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放以来,我读了民主墙上的不少文章,也参加了班上组织的许多次讨论会,从这些文章和讨论会里使我看到了下列的一些事情:
分化与结合
鸣放的目的,是帮助党整风,除三害,参加鸣放的任何一个人,都离不开党团群,区分第三部分的范围中,那么这三部分人在运动中的表现怎样呢?据我的看法有下列的结论。
“群众”是过去的最下层,在政治上受到党团员的轻视和排挤,所以他们在运动中是最积极的,是最先响应号召来揭露一切矛盾的。(刊于右派刊物“汽笛”)
“党员”是过去特权部分,是矛盾的主要制造者(指一部分),所以他们准备着被提意见,有的虚心接受,也有的在抗拒不听,因而他们在运动中一般表现得沉默。
“团员”是过去的中层人士,一部分和党员一样,是矛盾的主要制造者,也准备着被提意见,另一部分在过去也或多或少受到轻视,和群众所处的境地相近,因而也是积极揭露矛盾的。所以“团员”这一部分在运动中实际上是向两极分化的,由于这部分人在运动中所处的地位和表现不同,终于在鸣放了一段时期之后,分化而重新结合成两个阵营,一是以部分党员为首,一是以群众为首。前者由沉默变为活跃,后者由活跃转入沉默。
分化中的产物——“正义者”
在分化过程中,各部分的结合不是那么干净,而是极其复杂的,这就产生了“正义者”,“正义者”在运动中的态度主要是观望,其原因有:
1.自己有缺点,怕人揭发,因而是在等等看。
2.由于怕人揭发自己的缺点,所以别人的缺点也不敢揭露。
3.乘机伸出阴谋之手,在运动中捞一把。
其次是由观望转向积极,到他们观望够了,运动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他们就像黑松林里跳出的李逵一样,拿起板斧东西乱砍,发动人家写污蔑性的文章……
这一类人以党团员为多,个别群众也有,他们的阵地也是墙报,不过这一类的墙报不是揭露矛盾,而是提出“反驳”和“质问”的,历二的“照妖镜”(现改名镜子)、历一的清醒报,就是这些“正义者”主办的“官方”刊物。
党群吃亏,“正义者”发家
运动的最终结果。是党员参加整风,群众言论受到污蔑,而“正义者”却逍遥自在的享受运动果实,他们即已逃避了运动,而且还会使人对他们产生“正义者”的感觉。这就构成了他们向上爬的资本,凭着这些资本,就可以当干部,就可以申请入党了。
请党注意
党善于掌握马列主义,善于分析一切发展的规律,不知党分析出来了没有,若果分析了,就得切实掌握这一情况,使这些“正义者”不致因阴谋而得到运动的胜利果实。(刊于“春雷”第二期)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我觉得这是违法乱纪及“三害”的根源。不信请看事实:从中央到地方,机关到学校,农村到城市,那里没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违法乱纪。一个个别,两个个别,三个个别,一千一万个仍然是个别,而个别加个别呢?所以相当部分党员是否与党纲、党章所说那样。真正为人民服务,很值得考虑。光就这几天对中文、历史两系的党支部的批评看来,就可想而知了。
各系党支部究竟在系里干了些什么好事?大概不多,即使有,也不过是欢迎外宾、掌握同学思想等。举一个有趣的事实:历二党支部六名党员,有三名不如群众,而其中尤以张××,为了找到美老公,竟将党的秘密也泄露出去,结果闹翻,别人入党问题,遂置之度外。近来风闻她又在和另一美男子发生沉淀了,试问,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吗? (刊于“铁公鸡”第三期)
忠诚老实运动中,许多善良的人们遭到了无辜的陷害,被污蔑为反党反人民,在我们班上就无故的斗出来一个以李某(按:指右派分子李景煜)为首的“反动集团”,其反动材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如选举班会时,党团高兴决定培养团员曹成章为班主席,仅形式上要我们举手通过,来扮演所谓“民主”,遭到了我们的反对,在运动中大肆污蔑我们要搞垮班会、反对党的领导;在组织锻炼时,我们体力很坏,不能作那些高级动作,认为我们不积极,有意破坏锻炼……等。我们班上那些“特殊材料”的统治者们,强迫我们在表上填写了这些“莫须有”的“反党事实”,我们一致气愤在胸,长期的被压制剥夺游行权利……。这种苦打成招的实事,与法西斯的作法何异!却又玩弄一打一哄的手段,找我们个别谈话,说什么“肃反成绩是肯定的,错误是不可免的”,作为他们粉饰现实、愚弄人民的手段,抹煞了他们乱斗人的错误。毛主席说:“有反必肃,不要冤枉一个好人”的指示,那些喽啰们置若罔闻,二年来给我们无辜的套上了“反党”、“反人民”的罪名,表面上承认了我们的公民权利,实际上在劳改、在管制。长期“勾军”的结果,也该给我们作出结论,我们究竟是否有反动的实事?我们吃过无数的大民主,并不企图报复,你们高喊马列主义真理,就该让那些虚伪的档案翻案,要给我们洗清“反动”的罪名,若有错不纠,被歪曲了的马列主义真理,再也欺骗不了人们!(图略)(刊于“小小民主”第二期)
教条主义者把政委制度偷偷运到日常生活中,群众(非党团员)睡觉也要“政委”监督。历三分配寝室时,党团认为“落后”的群众应配上一个政委(党团员)同居,这种露骨的“政委制度”,激起了群众的忿怒,但是敢怒而不敢言,否则,将会赠给你一顶大红顶子——反对党的领导。可是政委和群众却是邻床相望,鼾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在我们的寝室晨,是寂廖(寥)无声,我们把它看作是文明的监狱、精神上的枷锁,大有培养秀才、看人的“国子监”风度。有人推想,为了终身监督,是否会派一个政委老婆。有人认为,既不相信群众,何不枪毙了事……。为此,不得不使我们怀疑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似乎是七月半,哄一个没有灵魂的酒鬼而已。(刊于“小小民主”第一期)
摇,摇,摇,
我们的老爷,
老爱把头摇。
党员:“这个,不好!
那个,不妙!
都是‘反社会主义’言论,
都是‘反马恩列斯’论调。
喽啰们!
与我围剿,围剿!
不要把‘反革命’放跑!”
百姓:“尊敬的老爷们!
小民的太上皇!
这是毛主席叫我鸣放,
不然,我怎敢随便开腔。”
党员:“味!住口,混帐!
做错了还不求饶,
胆敢以下犯上!
喽啰们!
与我开枪,开枪!
把反对我的‘反革命’,
——反对我的就是‘反革命’,
与我围剿,杀光!”
有不少的党员,
把自己的金字招牌,
当着“天方夜谭”上的“神灯”,
想一辈子受用不尽。
这金字招牌的用法是这样:
如果你需要点甚么,
你就把它敲出当当的响声,
你面前马上出现了你的仆人。
“你要甚么?我的主人,
是小卧车?还是洋房?
是要天上的那个月亮,
还是要月宫中的那个姑娘!
一切你都用不着悲伤,
一切都象你想的那样。”
“但是呵,我的主人!
你要小心,
不要把金字招牌,
敲得过响过长。
如果敲得过火了,
它就会发出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