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情况看，运动超出帮助党除’三害’的范围。已是争取民主，争人权和人的尊严的运动。几年来由于法制不健全，人权受到了侵害；而侵害者未受法律制裁。人们要求社会主义的民主是很正确的。只要是维护社会主义的利益 ，谁也不能斗争他。社会主义民主的最高形式是保障民主和人权。帮助党除‘三害’是治标而非治本之办法。‘三害’是现象，非本质。‘三害’所以发生，其根源在于法制不健全，党员有特权，（关人、斗争，可以不持证据）；同时跟中国人民一向受压迫，没有民主传统有关。虽然宪法，共同纲领规定了公怀的权利，但是实际上，其中很多地方被剥夺了。致使还法者有健全的法律，对破坏人权者予以制裁。同时还要反对披着马克思主义外衣的理论，如为犯错误的人辩护‘骄枉必须过正’等等。
目前运动只停滞在知识分子中，广大工农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民主权利，当权利被侵犯时，只好积郁于心。当前要向人民宣传他们应该享受到的民主权利，运动转向争取民主和保障人权是正确的方向。为了使方向正确，应该向‘根源’发展。否则，再过三年，‘三害’仍然猖狂于兴的。
“整风运动的性质，在武大基本上虽可说是帮助党整风，但是带有争取民主，争取人权的性质，由于三反，肃反中陷害大理无辜好人，使三害分子和被斗错人之间的矛盾非常尖锐，如果党今天不承认争民主争人权性质，那么整风就是关门整风，是宗派主义整风，根本不能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因为人民内部矛盾完全是三反，肃反中制造出来的，这种矛盾还带有对抗性矛盾的性质。目前除三害已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改变根本制度才能解决问题。”
“现在的时代是理性万岁的时代，在这次运动中要求得思想澈底解放，我们反对作棍子，也反对别人一根棍子（按：应该是反对’思想束缚’）三害是现象，根本问题是人民没有行使自己的权力机构，解放以后，我们就没有行使罢免权的可能，例如要罢免的学委委员，就没有这样一个机构，所以这次运动必须要搞撤底。不仅是除三害，而要超出这种范围，必须争民主、争自由，健全法制。
“运动已超过了整风的范围，现在已发展到在全国清除三害，发扬民主，健全法制，保障人权的运动，违反法律即是破坏法制。如果不是违反了宪法，不是他们（按：指兵产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外国代表团来学校参观时，他人产把那些人（按：指被隔离反省者）要赶到珈珈山上去散步呢？我们要求撤换那些不称职的干部，要求给予那些违法的以法纪处分，我们要求行使罢免权，同志们！你们说我们有什么民主。目前运动必须是维护自由、维护宪法。”
“这次整风运动和五四运动有种同等的意义。”
“这次整风运动是一种民主运动，对领导来说是发扬民主，对 来说是争取民主。运动已超过了整风的范围，我们要争取民主，争取自由，争取人权。三害不是根源，根源狂于法制，要争取真正的民主自由，我们要求全国热爱真理的人们支持。”
“在过去，人们的思想是受到一定的约束的，因此不仅对违法乱纪的现象往往敢怒面不敢言，而且不敢大胆地怀疑现实，大胆地独立思考，大胆地干预生活，大胆地创造未来。这就在社会上造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像一屠烟雾似的弥漫在阴暗的角落里，在这种气氛的宠罩下，社会主义的花朵是很难开放的，所谓人类生活的青春也是很难出现的。这一次中央提出了正确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方针，这同时也是发扬民主的有力措施，因此在全国范围内，不仅掀起了一个反对‘三害’的热潮，也在人的思想意识中掀起了一个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热潮。这个热潮作为思想解放的开端来看，有关比1949年革命胜利更为深刻，更为伟大的历史意义，也是它的必然结果，只有为人民不仅在政治上变得最终解放，而且在思想上变得解放时，人类盼望了几千年的青春时代就来到了。”
“现在运动的性质已经超过了帮助党整风的范围，是争取民主、争取自由、争取人权的运动。我们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治病救党，治病救国”。
“现在我坦白地告诉我们，就是向共产党争，因为共产党是当权者，必须用‘给党委施加压力’的手段，以‘争取的行动，使执政者迅速扩大民主’。运动不仅限于本校，而且要扩大到校外去”。
“某些方面不应该限制的而被限制了，或者把民主自由的范围无边际的缩小，这是一种错误。在我们国家里是存在着这种不必要的限制的，而扩大民主的本身正说明了有不必要的限制的存在。我所说的限制包括二个方面：人为的和不自觉的。社会主义制度本身赋与人民广泛的民主自由，但是维护社会主义的当权者作了某些不必要的限制，当到有了充分的民主自由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弃这个口号。”
“我认为，向共产党争民主、争自由是完全可以的，我可以提出六条依据：
（一）不同观点的学说不许同时并存，只许唯物主义，不许唯心主义，只许米丘林学存在，不许摩尔根学说存在等。
（二）不同观点的论著没有同等的出版机会，例如支持李森科和勒柏辛斯卡娅观点的论著可以出版，反对他们观点的被认为是反对学习苏联而不予出版，和恩格斯的‘从猿到人’不同的观点不予出版等。
