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传达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讲话使我很受感动。特别是看到党邀请非党同志帮助党整风,号召我们大“鸣”大“放”之后,我尤其感到兴奋。然而从目前人民日报所反映的情况来看,不禁使我产生了许多疑虑。有些看法愿意提出来,不晓得是否正确,不过讲出来或许党可以参考,如不对,也请帮助我提高认识。
我认为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马克思主义新的发展。从目前世界共产党主义运动来看,斯大林逝世后,开始走向低朝,在苏联发生了一系列的问题,在东欧发生了波澜、匈牙利事件,在其他一些国家许多老共产党员退了党,甚至美国共产党还差一点没改变党的名称。
从这些事实看来,不能不说目前马克思主义政权、苏联经验,存在着一定问题。究竟怎样走向社会主义?是南斯拉夫道路、是苏联的道路,还是其他什么道路?这不能不是目前共产主义运动中一个需要急于解决的问题。中国有中国的历史传统,毛主席一向根据中国的国情指导革命,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这次提出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应该说是理论上的奇迹。如果通过这次整风,在这方面取得经验,对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将是一个很大的贡献,如果半途而废那是很可惜的。
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只能巩固党的地位,不会损害党的领导。老百姓要说话,就象水流一样,水聚多了就要泛滥,群众有话不让他们讲出来就要闹事。人民要说话的机会,并不是想推翻共产党,相反的是爱护党,希望党长久的保持巩固地位。历史证明,天下从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有那些明智的统治者才能维持他们长久的统治地位。象周期八百年,汉朝四百年天下,在历史上还是不多的。我们不希望党把“三害”发展下去,以至最后造成不幸的结局。党不能听逆耳之言,只喜欢唯唯诺诺的人,培养了些并非真正马列主义,但却在那里“卫道”的人。
我会是衷心的拥护党,现在也说党好,不过我认为党就是不能听逆耳之言,不愿意听反面意见,只喜欢那些唯唯诺诺的人。这些年来党培养了一些老诚但却没有才能的人入党(我这种看法可能是不全面的)。培养了一些并不真正懂得马克思义,但却在那里“街道”的人。我认为只有整好风,才能“街道”,才能发展马克思主义。只有除“三害”才是巩固党的领导地位的一劳永逸的办法。要整好风就应当善于听取大家意见,经常给反面意见是在报纸上发表的机会。允许反面意见出现会不会天下大乱呢?我认为不会的。也可能有些影响,但决不会动摇党的基本政策。相反,接受这些反面意见的积极部分却可以刺激我们工作前途。人民日报曾有一篇社论“不要怕反面意见”这是对的,如果经常听取反面意见就可以不犯或少犯官僚主义错误。写匿名信我不造成,但一切公开言论都应当讲发表。
从人民日报最近发表的社论和批评储安平等人的文章来看,是在“收”了。我看现在“收”还是太早,如果因为怕敌人利用或考虑台湾还没有解散,我同意以后再“放”。但应当向大家解释清楚。
党开始号召我们提意见,提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再表示“放”绝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可是现在怎样?好象你来提意见,提完了却打你一个耳光。有些人提意见态度慷慨激昂,有些词句带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乱说并不等于乱动。不应当过早的扣上“反动”、“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当然不是只许上“鸣”,不许工人“鸣”,不过工人说话还是太早了。其实言论机会在共产党手中掌握,说是群众有意见,要批判,实际上还不是共产党在批判!这是很明显的。储安平是光明日报的总编辑,他为什么都不敢出来反驳,为什么不敢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社论。从现在的气氛来看,他是受压力的,不可能再为自己申辩。中国是六亿人民的中国,不是一千二百万党员的中国,应当让大家讲话。现在人民日报的情况,是不是说明共产党一条线的政策又来了哩!
关于储安平的发言,我认为有一面还是对的,我基本上同意他的看法。他说机关无论大小都要安个共产党员当头头,这是事实。起码哈工大是这样。工大处长以上的干部全是党员,科长一级的干部也几乎全是党员。教学部门个别系没有党员负责也要安个党员秘书,只有一个教研室例外。书法规定党领导,并不是说每个机关都要由共产党员来当领导。
葛佩琦的意见我也不同意,但有一点还是好的,因为他警告共产党“要争气”。党为什么只看他们个别词句而不考虑他们意见的基本精神呢?为什么只看到他说的“杀共产党”这句话的不对,而不用他的话来教育你们党员说:“我们要争气,再不争气,人家要杀我们了”。党从前号召我们,对别人的批评,那怕只有百分之五的正确也应当接受,为什么共产党今天不能这样呢?党应当把军队、国防、主要财政部门以外的一些机关、部门让给其它党派或无党无派人士来摘。
象我们这样的国家,民主党派在历史上起过一定的作用,当然今天在社会上也有一定地位。我们的民主生活比苏联也要好些。但是,非党人士有职无权的现象还是存在的。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整风使我们的国家更民主,知识分子不要求别的,只要求有自由和民主(不是资产阶级的民主而是没有剥削的民主)。我认为党应当相信群众,让非党人士有职有权。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党应当把除了军队、国防、主要的财政部门以外的一些机关,如文教部门以外的一些机关,科学技术部门、农场或大学等其中的一小部分让给其他党派或无党派人士来搞。共产党员可以在里面工作,但不得干涉别人的领导。这样,共产党便可以和非党人士竞赛,看谁搞的好。这几年来,我们看到党领导的经济、文化事业发展很快,这表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不过印度不是社会主义,近几年发展也很快,并且,在国际上威望也很高。我们喜欢印度,因为他们不排斥共产党,并且还给他们一个邦叫他们管。当然我不是说,我们也要走印度的道路,但我们也应当象印度那样,给其他党派以独立工作的环境。只有这样,才能比较、有竞赛,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建成社会主义。
转载6月16日“哈尔滨日报”
[注]:据记者反映,他的最后一节还是经他爱人蒲兰英修改的,原来他的意见:除军事部门外,都应该给其他党派或无党派人士来搞。
来源:《反右派斗争材料汇编》第一集(哈尔滨工业大学校刊编委会编,1957.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