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积极投入运动,所以只谈缺点不谈优点了,不要以为是专挑毛病,既然谈,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近从各报上看到各民主党派人士发言内容有几个共同的大的特点,今天也谈一谈。
1,有职无权;2,党包办代替一切;3,过去几个运动中对知识分子了解不够。尤其是三反、肃反运动,不论如何伟大,但所造成的偏差、错误至今无法弥补。知识分子最要紧的是自尊心、脸皮子,这些运动给老教师挑破了脸皮,尤其像陆志韦先生那样,要向学生下跪。像他这样的人在解放前也是知名人士。
在钱部长的领导下,有什么成绩呢?严重的教条主义的教和教条主义的学习,并且把老辅大这样一个高等学校搞的七零八碎,化为乌有……但为什么还说漂亮话呢?
部长第一次请我坐汽车去开会,结果是要我带头支援垦荒队(到山西太原)。(编者注:指1950年教育部任命武为山西大学理学院院长。)结果教师去了1/3,学生去了1/2(编者注:指院系合并前的中国大学。)……经费、薪水扣了个八折,加上运费又打八折,另外把山西大学也搞垮了,这是我切身经历的例子。计划上没有远见,给国家造成大的损失,这不是主观主义是什么?一定要想把我赶出去,这不是宗派主义是什么?硬搬苏联的经验,这不是教条主义是什么?
最主要的是对非党人士的不信任。统战工作是统上不统下,因而不能因才使用,必然不称职,所谓,“部长”,实际上不是内行,结果只好作形式,作傀儡,如果根据特长来使用还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学校党委制,实际上过去是党组掌权。把过去的“革命功臣”安排到各个领导的位置以后,又要包办,又不信任,又要照顾(主要是照顾地位),结果各方面偏差百出。
向党提意见是帮助党整风,但不是单纯整风,而是为了改进工作。要求今后:
①不称职就应当取消,不论是党员或非党员。
②对人应该信任,否则得不到信任,即使积极也是假积极。中国的知识分子就是要面子,但是不信任过去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倒罢了,还要血口喷人,说是“假积极”,今天大家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实际上不信任大家,希望党一定要信任大家,今天绝大多数都是爱国的,只有人称其职,党信任每个人,这样才能把事业搞好。
大党小党之间应平等,应该重新安排一下,不要只是照顾大党,党不要包办一切,办事要靠行政,行政中党员的作用,是看他的办法高明不高明,好不好采用。
今天几百万青年是向着党的,要看党应当放手,在全国最高的权利是全国人民大会,而学校里党代替了行政,开行政会只是走形式,通过,通过,如果干脆提出一党专政也可以,但又不这样提出来,而只在形式上保留……党不应当对行政上的工作下命令,只有依靠全体群众,党不要包办,才能使全国的工作作好。
主观主义,宗派主义的根源就在于不懂业务,不懂装懂(我认识一个先生——王征——过去是数学家,参加革命工作以后,现在已经忘的干干净净)
一个是不懂装懂,而又要包办,另外还不信任人,所以不能够把事情办好,不懂装懂,又要包办,就必然会出偏差,只好教条主义的学习苏联,不只把好的学坏了,把坏的也搬了进来。
教育部官僚主义很严重。
几个部长很能干,但是这么大的机关怎么能够包办,那行吗?结果是累病了,又没办法,只好靠苏联专家,专家出个主意就照办。
在我们学校也是这样,听专家的,陈校长身体不好,生怕也累病,傅副校长在校内几年来基本上是内行,他不能来领导,要听下面年轻人的,要听何副校长一个人的话,何副校长一个人办过几所师范学院?多少个研究部?一个人累死了也不行,当时实行一贯六节制,不是包办的结果吗?结果病了辛苦了,还把事情办坏了。
汪主任的意见在他入党以前是不起作用的,五五年秋后靠拢党,入党后他的意见稍起作用了,而前四年他的意见是没人理睬的,如留助教,要讲师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人事处我去看过,只有两个小姑娘(不超过廿五岁)校长名义上是负责而实际上不负责,放任,只凭两个姑娘,他们平时当然只是和系里几个年轻的党员商量事情,一手把事情包办了,结果四个教授走了,是他们自己去的,还是别人让他们走的?校长知道吗?专家给放走了(过去苏先生,现在清华,我曾帮助过他,他眼看不见,手不能写,口不能讲,而现在成了红人,过去是给谁揍的?为什么不给留在师大?)
