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先生最近在作家协会党组织大会议总结大会上的讲话,使我这个闭门思过,正在寻求思想改造途径的人亦受益甚多。心诚感激。
谈话中讲到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造反一段以中国的“章罗联盟”与苏联的托洛茨基和匈牙利裴多菲俱乐部中的领导人物相提并论,并且认定“以章罗联盟为中心的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就是要想对社会主义造反”。使我毛骨悚然,惊骇万状。我思想落后,一二年来在言行上犯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过,我低头认罪。但我愿与先生声明两点:(1)我绝对不能承认有所谓的“章罗联盟”这件事;(2)我自问良心绝对没有“想对社会主义造反”这种狂妄企图和野心。
“章罗联盟”这个名称的来源,事实根据和它的真实意义,直到今天我还不明白。我最近有致郭沫若院长一函和致民盟沈钧儒主席一函,列举事实,详细解答了这个问题,特将两函存稿打印送阅,供先生参考。我在“我的初步交代补充材料”中亦详细地说明了这个问题,想已阅及,此处不重复。
自人民日报提出“章罗联盟”这个名词后,章伯钧首先在交代中承认有其事,我认为这是他诬罔构架,枉烧伙伴,以分担他在盟内外严重罪过的阴险行为。我希望领导党和先生不要为他所蒙蔽欺骗。其次,盟内有若干负责人乐于有“章罗联盟”这样一个名词,因此可以将自己在盟务工作上所犯错误摆脱关系。把民盟最近一年多来所犯的一系列的错误都归罪于实无其事的“章罗联盟”。这是不符合事实的,是不公道的。
其次,尽管我在言行上犯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过,我自问良心没有“想对社会主义造反”的居心。象我这样一个旧社会过来的六十岁的知识分子,从小受过封建家庭教育,其后又受过十六年英美式的资本主义教育,又在旧社会中过了五十多年的旧生活,到一个新社会中,自己学习不够,警惕不高,站错立场,看错问题,因此就有了错误的言行。这在我自己是应该痛自恨悔的事情,但亦是先进者可以哀矜体谅的事情。自解放以来,我不止没有批评过国家的政治制度,并且写文章宣扬过;不止没有抹煞过国家在各方面建设的成绩,并且在国内外对外宾一再宣传过。事实俱在,可以追查。我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对中国知识分子问题有许多错误的认识,于是一两年来就经常站在旧知识分子立场发表些荒谬的言论。经过这次在反右派斗争中的反省,我已经认识到我所发生的影响是极端恶劣的,罪过是十分严重的。但我绝对没有恢复资本主义的妄念。由于党对我的照顾,我今天政治地位相当高,生活安定,各方面都很满足。六十之人,夫复何求。今天党是这般强大,人民是这般团结,我又何至缺乏常识,不度德,不量力,做推翻党,推翻社会主义的迷梦,以自取毁灭。
凡此所言,均出真诚。众口铄金,积毁消骨,我今处境若斯,诚所谓“今虽欲自雕琢,曼词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然而对先生犹不甘缄默者,亦以在领导党中先生为我解放前即已相识少数友人之一,知我或比较清楚,故敢略陈苦衷,惟先生谅之而已矣。
谨致
敬礼罗隆基九月三十日
来源:中共中央宣传部《宣教动态》1957年第三O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