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同志:
在我第二次的检查报告中,我曾写到,我给墙报写稿时反复为难的心理状况,并且说明后来在墙报上发表的那篇稿子,实非我的本意,而是一种暂时的思想。其中我还说到,我记得我当初想给墙报写的稿子,内容是完全不同的,不过我已完全记不起来了。不料今天我清理书桌,竟然发现了我给墙报写的初稿(草稿)完整的三页宛然具在,现在特检出呈阅。我以为它也许可以说明我在整风初期真正的思想状况(我的墙报稿是5月10日稍后发表的,这篇初稿当是5月5日左右写成的)。
这篇稿子的题目就叫做《我的希望》,中心思想是希望这次整风真能做到和风细雨,反对“痛快”、“过瘾”。可以看出,这确实是同我后来改写的《只有大胆地放,才能真正解决问题》是大有不同的。
为什么这篇稿子没有发表?就我记忆所及,是因为感到当时的气氛不容我发表这样一篇文章,虽然,我自以为这篇稿子里我是说的真心话,而且颇有“己见”(包括错误的),但是作为国际部领导人对整风的第一篇“表态”文章,如果谆谆训诫人们一定要和风细雨,当时是不能被谅解的,或者如刘修学同志在扩大编委会所说要犯“三小主义”了。
这篇稿子的发现,使我记起,我在草稿已写好,准备誊正发表的时候,曾跟丁德润同志(墙报编委)谈起我的稿子的题目和主题,丁德润同志当时即表示,“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我记得是在这样的反应面前,我决定收回我的稿子而重新考虑的。好容易,在“风气论”的推动下,我找到了自以为可满足群众要求的题材,在五六天之后写成了主张“大胆地放”的另外一篇。
思想是似乎转了一百八十度,然而仔细寻绎起来,两文的文字、情绪、基本思路都有相通的地方。正是因为如此,在我把墙报稿子缴卷的时候,丁德润同志才会跟我说,“你的文章写得实在勉强”。而一两天之后,我就向丁德润对我的发表的那篇稿子表示否定与后悔。
关于这经过事实,我总算是想起来了。如果组织上认为需要调查的话,我想丁德润同志、言彪同志是可以证明的。
这篇稿子是一个证明,证明我在这次整风中主要的思想,主要的情绪是什么。我以为,它基本上是正确的,然而,这篇稿子却并不能掩盖我的若干错误思想,这些,我本来是要暴露、要批判的。这里值得先提一下。
这篇稿子暴露了我的一个特出的错误思想,即过于强调过去历次群众运动的副作用,夸大它们的阴暗面。为了希望这次整风运动不要重复过去运动的偏差,我用了不要“以暴易暴”这样强烈的字眼。当然这是草稿,誊正出来,我想我是不会用这几个意思含糊而形象刺激的字的,然而它们倒也确实表达了我的一种情感,那是我在与同志们讨论一直到支部大会上都屡次说过的,就是,造成三大主义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过去好把有些人和事“一棍子打死”,这是“暴”,因此就产生了副作用,但过去是对敌人,“暴”一点无妨,尚且产生了副作用,今天反三大主义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就决不能“暴”,“暴”本身不是消除三大主义,而是产生三大主义。我在当时曾向同志们表示强烈不满人民日报上袁水拍写的《官僚主义滚开》与文汇报上主张《一棍子打死官僚主义》的杂文,其思想感情皆本于此。
我提出这个材料来,请您考虑是否需要在编委党委同志中传阅。我保证我绝未在这个草稿上更动过一个标点。如果您认为为了传阅或者付印的方便,我可以加以誊录,略加整理(添补个别漏字,接连一下文句),我听候您的通知。
敬礼!
1957年8月23日
*本文标题为审阅者所加。——编者注
来源:根据文件翻印件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