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荣(北大学生):现在“立场”这一术语已经成了人们理穷词尽时用来搪塞的万能方笺。……无产阶级立场不能是自封的,要真正站稳立场,必须懂得一点道理:什么是无产阶级的全面利益和长远利益。我永远坚持:没有确定的性格;没有对生活现实前后的见解;没有逻辑思惟的习惯,所谓“站稳立场”不过是一句赤裸裸的废话。同样,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常识,没有辩些思惟的能力,没有无私纯洁的心灵,所谓“阶级分析”不过是自欺欺人。(中青8.2)
刘宾雁(中国青年报社记者):建设时期与过去不同,“先进”的标准也不一样了。仅仅工作好不能算先进,先进的人应该是关心国家大事与集体、独立思考、肯提出自己意见与建议的人。……党员的好坏:从前靠战争、阶级斗争考验,如今要看有无勇气甘冒受打击的危险来反官僚主义,亦就是要独立思考,帮助了解情况,提供思想,坚持正确意见,维护党与社会主义利益。“立场”过去谈的太多了,今天已不成问题。(中青58期8.2)
郊子修(沈市交通运输管理局办公室主任):“你们认为好的,我认为都是坏的。你们说是坏的,我认为都是好的。”(辽报57.8.23)
我认为阶级分析方法已经过时了
萧增辉(北京铁道学院建筑系):阶级分析方法并不过时,过时的是:简单地使用这种方法的方式。
我有这样的体会。刚解放时,我们什么都感到新鲜,也容易接受,即使你简单地提醒:“小资产阶级意识!”也会敏感地去认识错误,从而改正错误。但现在为什么一般人有时使用这种工具不能被人所容易接受呢?是它不好吗?不,毛主席的讲话不也用了“阶级分析法”吗?为什么我们感到的是亲切而不是反感?那就是使用这种方法的方式不同了。
教条主义者广泛的硬搬硬套,常常残酷地污损一个无辜者纯洁的心灵。他没有看到:在我国的阶级走向消灭的同时,广大人民的思想发展也是向上的,要求自己的思想社会主义化共产主义化,竞竞业业改的自己,改造社会的巨大积极力量,许多人的阶级意识已不再模糊了,懂得的东西越来越多,如果总是老搬一套的话,势必引起反感,人们对它失去了兴趣。如谁一犯了点错误,查出身、查历史。这种做法使人感到生硬乏味的形式主义。
“阶级分析法”仍需要。但陈旧了的使用方式不需要。至于怎样使用得更好?有待大家去思考(中青1957.6.15)
柳湜(辽宁省民政厅):阶级观点是促使人类不平等的根源,就是宗派主义的根源,也是三害的根源(辽宁日报57.8.9)
冯百丰(青海省劳改局干部):我反对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去观察问题。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去观察问题是过时的、害人的,它给人带来了痛苦。我主张凡是人都可以作朋友,将心比心,比心换心,推心置腹。谁给我心,我就把心给谁。(清海日报57.6.30)
徐林(中共本溪市委宣传部理论教员):“认为阶级分析方法已经过时”“如果再搬用,就是教条主义”(辽宁日报57.7.14)
沈增侃(农业部技师):宗派主义者有三个论点:第一是阶级论,第二是出身论,第三是历史论,现在许多党员都用这个论点来看一切问题,不合这个论点的就认为有毒。(人民8.6)
安立绥(民革):鉴于当前国内阶级情势已经起了根本变化,要求中共今后无论对具体的人也好,对具体的事也好,必须消除“唯成分论”观点。应该把这个问题列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和拆墙填沟的先决问题。(甘肃日报57.6.13)
苏雪(吉林省城市建设局):为什么老用阶级斗争来治理人民?旧社会分成贫富,现在分党内外,这种斗争是对人民的摧残,我们现在的饭是掌握在国家的手里,真是天堂地狱两自由,那边是天堂,那边是地狱。中国人社会成份分地主、富农,党内党外,分而残杀,分而治之,这是强力的统治。(吉林日报6.15)
李梧龄:“阶级本身是共产党员制造出来的。”“所谓只有两个阶级立场(无产阶级立场和资产阶级立场)的说法是从马列主义而来的,而客观真理不见得就是马列主义。”(解放日报1957.8.9)
白国贤、黄观生(中央音乐学院教员):立场和真理不相容。(天津日报57.8.4)
林希翎:关于统治阶级的局限性统治阶级都有共同的局限性,这是一个客观规律,我研究很久,在以前不敢讲,现在也还不成熟,提出大家讨论。我说这是客观规律,在社会上存在阶级时,这个规律便起作用。
