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统购统销政策(三)

中国人民大学、曾纪梅、饶松龄、赵凤禄、何国芳、马馨、吴祥瑞、李向春、张殿鸿

“我们‘购得多,销得少,他工作的地区,83—90%都是缺粮户,政府只准每人每天控制在2—4两米的范围内,自报公议是形式。统购统销引起社会混乱,出现黑布,买不到粮食,蔬菜,病人没菜吃,只能吃盐水,农民吃野菜。农民与国家关系不好,农民喊得很凶。七、八个乡农民起来闹事,政府派军队镇压,事后找原因,认为有反革命,抓了些人,群众害怕了,承认了错误,但问题没有解决,仍不向农民供应粮食,却要干部动员群众吃树皮,吃草根,发扬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光荣传统。我们的领导同志骂农民:‘国家工业化都给你们吃光了。’最后决定每人每天三两米”。(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学生 曾纪梅)

“56年农业合作化为什么发展那样快呢?我认为是粮食、油料、棉花等统购统销的结果。统购统销也是采取估产评定的方法,但上面也有一定的统购任务,不完成任务也是不行的,为了完成任务也采取了征私营工商业税一样的办法,有些农民逼得没有办法就把口粮也卖了,造成了紧张现象,不够吃了他们就到处去吵,农民有的不能生活,农民很怕这种情况,我在乡下工作的时候,农民就纷纷参加合作社,因为这样生产的东西是社的,社是要经过称量,他们再也不受逼了。对农业合作化我认为在工业基础差的时候不应发展这么快,这妨碍了农民积极性。我认为党对待农民完全不应该象对待剥削者的方法来对待,党对农民的利益不够重视,不如象对待工人那么好。”(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系学生 饶松龄)

“我家原是有余粮的,在统购统销时强迫着卖粮,因此家庭生活水平比过去下降了,统购统销带强迫性。”(中国人民大学农业经济系学生 赵凤禄)

“统购统销政策的好处很多,我很承认这些。但是出了一些偏差的。54年是搞糟了的。表现在派购偏大。八大报告中说多购了廿亿斤粮食,这样全国都偏大。我乡的农民吃地瓜也很困难。因此,说那一段时期统购统销搞糟了是正确的。20亿斤购多了,这是中央的责任,并不是下面的责任。不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只是下面执行有偏差,上面就全对。这样的结论我是不服的。

成绩是主要的这不容怀疑。但是1954年是搞乱了。搞乱了不等于毫无成绩。可能我是先从缺点着眼的。多购20亿斤,一定是以最严格的尺度而言的。不应该认为平均每人多购四斤就不严重。如果每人四天不吃饭,全国人都会饿死”。(中国人民大学财政系学生 何国芳)

“农民留粮每人每月33斤够吃吗?大家想想我们一个月还吃30多斤,难道农民干那样重的活,农忙时每日工作不下12小时,留的这些粮食怎能够吃呢?(更何况留的是原粮)这无怪乎生猪的饲养完不成任务了。”(中国人民大学 大字报)

“统购统销政策,农民不满意,这是由于干部的三害造成的……如我们家乡是灾区,粮食刚够吃,但一样的分配任务,把粮食卖掉,结果不够吃又要买,有时只留给一种粮食吃,老百姓不满。”(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助教 马馨)

“雁北的农村里不供应油,因之农民讲怪话:耕地不用牛(牛因为没有粮食吃,饿死,用人拉犁)点灯不用油(因统购统销无油可用)。干部水平低,打骂严重,本统(购)余粮,结果就(购)了口粮,怀远,雁北连油面都吃不上”。“统购统销在某些地区偏差是严重的,饿死人不是个别的,……如规定收购10万斤,实际只能有7万斤,结果批评保守思想,完成就表扬……”(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学生 吴祥瑞)

粮食统购统销的任务是由全国区而县,县而省,省而中央,这个官僚机构中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官僚主义者,在召集下级干部开会时,大大号召一下超额完成任务,雷鸣般的掌声,及干部的‘虚荣心’两者的结合而制订出来的。而完成任务的办法则是靠‘残酷的统治’,‘车轮战术’,‘空军’,‘海军’(注:这些都是干部体罚农民的方式)等办法去完成。统购统销执行的结果,是:一方面超额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农民挨饿;成群尚未成熟的小猪都纷纷赶进‘宰场’、‘牲畜大量死亡’,‘农民’一边耕地,一边为下顿的吃担心,所谓共产主义(即使是最美丽的)对于他们来讲也是和上帝的天堂同样空虚,新式农具不能很好地使用,新的生产技术也不能很好地推广。因此,农民生产低落,这就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这不能不说党在这方面犯了错误。”(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 李向春)

“对统购统销也有意见,对老百姓是定量,但在内部又规定,对高干保证供应规定一套执行又一套不象话,对一般党员监督很严,而为何不一视同仁呢?”(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学生 张殿鸿)

“为什么种花生的吃不上好花生?果农吃不着好苹果?

55年购粮,是对的,但缺点巨大,对农民食粮限制过严,无形压制,使农民弄的哭天喊地可是不准你说,说就违犯政策,结果农民生产没有吃的。请问:农民能饿着肚子去生产吗?请照顾长远利益,只能是空中楼阁?”(中国人民大学 大字报)

 来源:《高等学校右派言论选编》(中共中国人民大学委员会,195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