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执中:共青团天水市委书记;王文斌:共青团天水市委组织部长;张冀敞:共青团天水市委宣传部长;蒲一叶:共青团天水市委秘书;王世祺:甘肃省学生联合会主席兼天水团市委学生部长;聂滋兰:共青团天水市委少年部部长;孙殿福:共青团天水市委青年工作部长;李守基:共青团天水市委学生部长;张淑英:共青团天水市委组织部干事。大字报中刘书记为中共天水市委书记刘书银、杨书记为中共天水市委副书记杨俊川。]
刘书记以功臣自居,自高自大,做报告就是夸功,不是延安时期的抗战生活,就是太行山的战斗经历,讲艰苦,以为自己已是在头里,学习又好为人师,仿佛马列主义已经完全精通。做报告不求质量,信口开河,任意讲来。出五关斩六将讲得津津有味,但每次都要超过时间,解决问题不大,浪费时间不少。
杨书记虽然是提拔不久,但是架子的确实足,国民党的作风严重,用贵族老爷的态度来对付干部,随便乱骂。骂有些干部是“吃瞎帐的”、“吃粮的”“吃鬼捡的”。汇报工作不适当的扣数字,为难干部,显示自己的才能。骂乡长说:“连黄世仁都不如,骑上马摧租子。横行霸道。”难到我们的干部是吃瞎账吗?连剥削成性、强奸妇女的黄世仁都不如吗?每次汇报,轻责一场训话。重责加以怒斥,打击、压制干部的积极性。在今年二月二日的组织干部会议上,向市民宣传预防脑脊髓脑膜炎时,杨书记在市委礼堂对干部说:“你们下去,加紧尾巴,不可像瘟神爷一样乱跑。”为什么侮辱干部呢?以杨书记来说,如此缺乏共产主义道德修养,人们怀疑这样的人能当领导吗?
领导在利用职权为私人办事,一般干部夫妻调到一起工作,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提意见还要受批判。而领导在爱人的工作调动上随心所欲。刘书记结婚后调到市委不久,爱人随之前往。杨书记调到市委后,爱人也马上到达市委。市委批评机关人浮于事,干部不搞好工作。但市委书记的爱人一年只工作二十八天,其余时间就可以吃药看病睡大觉,借口有病,却可以看电影,这难到不是吃瞎帐吗?杨书记的爱人还在学校没有毕业,就有工作等待着,而现在工作究竟如何呢?
市委书记去西安看病,爱人陪同前往,通讯员又凌驾伺候,市委办公室康俊兴也前去西安住了几天,这不是夸耀威风吗?书记就能够这样浪费人力吗?四十余日后,启程返回前,从西安发来长途电报,市委的秘书们就以新发来的一辆新吉普车,前往迎接书记、夫人,这难到不是古今奇事吗?
领导干部利用职权将大批的干部生活补助费收入自己的腰包,用以挥霍,随意使用,显得痛快淋漓。五六年六月到五七年五月,就有四十三名干部得到了十五元到一百七十元的补助费,补助费的多少和官的大小成正比。杨书记夫妇每月的收入是一百六十元,每人平均八十元,但是这次补助就是一百元。刘书记夫妇一个月收入两百多元,每人每月平均一百零二元,但也补助了一百元。当这些当大员的尽情挥霍国家财产的时候,多少市民、多少干部,正忍受着生活的窘迫,忍受着饥饿的煎熬。当一个民办教师两天只吃三顿饭,却得不到补助,身为文教部副部长的王莆以补费做了一件美观的皮大衣,披到身上,感到舒服而幸福的时候,自由路小学马老师因为没有棉衣过冬,忍受着严寒的侵袭。请问这难到是合理的吗?
一位刚从党校调回来的干部王保正,突然吊死在市委的树上,结束了匆匆的一生。市领导对他的死,觉得就那么回事,不研究死因。当市委扩大会议,有人提出意见,刘书记却高谈共产党员自杀就是背叛革命。但王保正为什么自杀,与工作分配不适当,受到刺激而自杀,领导上的官僚主义不是一个原因吗?
