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6月3日,徐铸成在编委会议上发言说:
“整个国家在整风后将有巨大的改变,党的领导要加强,我们报纸也要考虑站在一个什么位子上(我这样提并不涉及立场、观点问题),如何起作用。
今后我报要更丰富多彩,要按历史去发挥它的作用。编辑方针要重新明确一下。
社论等言论不能象过去那样送往迎来,而要在大问题上独立思考,不能按人民日报的社论的说法或搬两句算了。如果这样,还不如不写。
新闻也要保持‘文汇报’一贯使知识分子感到亲切的文风,副刊也要考虑怎样安排。对党报,我们也要象邓季惺所说的,起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作用。就是国际问题也不要全国报纸一个面孔。
毛主席说中国要是有一张唱反调的报纸也未始不可。‘文汇报’当然不是要唱反调,基调应该是一样的,但做法应该不一样。我看了储安平的发言,估计也很可能要效法解放前的大公报的做法,表面很凶,实质不凶。……我们都是老报人,要怎样把我们的报纸变成知识分子自己的报纸,如何使我们报起它的特殊作用?提出来大家谈。
其次,钦本立、唐海是党员又是付总编辑,如何明确分工,也得谈谈。”(按:徐铸成要削弱党员的职权,钦本立是付总编辑兼编辑主任,徐让他只管二版和“社会大学”专栏)
“问题是批评不能教条。”(按:有人说“知识分子……有左中右之分,我们单一地唱反调,也将脱离他们。所以我们要刊登尖锐的意见,也可以有尖锐的批评”,徐接着说这句话。)
“报纸对象是80%的知识分子,10%精通马列主义者的文章要少用,反对马列主义的5%的人所写的文章也不要。”
“整风后,报纸将起经常洗睑的作用。”
“我同意要放,而且要在今后使之经常化,可以有批评,批评时不能不是片面的。如果在批评时也要两点论,就不能不影响鸣放。党现在是高价收购大家意见的时候。什么时候批评,这不是全面不全面的问题,而是策略问题。对人民大学那一位(按:指葛佩琦)我们可以批评,但是批评不能两点论。
关于鸣放问题,编辑部要独立思考,特别是编委。例如上海市委说要有步骤,基层不放,我就不通。要整教育局的风,你要不发动中小学教师,那怎么行。再说是全国性的报纸,姑且不论上海是否放够了,从全国来看,我们还得大放,不是收。”
“是啊!一批评知识分子就很敏感。”(按:有人提出“解放日报”批评张孟闻的事,徐接着说这句话。)
“里平说上海鸣放够了,我不同意。事实上有人有顾虑,还有好多没有放出来呢!”
“最近读者直接给我来信,说我报对广西日报的批评也是吞吞吐吐的,表示很失望。”
“在平等的基础上可以批评。”(按:有人说“象‘解放日报’的做法我们可不可以批评,我看有些束手束脚的,……我看我们可以软攻”,徐接着说这句话。)
“我们是进步报纸的传统,不能唱反调,在国统区时我报跑在最前面,85%接受我们的意见,爱文汇报,但是我们不能机械地诠进步是唱高调,唱高调要脱离80%知识分子,我们不能右到资本主义民主,也不能将调子拉得太高。
要不要登全面性的文章,一般地说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反而会使大家有顾虑。统战部的座谈会要大胆发言,说是对党的爱护,鸣放还要鼓励,不能教条主义,登了就是不要鸣放,在鸣放时不要力求全面。
有人说上海没有收,但中央和上海有不同,例如作协就是怕,这是客观存在。
今天是党与知识分子的问题,我们要考虑如何来领会市委的意图。”
“‘文汇报’会和‘光明日报’去比谁更右的。”
“编辑部要清醒,今天右的不等于就是右了,现在表现得左的也不等于左。”
(摘自“文汇报”会议纪录)
来源:《右派分子徐铸成的言论作品选》 ,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人民大学新闻系编,人民大学新闻系1957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