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萧斧,男,现年41岁,江苏青蒲人,汉族,家庭出身自由职业者兼地主,本人成份职员。语言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因为团员在整风期间不发言,徐萧斧叫马思周轰团,用旁敲侧击的办法,不直接说。第二天马思周就向团开火。徐萧斧夸耀自己向团开了头一炮。以此向马思周点火。
他曾经很偏激的说:“我根本不叫我的儿子入团。”
王××揭发:徐萧斧一贯是仇恨党团的。讨厌刘×(团支部委员整风时曾在小组会上为肃反政策辩护过),说他死死板板,整风时一贯为党辩护。
姜××揭发:整风期间,徐萧斧在会外到处散烟幕,说党团员打埋伏,团员整风不积极,从前整别人时(指肃反运动时)一哄而上。
徐萧斧在整风期间,广泛的向团员喊了话,企图使团员和他一样向党进攻。
他知道科学院助研以下没有假期时说:“人家说共产党善变,我看一点也不错。”
徐萧斧对王说:肃反时开会我坐着听听(他是审查对象),开完会,把记的纸拿去擦屁股,下次会上谈一点,应付应付。
他跟彭说:这次(指反右派)逃不了,要挨打,并说:肃反时他有问题,晚上还是一样写语法稿子。
反右派开始后,他对王说:“我过去只谈了三个问题,记得很清楚。”缩小谈的罪过。
并向王说:“少说话可以不让人家抓住小辫子,越辩越辩不清。”
第一次批判大会开了后,他跟王说:会上大家列举的解放前后的事实我比你们知道的多,谈起来一天半天谈不完。他对肃反的攻击,说他是根据西北设计院的材料,我们批评的是根据语言所的材料,不能说服他。
我对王××说:“这次反右派,反的人是有组织的,被反的人是没有组织的,没组织的一定垮。”对不敢有组织很惋惜,很不服气。
在会外他经常和他接触的同志说:“你们去检举我吧”。并说:“立场是立场,咱们好是好。”对这些同志说这话时,不是同一时间恰恰都是这些人检举了或准备检举的时候。以此来威胁对方,使对方不去检举他。
反右派运动开始后,一次他和右派分子潘慎在海淀喝酒时说:讲话要考虑效果,动机,受不了。
姜得元在会上揭发了他,会外他对潘慎说:姜得元这小子给了我六条罪状,有的我还不承认呢?
整风时徐猖狂向党进攻,可是在办公室主任老岳召集全所工作人员大会,作处理问题的报告时,他对此却不感兴趣, 坐在办公室里没参加会议。
马思周揭发:徐在鸣放期间很活跃、高兴,到这屋里谈 谈,到那屋里谈谈。鸣放期间,马思周重点谈肃反,蒋希文也谈肃反,徐对马说:蒋希文老谈肃反问题,多没味,以侧击的方法向马点火。马在下次会上就谈到中宣部里里外外都是骗人。
姜在一次会上对刘××意见表示不同意时,会后他对姜说:“你不说,我也要说了。”鼓励姜,向姜点火。
王××跟徐说:“你要好好检查。”徐说:“要考虑。”第二次批判大会时,他说这是骂出来的。
姜××揭发徐萧斧整风中行为是小心的,深思熟虑的。整风初,他说有意见,姜说你为什么不发言,他说:“语言所地位比我更巩固的还没有说话。”徐会里会外支持,鼓励所里的右派言论,打击刘坚说刘坚歌功颂德的不是时候。指着刘坚在黑板报上的文章(这篇文章批评徐曾登在黑板报上的攻击团的文章)说:“共产党批评他的是危言耸听,难道这样歌功颂德的就不是危言耸听。”
苏××揭发:过去工会小组开会,经常迟到。人家开会,他吃馒头夹香肠。讨论八大文件时,从来不发言,有时插入冷笑。
马思周揭发:徐萧斧观察事物很阴暗,对肃反咒恨,并不受任何人影响。说肃反被斗是胡闹,在工程界搞文艺的都怀疑是胡风分子。
徐曾给王××介绍西北设计院(徐曾在此工作过,肃反过曾被审查。)肃反情况:有个从西北美专分配去的同志,事不多,自己也要求调动工作。因调不成。在肃反中搞了他一下。又说肃反中有一组已经搞完了,为了不影响别组,又把一个有思想问题的人提供出来搞。
单耀海(山东大学毕业)说:(“吕荧、华岗没有什么问题。”徐笑起来说:“通通搞错了。”
姜××揭发:徐对肃反很不满,因为他喜欢接近人,团员就无根据的攻击他。
徐萧斧在会场内骂汇报的人是义务警察,他对汇报有歇斯底里的害怕。对姜××说:领导喜欢一些爱汇报的小人,使他工作束手束脚,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他见了大辞典的一位同志莫衡,问王××:“他是否党员。”知道不是时,就说他是否会汇报,他曾在周定一家里吃过几顿饭,曾在北海谈论过吕先生的文章,他曾给好多人说,有人把这些事汇报给罗所长,为此对汇报制度和汇报的人很仇恨,他甚至怀疑他的每一件事却可能有人汇报,他曾给白幼竹说:我喝啤酒将来党也能知道,意思是说白××(团员)可能去汇报。
宁×揭发:徐在中国语文看稿有宗派。
徐对彭楚南说:所内有两派,中研派非中研派,前者排挤后者。他对李、董说:语言学界东北是一派,上海、南京是一派,北京是一派,而北京又分两派。并说张是理性主义,吕是实用主义,朱是结构主义,陆是学院派。
他对姜说:所里互相忌妬,勾心斗角。说所里有宗派:研究院派和非研究院派。说所里排挤人,很多人被排挤了。他对很多人说语言所格格不入,人情淡薄是非多,并说语言所撵人之风甚盛,撵走了黄、蒋、张等。给王××说:黄抄了吕叔湘的文章在语言所呆不下去了。
