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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大学、李威周

(李威周:山东大学历史系助教)

在五月十日的人民日报上读了杨人楩先生写的“要重视世界史这门科学”一文,觉得道出了一些我们世界史工作者的苦闷,也提出了一些如何参加争鸣的办法。

解放后,我国世界史的研究摆脱了半殖民地的性质,扩大了研究者的队伍,但,资料不够,严重地影响着我们的研究工作。

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资料不够,有历史的原因也有人为的原因。历史的原因可以从着手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求得解决,“如扩大队伍,编译专书和史料、购置及整理资料,编篡工具书,摸先进水平的底等等。”(杨先生语)人为的原因是有许多,应该给我们看的资料却不给我们看。例如我是教世界现代史的,连“参考材料”都看不到。一年前,我要到图书馆去借阅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也遭到了很客气的阻难——我从书库的没整编的日文书籍中找到一部日文的《我的奋斗》,我要把它调到世界史教研组来,一位负责的同志说,有中文的,不必调那日文的。而图书馆就根本没找到那部中文的。类似的情况还很多,历史系收到了几本中国外交学会编的国际问题资料,一直在系办公室的一个玻璃厨里锁了一年多才给我们。其间,我每次在系办公室开会听到开展科学研究的口号,再看看锁在厨里的这一类的书,便感到这是莫大的嘲弄。研究历史首先要全面占有材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肃反以后这样提法大概没有错误。既然叫我们讲这门课程,又不愿给我们必要的资料作参考,光叫我们白纸黑字写下十二年规划,强调十二年赶上世界先进水平,无异是“又要马儿跑的好,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办的到!

这就难怪我们鸣不起来。

我们的研究成绩不能迅速提高,除去上述原因以外,还有如下关系。

教条主义的危害

解放后,由于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大大提高了我们的研究能力,另一方面,由于教条主义的学习方法也给我们很多不良影响。几年以来,我们对许多世界史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写了若干论著,可是,真正有分量的论著不多,一般化的文章和“概念游戏”之类的“论文”却不少。不光世界史这个样子,别的学科也有类似缺点。开口马列主义,闭口发展规律,往往中满足于为马列主义作注疏,而不能刻苦钻研去创造性地宣传马列主义,好比把别人创造的钻宝拾满了书包,只会用浆糊粘钻宝,自己却连泥塑也办不到。结果,讲起课来一派八股调,写起文章来像旧式公文加新式标点,引号套引号,引文排大队,论者尽管振振有词,读者不免昏昏欲睡,至于对人民,用处是不太大的。

领导上没把世界史组放在心目之中

也许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一时还写不出像样的论文来,所以领导上和社会上对我们重视也不够。如不久前我应科普协会和文化宫之约,到工人剧场去作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报告(去年我在那里作过两次埃及苏伊士运河的报告,所以认识),该处一位负责同志说,前些日子曾向山大约人讲艾森豪威尔主义,教研科一位同志把他介绍到×课教研组,结果该组的同志因业务不能密切配合,拒绝了。听了这件事以后,很纳闷……这是世界史份内的事,难道教研科这位同志不知道学校有个世界史教务组吗?外边来请我们作报告,教研科可以不批准;既然同意,除非本校有专门研究艾森豪威尔主义的,可以让他去,否则就不应该不通知世界史教研组。类似的情况还很多,由于上述各种原因,不能不影响世界史教师的积极性。

害怕“祸从口出”

有人所以消沉,实在是(××)一种苦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提出以前,经常得口是心非,讲些自己心里并不相信的东西。既苦于作口是心非、二重人格的人,又怕稍一不慎就被人扣上一大堆帽子。有些批评有时也是言非本心的。……一些“积极分子”,他们往往以卫道者自居的激情,代替了革命的理智。他们往往片面地领会了革命以及鲁迅先生的打落水狗的精神,用来对待人民内部。你随便讲什么,他都可能(此处一字辨认不出)你的小辫。现在好了,春风拂煦,只是在山大仍有乍暖还寒的感觉。许多人还不敢立刻放弃明哲保身的办法,唯恐祸从口出,更不愿写文章,要开展争鸣,还有待领导坚持“放”和大家互相(此处几字辨认不出)。

为了使有顾虑的世界史工作者解除顾虑,使还不能鸣的世界史工作者学着鸣,使能鸣者鸣得更好。我们要努力,也希望领导上帮助我们解除顾虑克服困难。

 1957年5月18日《新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