令人不能容忍的程度,他常欢喜与人聊天,一聊就很久。的确,我在他的谈话中受到的教育不少。可是,他在谈话中常以功臣自居,骄傲自满气氛很重,认为他在政法学院的功劳很大。

一次我写一分报告,在写到学生实习工作时,把雷副教务长曾亲自下去联系的事写上去了,刘教务长看了后很不满意,他说:那我们(指武副院长和他等人)在学校里做什么呢?意思是只把民主人士写了上去,使人只看到民主人士在工作,看不到他们的工作了。也就是把他们的功劳抹杀掉了。所以,我只好提到雷副教务长时,也提到王润同志(原党委书记),提到严景耀教授时也提到赵吉贤同志(党员),提到芮沐教授时也提到杨达同志(党员),最后还特别写上了武副院长、刘教务做了什么?我当时又有些奇怪,稍为提提雷副教务长就引起刘教务长非常不满,提提人家就会抹杀了他的功劳了吗?有些会议没有通过雷副教务长,引起雷副教务长的不满。雷副教务长批评秘书赖季穗,而刘教务长也批评赖季穗为什么不通知雷副教务长。当然,有些会议是出于秘书的疏忽,应当批评,但是,有的会议是刘教务长自己不让赖季穗通知的,或是虽经赖季穗建议要雷教务长参加,而这建议未被采纳的。请问刘教务长,你怎么能反批评小赖,这不是明明在掩饰自己吗?这是不好的,但这还不是更不好的。一次上级机关派人来检查学校领导问题,刘教务长很生气,对钱院长大为不满,说:“好!他竟告状,整我们来了”,于是到处找材料,并对我说:“你是党外人士,说话比我们有力量,你要好好同他们(指检查组)谈一谈”。(当然我并没有谈)有时我向刘教务长反映一些钱院长的情况,为的是希望考虑钱院长的意见。刘教务长有一次竟对我说:“好,你以后把这些都记下来以后整他!”自此,我就很有顾虑,再反映意见就很慎重了。因为恐怕会加深他们的矛盾。更突出的是刘教务长对雷副教务长态度非常粗暴,雷副教务长曾向钱院长哭过多次,不知为了甚么?最近征求雷副教务长对院领导分工的意见时,非要等刘教务长回来后再说,因为她说过去分工是刘教务长决定的。

所以,我认为论学校,我院可以说是宗派主义的典型,若论人,在我所接触的人里面刘教务长可说是宗派主义典型。刘副院长、李副院长来了以后,他们对钱院长很尊重。关系有很大改进,有些事是过去的事,不过目前学校中宗派主义仍很严重,这是和过去党领导上的宗派主义分不开的。再补充一点,一次刘教务长和钱院长同参加一个会。会上刘教务长发言时竟说:“你(指钱院长)说的什么我一点也没听懂”。可是后面的话却是这也同意钱院长的意见,那也同意钱院长的意见。这是尊重院长的态度吗?在刘副院长学习期间,工作由刘教务长代理。一次钱院长召开一个会议,快开会时刘教务长走过钱院长办公室门口,我请他参加,可是他轻步摇头摆手就走去了。这简直是对民主人士的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可惜这种态度不只刘教务长一人有。有一次钱院长找郭迪同志了解一个情况,郭迪就是不去,他叫李相章同志去,我在路上告诉李相章同志千万不要说郭迪在,我们就这样对钱院长撒了谎。但是一谈,因李相章同志不了解情况,不能回答钱院长要问的问题。钱院长要再找找郭迪,我下来见到郭迪同志,郭迪同志还是不去。我只好二次撒谎,说“找不到郭迪”。

关于刘教务长的某些缺点,一次我反映给侯冠儒同志,刘教务长知道后,对我表示痛心:“我对周仁很好,为什么周仁对我有这许多意见”。我认为刘教务长这样是不对的,这不是失去一个周仁的问题。而且难道周仁无原则的支持你才是正确的?当然,後来刘教务长很好,主动地找似我谈谈,但是,我还希望刘教务长不要再因我这次发言又感到痛心!

以上是说对民主人士的宗派主义表现。

二、对党员则是纵容包庇,如党员高连贵到天津去买汽车,实价九千元,介绍人提价到一万三千五百元,企图从中渔利。高连贵虽经天津信托公司指出这种情况,还与这个公司大叫大闹,非要人家开证明,付现金给介绍人不可。不成竟到北京来来取现金,最后没有成功,只好又去天津,按照信托公司所评价格九千元付款,但高连贵又私自送人车胎一个,又以300元收买了这个车胎。回校后又不报告,直到那个介绍人在天津被人揭发后,才告诉学校说出这事。可是又说这个车胎只付了一百多元。这其中很可能有贪污,我曾问钱院长,钱院长不表示意见。因此,我就没敢去问武副院长。後来此事交修主任、张文林同志等检查处理。据说仅叫高连贵检讨一下(检讨没有,我不知道)了事。我认为此事不能以检讨了之,学校这样包庇的态度是不对的。由此事想起,我还有一个疑问,高连贵给钱院长开车,高却不止一次的和钱院长吵闹,钱院长也不只一次的气的不乘车。既然关系这样坏,为什么还让高连贵给钱院长开车?是因高连贵是党员吗?

对王国珍的处分通知拖了很久党委会才通过印发,但刚发了几天,就催着往回收,当时说,为什么不把通报收回来,王国珍是多年革命的幹部啊!怎样能这样对待他!先不论这种作法,就是处分本身也太轻了。我认为这种偏护包庇的态度对犯错误的党员并没好处。

三、对群众,特别在评级上表现了宗派主义。林国才六年没有升级,有次要升级,结果因有意见又拉下来了,反而降了一级。可是苗顺荣则升上去了,难道不是也有许多人对苗顺荣同志有意见吗?为什么不拉下来?当然林国才不安心工作是不好的,但是对待群众和党员是不应有所歧视的。去年,领导同意林国才同志转教学,竟没有教研室要他。可是其他同志(就以苗顺荣同志为例)业务如何?怎么他们倒有人要?可见我院宗派主义的严重?

 来源:《北京政法学院右派分子言行汇编》(第3部分)(北京政法学院,195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