张春霖现在奄奄一息,是谁造成的?他很愿意培养青年教师,但结果落得这样。
有次在电车上遇到胡先骕,他说:“你们领导有方”。他要求进行科学研究,他心里的话,你不了解,他不会愿意讲给你听的。
就这样,几乎把整个生物系的前途送掉了,工作不好开展,不能单看眼前,怎么会有远见呢?就需要靠过去科学工作的经验,科学是靠长时期经验形成的,没有过去的经验怎么会有远见?
现在的年轻党员,作系助理,要成为名符其实的助理,是给系主任作助理,而不是系主任作他助理,应该征求系主任的意见。但是结果系主任不能做主。
我们系里的党员,一看就知道是党员,看他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应该看看他是怎么来师大?出身怎么样?是怎么参加革命的?党只表面的看一个人的积极性,当然也有辛苦工作的,如何副校长,但也有事情办不好。
系里面的党员有两类:
一个是“小老头”以彭奕欣为首,
一个是“土皇帝”以赵幼侠为首。
在老师面前,眼里没有老师……造成“土皇帝”。而|“小老头”自己也感到担子很重,背不动,他很可以好好培养,但是工作把他压得很厉害。
系里的工作可以从大字报小字报上反映出来。
一个是宏怀麟的问题,升副教授、入党、送出去留苏(进修),系里送(群众)当然也有意见,但我的看法不然,说宏吃喝,实际不然,他是老实的,不能拿穿的整齐来看人,这也是因为家里有个好内助,虽然有点封建,但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有五个孩子照样过得还好。
升级是否因为他是党员?我觉得……,现在没法补救,赶快补救的是应该赶快安排他的工作,他过去学过“人体解剖”而现在把他放在教学法,这个担子重,只是组织服从,照顾她不要光从副教授出发,而在于以工作上的安排。现在他是“安心”于教学法的工作了,但这并不是真正合适了。
在苏联是镀金,有“留苏”论,但教学法已留了几个人还要抓人。再替宏怀麟考虑前途,教学法的人手如果多就应该重新安排。
有的党员刚去搞教学法就不安心,怎么能要求非党员安心呢?这样下去,教学法的前途一定要跨,今天已经可以对教学法下定究了。
人体解剖,组织胚胎学,宏过去究竟学了些,但是听小助教的话,请了外行的教,走了以后又请王凯华教,结果王凯华被斗了,又调走,又让二年研究生王平来搞。
宏怀麟走了不知道大家有意见,过去已经是有教条主义,还要更教条主义。至于工作,是还搞教学法还是搞组织胚胎呢?既然去了,我曾说:“我希望他去两年,回来领导胚胎组,否则没有人。”
系里其他问题
升讲师问题:全不符合大家所想,有不开课的也开了,开课的反而没有开。要彻底追查谁开的名单,只有彻底追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说话不好听,是故意这样说的。
党委制治校是否应该暂缓?希望按照在教授领导下的民主治校,不能以学生的意见为主,但按解放前的教授会来治校,少数教授当权……那样也会乱的糟。
对鹿先生的结论有几点意见:
1、“掩护特务”是合适?当时是在抗日时期,这样行动是出于爱国主义的,应用历史的眼光来正确估计。
2、当时“|四八”年接受李广和的钱数2800元不太符合当时实际情况,鹿先生当时由于紧张,常常会交代错了。
3、“可能粗暴”“有点”“比较”等不够,而是“十分粗暴。
学生的大字报很好,整风不应该就是一阵风,学生方面应该经常这样,愿意提什么提什么,经常办大字报,可以推动学校的工作。
(摘自原会议记录,见《北师大反右资料汇编》)
来源:《“阳谋”下的北师大之难》(真相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