市委领导叫别人艰苦朴素,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而他们自己却可以随心所欲的过幸福日子。教育别人要积极参加组织生活,而首长们可以随便。要求别人进行思想检查,而市委大员们却没有一个做自我检查的。我们不明白,领导上果真很特殊吗?
把德才兼备的干部提拔到适当的工作岗位上是做好工作的需要。市委领导提拔干部却忽视了德才二字,能说会道阿谀奉承者步步高升,忠诚于党的工作者却不能重用。刘宇东因为巴结杨书记,由秘书升起为办公室主任,杨大骂干部是大少爷,刘则提出是黄世仁,王莆在小学工作时作风恶劣,对女教师嘻皮笑脸行为放荡。但因为会说,由文教科长升为文教部部长。同样,将铁匠出生的孙兴中提拔为领导干部马列主义宣传学习、宣传党的政策、向群众进行教育工作的宣传部长,职务和能力多不相称呀?何镇伯骄傲自满,工作弄不好,就因为能奉承丁书记 ,一跃成为副市长。
团市委的干部XXX,从来不够党员条件。但因为和市委组织部的XXX谈恋爱,XXX就以组织部的名义督促团市委的支部,匆匆讨论通过入党。张继全关系未能在团委,却能举手通过。后来讨论了三次,才吸收入党。党的原则到什么地方去了 ?惠言云表现平常,XX距党员水平很远,但因为是何振博的夫人,丁书记催促草草入党。这叫能叫做是为革命负责吗?
市委的有些领导不学无术,不精业务,但不知如何提高水平,骄傲的不可一世。孙兴中原搞文教工作,连搞学校的教育的发展方针都理解不够,做报告质量很差,说明不了问题,反而神气十足,披着衣吸着纸烟教训人。刘宇东无学识、无专业、无专长,只会说漂亮话而已。市委有些部长不叫职务还不高兴,邢开元不叫主任还不成。去年在筹备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会议时,因准备工作没有做好,会议延期三次。最后因大会报告未写成,又延顺十一天,才勉强召开。
市委各部长、各室主任等少数骨干二十余人,大都在坐办公室,看文件,开会,训斥人,很少深入基层扎扎实实工作,发号施令是能干,办公室形同虚设,发挥作用不大,文教部包揽了行政业务,政治工作搞得又不好,还批评其他单位的工作效率不高,市委却不能以身作则,每个干部的优越感很强,以为在市委工作就高人一等,装腔作势,少年老成,实在可笑,而且可怜。可以籍党的荣誉而骄傲自满,可怜真是贫乏而不自觉。
市委领导经常板起面孔,批判别人的大少爷作风,训斥别人不学无术。但他们不下基层去工作,工作杂乱被动,没有素材,只会用文件把他们包围起来。就拿农村工作来讲,下去干部不少,骨干也强,书记部长亲自负责,市上各单位给予物力和人力支援,但结果搞得并不好,而常常受批评。吕沟是专区上保持的重点区,人家搞了满三年,而且登上了报纸,市委才知道。 检查干部的大少爷作风,应该先从市委开刀。
市委对青年工作、妇女工作从未在市委工作会议上研究讨论,上级的计划又不表示态度,做批示。从去年以来,党中央政治局、省地委部研究青年团的工作指示,但市委从未过问,对去年的独立活动,不支持。对去年的宣传活动,演出《刘胡兰》之后的座谈会,几次请刘书记都不参加。六一少先队的检阅,请杨书记参加,杨架子十足,不愿意参加。地委吴书记却能参加。平时只是要数字、要材料、根本不实现团组织的助手作用。
市委面临着危机,成为官僚主义机构的可可能性正在增长,我们每个人以一个革命者的良心不能不为天水市的工作忧虑。天水市向何处去?……
共青团天水市委“黄蜂”一九五七年六月十七日
来源:蒲一叶回忆录《流放夹边沟》未刊稿,依娃提供;又见依娃〈被螫的“黄蜂”〉,《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2012年10月25日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