他对句型组工作悲观(徐参加句型组工作),说吕叔湘、陆志章意见不一致,在句型组不说,却在会外散布悲观空气。
王××揭发:徐对语言所评薪不满,说彭××只有八级,其他单位不会写文章的(彭经常发表语言学方面的文章)都有七、八级,进行挑拨。
郑×揭发:徐说吕先生,“文法要略”例子多,又乱。但在吕先生面前却显出一付奉迎的态度,说“修辞讲话”外边很需要。表现了两面派手法。
主要的一面是兴奋的愉快的,此要的一面是沉重的,即民主生活受限制,宪法上规定的权利有很多徒有其名,居住自由,部分人有,迁徙不进去,游行示威自由,除非上面布置的,否则没有,人身自由在运动中就没有,言论自由最成问题,甚至一颦一笑也成问题,我在西安时就因为看一个文件笑了一笑就被训了一次。
在旧社会里我的言论自由更多一些,常常骂国民党,但从来没感到受人管过。以后听说实行警管制,也没有管到我们头上来。现在的义务警察太多了。
喜欢发言的人有这种情况:一种是体会专家,无论他从哪个报告中都能体会的头头是道,完全符合文件的精神,一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一种是根本不发言,一种人是专讲反面意见,但叫人抓不住小辫子,比如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一种人。有什么说什么,但这种人常常也学乖了,不敢说了。这样就培养一些义务警察,尽打小报告,就是所谓积极分子。我承认积极分子在别的方面可能是很好的,但在这一方面我看不好。所以这样,是领导上向积极分子要汇报,可是有时反映的情况不确实,不调查研究,结果盲目听从,有些人还故意利用一些矛盾。这次运动鸣放就是开言禁,不好意思说开言禁,只好说“鸣放”,这次运动是不是一阵风?中央可能是想开展下去,如果开下去,我们的发言就没什么,这样的话,说话的说惯了,听话的也听惯了,究竟是否能扭转民主生活,我没有信心。如其不能,我们这些人就变成闹钟,变成马蹄表。而且还要算帐。
如果说没有肃反工作今天就不能开这样的会,我不同意,到底肃出了几个反革命?反革命分子百分比的估计也不正确。
整风运动开始以后,多数团员同志发言不很踊跃,而且轻描淡写(“和风细雨”)。我曾经就这种现象同某几位团员交换意见。有人说,这样的看法不符事实,要跟我数指头,说谁谁谁都至少发过一次言。有人说,发言的确少,但是态度并非不积极。这些话是否“违心”请团组织分析情况,自然会找到答案。有人说,发言少是因为来所不久,接触面不广,看不出问题。抱这种见解的人比较多,因此值得捉摸。记得肃反运动中间,很多团员(不一定指本所的)平日对斗争对象绝无交往,根本谈不上了解,但是“一声号令,三军出动”,天天有言可发,而且滔滔不绝;即使什九是捕风捉影之谈,出言也毫不踌躇。现在帮助党整风,对党提意见。共产党是拥有几百万党员的大党,从全国解放算起,执政也有七八年之久。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党的领导下生活,而团员同志一般地又比较靠近党;并且对党提意见,也不限于针对所的党组。我很难想像,他们对党的一切措施会比对一个素昧生平的肃反斗争对象更不熟悉,更不了解。留学生和华侨,一进国门,往往就有不少意见,难道久居国内而有较高的“政治觉悟”的人反而会没有意见,或者意见很少?再从个别团员同志说,来所比谁都迟,何以意见比谁都多?我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原因是计较个人得失,在思想上有顾虑。但是至少是没有认真动脑筋。或者可以说,是由于多年来的习惯,只会从对党歌颂上动脑筋,而不会从对党批评上动脑筋。仿佛一向认为想一下党的缺点,就是立场不稳、思想不纯,甚至大逆不道,反党叛国似的。
最近“晴雨表”上有了点变化。于是出现了这样的论调:反面话已经说尽(?),正面的话不便说(虽然还是说了)。言下大有“再要我说就只得专说好话”之意。在心里上似乎以党的卫士自居(其实对党提意见也正是为了党的利益)。甚至从说正面话的人和说反面话的人之间分出“你们”“我们”来了(拆墙?)。我不反对“说好话”,但反对“专说好话”。专说好话不是帮助党整风,党也未必需要聘请辩护士(有目共睹的成绩本身就是)。至于各报管批评缺点的话叫“反面”,管肯定成绩的话叫“正面”,措辞就值得商榷。批评党的缺点,是在党中央号召下进行的,何以是“正面”?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未尝不可管前者叫“正面”,管后者叫“反面”。但是“反”这个字总有点刺耳,最好不分什么“反正”,换两个字眼。
来源:《中国科学院右派分子言论材料汇集(二)内部资料》,中国科学院整风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印,1958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