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沈会葵系湖北省实验歌剧团艺术室音乐组创作人员。这个材料是由该团党支部提供选编的]
“储安平真有板眼,敢跟毛主席提意见。是嘛,为什么一个单位要安个党员做头头?国务院一个非党员副总理都没有!”
“一些单位总要安插些老干部,其实他们水平又不高,占位置拿钱,具体工作要大、专学生做,那当然会养成堕落腐化!”
“象我们这样的剧团,设个把党团干事有什么作用?”
“剧团党的领导象枯柴,榨也榨不出油水来。矛头要对向省委和文化局。”
“过去我有意见心里闷得想杀人放火,但不敢提,领导的发言绝对正确化,积极分子看领导眼色行事!”
“苏共二十次大会以后,批判斯大林的文件上说‘既然斯大林有这样多的错误,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没人提呢?那是因为他的威信太高,说了就会被说成是反革命’我说中国也有这样的现象。对剧团的规划、评级我都有些意见,但过去只能谈正确的。积极分子何尝不有意见?对缺点、对黑暗的一面不提,是为了自身的安全。领导上说的‘绝对正确’化也不是真理。党在政策上何曾没有错误呢?1955年的统购多征了粮做错了,但下面不敢说,这不是‘只准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斯大林肃反扩大化,不知冤枉杀死了几多好人,很多革命的党员被杀,当时还不是认为正确吗?人都死了,现在再叫冤枉有么用?领导说的不见得都是对的,不一定要听。”
“只有领导对而没有群众说话的余地,这个政权就不需要了。”
“歌剧团的党员都是吃政治饭的!”
“党不懂业务,不是艺术的实践者,对剧目太多行政的干涉,最好是不要党的领导,让歌剧无拘无束的自由发展……”
“红色专家,红色政权,这无非是在强调党员是特殊材料。党员里面也有叛变的,非党员中还不是有很忠于革命的。这是造成党员特殊化,在政治上高人一等……”
“上街游行我同意,我就喜欢搞大民主,歌剧团回了也上街嘛!怕么事!有官僚主义的地方不这样整一下还解决问题?”
“对官僚主义采取粗暴的行动还可以警告警告,有好处!”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风转舵,说两句顺水推舟的话,到落得个积极的名义,这些我都看不惯。”
“我见过好多虚假的人,可他们都得了便宜,这些难道我看得顺眼?”
当剧团转入反右派斗争后,群众对他的右派言行进行了揭发后,他却说:“这是拿我开刀,不搞我怎么显得出运动的高潮来。”
“党叫别人鸣放,后来又都推在别人身上……”
“现在整右派分子,其实右派发言中还不是有对的!”
“现在说话要随大流,他们(指领导和群众)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两句,他们说萝卜白菜就是萝卜白菜。”
“现在刀把子捏在他们手上,捏在我手上我还不是晓得整他们!”
“把工农群众当‘阿斗’……与工农结合、为工农服务是招牌打得好。”
“新社会没有旧社会自由,旧社会不搞可以走!”
“现在社会没有过去好,过去没有好处,现在也没有好处。”
“虽然我还是为这些事冲动、开火,但是有那样一种势力经常使我感到可怕,行政的权力呀,官僚主义加主观爱好呀!……我经常感到我没有力量去冲破这些。”
“只要工业化,不管人的死活,连吃肉都不自由,把人都弄死了看你要工业化有什么用!”
土改中他父亲被斗后来信说他弟弟被农民打死了(事实上是跌伤后伤发死的),他认为“弟弟不是剥削者,土改法令上都讲明保护,孩子何辜,竟遭惨死,我觉得当地干部和农民是不能不负这人权责任……”
“人们何尝不有他美好的理想,何尝不希望有实现他的理想的优良环境与条件,但这一点也看不到,我有时曾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在旧社会,我可以有两个办法,一是‘合则留,不合则去’,一是用暴力推翻旧的。但是现在都不行了,恰恰我现在身体又不好,正象鸟困在笼子里一样。”
“缺点是我自己的事,总结也只要我自己作了就得了,这无非是领导上的一套把戏,整你一下,以一警百而已。”
“批评与自我批评,无非是你打击我,我打击你,打击别人抬高自己!”
“……集体剥去了个人自由,他必须使你丢开个人的兴趣而去从事别的活动。”
“过去几年中,天天总是那么整呀整的!的确也整的够受了,现在时代一天天的飞跃发展,国家方针也不是恢复时期那样的方针了,生活在新时代的人,也当努力向新的事物去追求,而不应当再沉闷在思想改造的圈子里,整天整呀整的了!”
“我是作艺术工作的,作家的党性、人生观等主要是通过作品去表现出来,那么你就不必追究我在各方面的表现怎样,一切都看我的作品好了!”
“要看性格,我觉得作品内所蕴藏的才是我真正的性格,而我现在的表现,我始终是不承认它是我的性格!”
“音乐工作者不象搞戏的,因而在体验生活的方法上便要有所不同,音乐工作者只能从民歌中才能体会农民的思想感情,而日常生活的一切以及他们在各个政治运动中的思想感情的变化,则不是我们的事。”
“知识分子与艺人合作早已过时了。领导强调与艺人合作是剥削别人的劳动果实。”
“中国一部好歌剧都没有,西洋歌剧是好!”
“现在的电影没有什么看的,不但中国如此,拿苏联来说也是如此,不是英雄人物呢,就是爱情;不是爱情呢,就是集体农庄,反保守及反特等等,形成了公式化、概念化的东西,没有什么好看的!”
“音乐里面加打击乐器,搞这种创作是合乎潮流,这是戏改,不是创作。”
“我写东西只照我的需要,演不演是你们(指剧团)的事,条件不够跟我放着!”
“评功表模是空虚的东西,钻研技术才实际!”
“为工农兵服务在城市里也是一样!不一定要到农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