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级知识分子、民主党派负责人等座谈会上的发言

湖北医学院、朱裕壁

(朱裕壁:湖北医学院院长)

一、关于宗派主义问题。宗派主义肯定是存在的,各个部门都有,只是深浅不一致,有的到很严重的地步。应该有“天下为公”的精神。过去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现在也可以说:“天下非一党之天下。”毛主席也说过,党员在全国人民中只占很少数目,要建设社会主义,必须团结全国人民一齐动手。而宗派主义就表现在:有些党员不承认这一点,总认为这些事非我们办不可,你们要干,也只是被利用的。

知识分子对祖国是热爱的,党对知识分子的爱国思想应估计得更高一些。“以马上得天下,并不能以马上治天下”,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治国家,未免把这个工作看得太简单了。党的负责同志要对各方面的问题作细致的研究,深刻的分析。湖北党的领导力量大部放在农村,今后对高等教育工作也应该加强具体领导。在学校中党的工作做得很好的,恐怕是在50%以内,而不是以外。从本院看,历次做党的工作的同志对于医学科学对祖国建设的作用,医学的发展,医学教育的性质和任务等问题,在认识上是不够明确的,最近我在院内一次大会上作了关于这几个问题的发言,这是我八年来较为系统的一次发言,我的希望是很大的,但这个发言在党内所引起的重视是不够的。党内同志们自信过高,党能不能领导科学,和党员能不能领导科学是有区别的,不能混为一谈。前些时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一篇小品文,表扬某校党的工作人员熟悉科学领导得很好,当别人称赞他对生物学很有研究时,他谦虚说:“我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斧头。”但我们高等学校做党的工作的人,有这三斧头的比例数还是不很高的。

我们搞自然科学的人,还存在一个问题:资本主义国家的自然科学我们还要不要?周总理认为是可以学习的。但在具体问题上,这点还做得不够,我们还不敢大胆正视人家的东西。在医学中已出现一种看法,认为苏联医学在某些部门赶不上资本主义国家。我是一个搞外科的,我认为苏联的外科水平落后于资本主义国家的水平。苏联喜欢把不同学派的学说戴上反动的帽子,这是一个偏差,例如说什么威尔啸的反动细胞学说等等,事实上苏联今天仍然在用这个学说进行工作。我们对苏联的教科书在理论上的错误,过去也没有采取批判态度。如苏联有一种细胞经消毒后转化为活质的学说,开头大家都说很对,直到苏联批判了这种学说之后,我们才又来批判,自己不敢独立大胆地来分析批判,因为对这类学说的批判分析,往往牵涉到两大阵营问题,大家怕戴帽子,因而不敢讲。

宗派主义的另一表现是,有些党员见非党人士提意见,就以为这会影响党的威信,而片面地加以袒护,实际上无论我们的意见正确与否,决不会损害党的威信。还要反对一些利用党的职权来推行个人意图的行为。据我了解,很多人都对汉字拉丁化有意见,我也是有意见的,据我看来,汉字是一种特殊语言,要把它拉丁化将会影响我国的文化,如果只是为了注音,注音字母较拉丁字母的优越性要大得多。我同时对这几批汉字简化也不满意,一点不成逻辑,不成系统,“木”着一个“又”就是“权”(權),“三点水”着“又”就是“汉”(漢),而“力”着“又”又成了“劝”(勸),这怎么个讲法?我们是有意见的,但中央文字改革委员会利用职权,对提意见的人往往是围剿一番。

还有一个意见:我认为我们的教育中加强了政治教育,但忽视了公民教育,忽视了教学生如何做人,因而文明的水准是低的,应该加强这方面的教育。

二、关于党外负责人如何有职有权的问题。我是党外负责人,有职有权。但有的人并不如此。省卫生厅姚克方厅长,照我看,没有发挥他的作用。姚厅长现在在搞什么呢?他主要是在寄生虫病研究所搞研究工作,兼所长,这个所的设备人力非常薄弱,谈不上搞什么研究工作。姚厅长对于把全省卫生工作怎样做好,是有非常丰富的知识和经验的,而如今竟然没有能使他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对湖北卫生工作是非常可惜的。

我是要争权的,我不消极。我是用斗争的方式来工作的。既然还把我留在职位上,就说明党信任我,我就要行使我应有的职权。我很赞成武汉房地产管理局局长的话:要就撤我的职,否则,我必须按照我的职权作事。(见5月10日“湖北日报”)

来源:《右派言论选集》(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9月)。原题为:“在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处召开高级知识分子、民主党派负责人、省人委委员等座谈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