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报纸上看,政法界整风开展的很迟缓。我认为这不是某一部门不敢放的问题,而是和政法界过去采取一棍子打死的办法分不开的。在过去,两个带根本性的问题遭到彻底的否定:(一)旧知识分子的历史完全被否定;(二)全部旧的政法科学知识被否定。因此,虽然领导上放,但被打倒的人还不能马上起来,而且在将来一个短时期内也不易解决。
在革大有一个公式,即“不革命就是反革命”,以这个公式来改造旧知识分子,我认为这是不公正的。虽然有它好一面,使我们放下了教授架子,但它是不合乎马列主义的。今天的教授还有受到各种遭遇的,我想这是否受了那个公式的影响,还值得研究。如果说过去的东西对我们还有用的话,就不应该否定一切,老教授也不该受到种种的遭遇。芮沐教授本来是搞民法的,但却改行搞政治经济学。他调到北大後,任民法教研室主任,他非常高兴。可是在政法学院,领导上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让他当政治经济学教研室主任也是个形式主义。
调干班的课,都是请部里领导同志来讲,我们学校辅导。有一次程筱鹤对我说:“咱们学校老教授都不能讲课”,但又说:“领导上叫你担任辅导”。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我说这番话。难道是对我的照顾吗?
像十二年规划,这样的大问题我们都不知道。在临讨论前三天我才看到,让我提意见,在这样短暂时间内怎样提得出意见呢?其实让提意见只是一个形式,认为我们这些人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这个规划主要是人大一些年轻的同志搞的,我认为人大整风时应好好整一下。人大在总结工作时说“成绩是主要的,缺点也是严重的”,我觉得应该说缺点是主要的。
制定宪法时,中央请钱院长当顾问,我在他领导下做了很多工作。他的宪法知识非常渊博。但政法学院在讲解宪法时却去外边请人讲,叫郭廸讲,而不请钱院长讲讲宪法。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事。由此可见,钱院长在政法学院是没有被重视的,当院长是为了照顾。这充分说明是如何否定一切的。
我听到某政协委员谈,他来在政法学院视察工作时,刘昂同志说“我们学校没有‘墙’,只有一层薄薄的‘木头’”。刘昂同志就是这样来看待党群关系的。马列主义的原则并不等于全部的政法科学。老幹部不很好学习凭自己的斗争经验和老资格当政法科学家,这是很危险的。旧知识分子过去被敌视、怀疑,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信任,我还不知道。但是旧知识分子并没有因为遭到上述两种否定而倒下去。这证明他们是愿意接受党的领导,也相信总有一天正确的部分会被承认、被接受。这种精神应引超重视。
这种情况已经形成一种风气,政法学院过去的做法是不是错误,我不去说它,我建议政法学院党委会召开一个全院大会,把过去的做法作一个有分析的交代。辩证法是对的,但我不同意说过去那样做是对的,而现在这样做也是对的。如果这样说,辩证法就成了“变戏法”了。
(摘自北京政法学院“整风简讯”,1957年5月24日第2期)
来源:《政法界右派分子谬论汇集》(法律出版社,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