对现在社会主义制度,这个局限性如何理解?在社会主义,这个规律是仍起作用的,当阶级存在时仍起作用,不过在社会主义这个规律可以被人来利用,存在克服这个规律的可能性,但这可能性变成现实性是要有主观能动性,在许多条件中政党起决定性作用。
现在社会主义社会,工人阶级与广大人民利益是一致的,但也有人民内部矛盾,表现统治与被统治之间(领导与被领导),我认为领导与被领导就有矛盾,统治与被统治的地位不用,看问题角度不同、利益也不同。企业的厂长和工人的矛盾是看问题不一样,这是非对抗性的矛盾,但发展下去,由量变到质变会爆发成对抗性,要看到现实生活中这个规律在起作用,领导有一定的局限性。假如不加主观能动性克服的话问题就会发展。不同的地位产生看法不同,本来是被统治者,但一旦爬上统治(工人爬到厂长)说话口气也不同了,一切也就变了。
在青年报上有文章说小资产阶级看问题有偏见,会发生匈牙利事件,害怕小资产阶级片面地反对官僚主义。我看只要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都有偏见。主席没有偏见还革不了命,赫鲁晓夫的报告没有偏见吗?工人罢工没有偏见吗?工人最有偏见。工人对不合理的事情非常不满。我国五亿多小资产阶级,五亿人不反对官僚主义,什么人反对官僚主义呢?五亿小资产阶级总比官僚主义好的多吧,五亿人总是宝贵的,除开五亿,剩下一亿中真正的产业工人没有许多,工人和小资产阶级有很多联系,这样归根到底只剩了领导者。这个论调等于不让大家反官僚主义,我说:反官僚主义人人有责,甚至是反动的人。
张信(大连工学院讲师):社会科学有没有阶级性?如果说人由于阶级地位和立场不同而有局限性,那么自然科学也是如此。把人类自然的认识亦即主客观间的距离说成科学本身有阶级性,是很难令人信服的。科学是真理,如果认为社会科学有阶级性,那就必须承认真理不止一个。(旅大57.6.8)
钱伟长(民盟中委,清华大学副校长):“为什么要造成这样的气氛呢?同学本身就有宗派情绪,硬把人分成进步、中间和落后。依我看,进步也不过是说几句进步话。”他举出孔子“三十而立”的话来,说“一个人到三十岁才成型,在三十岁以前青年人都是活泼的寻找进步的,不是教条的。(中青7.20)
刘宾雁(中国青年报记者):“人与人之间的温暖,肯定有,但不多”,原因是“与阶级斗争有关”。(人民日报57.7.20)
彭声汉(大连工学院讲师):听说北京有人被斗时,女儿在台下领头喊枪毙,要是真该枪毙他,作女儿的心情一定很沉痛,而她领头喊,我看不对胃口,也可能对别人胃口(旅大日报1957.6.6)
彭声汉:1954年高饶事件发生后,在院里听传达说,高岗以死叛变党。高岗在腐化堕落之前是忠心耿耿。对党有贡献的,现在这样说他,是严肃有余,沉痛不足,孔明却是挥泪斩马谡,我佩服孔明伟大之一的地方就是他有人情味,而对高岗下这样结论是没有人情味,失去人性。(旅大57.6.6)
易家烱(郑州铁路局工程师):共产党应当树立人道主义教育。自从把阶级立场一提起来,弄的子不认父,妻不认夫,虽然要阶级立场,但也得弄清情况。大革命时代过去了,党是执政的党,应当树立人道主义,不要使自己生,要别人死。(河南57.6.11)
宋鹏东(大连师专讲师):某一个女学生控诉了她的犯罪的父亲,政府奖给她几十万元东北币,政府的这种做法只照顾了对党对社会有利的一方面,这当然是对的;但子女没对父亲交代过党的政策就检举,这在人伦上是不好的,因为他没尽到子女的应尽之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呢?这与党的领导是分不开的。我认为孝、悌、忠、信,在今天仍需要提倡,当然内容与旧社会不相同,我认为党除了照顾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还要照顾正常的人伦关系。(旅大日报1957.6.13)
章乃器:“实际工作中证明,斗理斗法是使地主真正低头完全被斗垮的最有力的武器”。“大地主顽抗,是一个阶级被消灭时应有的挣扎,难道地主阶级中不应该有忠臣烈士吗?”(光明日报1957.7.21)
水天同(北京外国语学院教师):他反对提立场问题,说这样会出现“首长脑袋论”、“唯命是从论”。(人民日报1957.8.24)
来源:《右派言论选辑》,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参考资料之二,东北工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编,195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