（三）新闻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正如中国青年报总编辑所说的，报纸成了广告牌、传声筒、留声机、翻版书，这正说明了新开的不自由，新闻采访业受到了不必要的限制。
（四）秘密汇报代替了正面的思想教育，妨碍了人们的言论自由，不帽子政策普通存在。
（五）等额主义和庸俗社会学的观点在贯彻党的思想政策中起了支配作用，使人们的思想受到了不应有的束缚。例如，泼妇骂街式的学术批判，机械的思想教育等，因此思想解放成了一个漂亮的口号。”
“有些无辜的公民，在‘三反’、‘思想改造’、肃反运动中横遭三害分子的迫害，他们坐监禁、抄家、甚至一天跪七小时，他们丧失了人的尊严，有的因君子可杀不可辱，而自杀身死，我应该为这些无辜的受难者鸣不平，难道今天结合铲除三害的整风运动，提出扩大民主权利，为取维护人的尊严和保障人权的要求是不正确的吗？”
XX问向谁争自由民主，他自以为问得很巧妙，其实这问题很好回答。向谁争人权？向侵犯人权的人争人权。向谁争民主？向不民主的人争民主。向谁要自由？向不给人自由的人要自由。现在事实如何呢？选先进工作者，选人民代表，什么代表都是指定的，这民主么？三反时XXX教授被叫做X犯XX，随便把人家关起来，这自由么？
在我们生活里有这样的情况。XXX踢人七脚，写XXXX，XXXX写信给我说在运动中被打耳光等，就是实在的事实。社会主义法制不健全。肃反中团员随便打人，只受留团察看处分，就是法制不健全的表现。这人权、民主不是成问题吗？但这个口号被路透社、法新社知道了不好，可以换一个说法，我觉得要用新的口号代替书的口号，势固和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这提法是对的。我们说共产党是光荣、伟大的，不等于说它没有缺点，那个书口号不是压下去就了事，应用健全的新口号来代替。”
“这次运动，在党内是一次整风运动，在党外是民主与反民主的革命斗争。直至今天，这种民主革命运动仍被一些人理解为在党的领导下帮助党整风，这种种论调，是与事实不符的，别有用心的，他们要我们眼睛，关在庞子里，仍像过去一样用鼻子去生活，但是我们要大吼一聋，这是办不到。”
“为了根除‘三害’不仅需要解决一些具体的问题，而且更重要是要建立必要的制度，扩大民主生活，保证今后我校各部门工作都能够受到监督。因此，我们希望全体教职员工同志今后在党委员会和学委员的领导下，除继续大鸣大放，继续揭露内部矛盾外，还要开始对一些带根本性的问题加以研究和讨论。
“运动往何处去？往解决矛盾的地方去。目前很绩极，热情高，做法很正直、英勇，领导走在后面；某张大学报上写刘真同志是保守牌牙膏，这很对。有很多问题由于某种原因不便向群众宣布，领导在唱双簧，先拿一套试一下，如果能通过就算了，不能通过就出第二张牌，例如合作社签名问题，其本质是宗派主义，相信不学无术的人，反对正直的老教授，这次先由陈洽聊作检讨，看来很深刻，但里面隐藏了很多的问题，不满意，张希光只好出面解释，他的这次讲话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流畅得多，可见事先有很好的准备。又如对张勃川夫人问题，二年前我就向王任重提过，在群众的意见提得没办法的时候，党委才决定将他调党委会，这一来群众又愤怒起来了，昨天下午才不得不调到术生科，这也是一套把戏，关于党员福利金问题，昨天宣传全部退掉，这是唯心主义的工作方法，有困难的人就不应该退，而有的人，如罗鸿运，熊守汉（四年升十一级）就应该退，我对刘真同志为首的党委员是信任的，但觉得他对有的问题也处理得不漂亮，我以为党员应该真正与‘三害’作斗争，很多党员是深受群众爱戴，而有的党员对别人的是n-1甚至n-n，对自己是n+1，对人是马列主义，对自己是马虎主义。
“应该把目前运动由细尾末节的琐事引向重大的根本问题，你们（访问者）提出的党委制即这类问题，只停留于大宇报，大喊大叫是不够的。”
“提鸡毛蒜皮的没有用，应该提全国性（根本性）的问题。”
“陈仁炳向党算明帐，这个一件有意义的事，是正确的。三反，肃反不知道陷害多少好人，制造了人民内部矛盾。不算这些帐，就是否认人民内部矛盾的存在。解放日报的社会‘论算帐’除了维护三害，维护强权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几年来，共产党在历次运动中，特别是在肃反运动中，还留了不少问题，人民内部矛盾越来越尖锐化了，好像一座火山，一旦爆发将不可收拾，毛主席坐在宝座上已感到熨屁股，故发动整风，让火从小口中慢慢放出来，一下子放得太大也不行，会把他们烧死。”
“整风是由于对党的意见太多，党的工作中的缺点太严重，党看到情况不好才提整风，否则使会垮台，整风是向党提意见只应提缺点不要提优点。”
“中国搞的一团糟，不整风要闹匈牙利事件”。
‘这次大鸣大放是由匈牙利事件才能获得的，匈牙利事件的意义多么重大啊！鸣放后一定要感谢他们。匈牙利人民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以前我认为人民内部没有矛盾，现在这样尖锐了，如果不提出‘鸣放’，中国就危险了，这一下子人们可以把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发泄出来。
“以前是共产党整别人，现在别人整整共产党也是应该的。不整风党要腐化了，到那时龟儿子才不退党”。
来源：1957年9月1日《武汉大学右派言论录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