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党的领导的右派言论

成都工学院、郭谦、顾耀祖、李一、杜献真、余煌、李鉴民、陈堃、曾铁超

成都工学院教职员:

“党委管的事情太多,而又未管好。以后是否可大力地放手?党委能把政治思想工作做好,就很好了。对教学和科研,因为本身是外行,就容易犯偏差,出毛病,而且看问题也是不能深入的。对于教学和科研,党委可根本就不管,专心从事思想教育工作。领导的具体办法可扩大民主,加强校务委员会的作用。”“高等学校的校院长不能光是作党的工作的。也应该要有做教学和科研工作的作正副校院长,这样才更好地分工。校院长不要都是外行。”(郭谦)

“无业务水平是领导犯错误的根源,几个意见不成熟时,就难判断。”(郭谦)

“解放军的指挥官如果不懂军事,要指挥军队,是很难想像的;学校党委不懂业务,要领导学校,就有点象老太婆跳舞——扭扭抳抳的。”“领导应该是内行;有本事的人,不放在重要职位上也不对,韩信仅给他当大将是不服的。”(郭谦)

“我认为教授会应该是集体领导,这个方法很好,你说教授会有倾轧,党员也会有倾轧别人的……院长一人领导,反而容易独裁,而不民主。”(顾耀祖)

“苏联有贝利亚,中国有高饶,苏联有斯大林,中国有没有相似的事件呢,值得怀疑,我认为毛主席也应检查一下。”(顾耀祖)

“两个院长自然科学不懂,这样领导会产生官僚主义,下面的问题不了解,就解决不好,或推给别人去作,当然领导不好。因此铁托的工人委员会还是有可取之处,因此在工厂,机关不要党的领导是不行的。但对学校可以考虑,这样可以避免官僚主义。”(李一)

“解放前及解放初期党是坚苦朴素的,其后钻进党的一批人,无恶不作,这些党老爷今天吃的啥?穿的啥?”(杜献真)

“储安平的“党天下”、葛佩奇的杀共产党人……敢说话,以前共产党把他们整伤了,现在他们也要惩一下共产党。”“但懋辛当了西南军政委员会的委员,是因为刘伯承和陈毅在但家里吃了一顿包子……熊克武、但懋辛之所以出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是刘伯承照顾关系。……川剧演员廖静秋能够医病,又到北京去拍“杜十娘”都是贺司令员的意思,贺还要拍“尼姑思凡”。“福利费大部份是党员优先享受”(余煌)

“积极分子没事做,只晓得乱汇报伤人,以此为申请入党的本钱。”(余煌)

“党委治校是外行领导内行,助教领导向科学进军,表现在各系的党支书领导向科学进军的队伍,效果不好。党政不分,以往不是好的,目前还在这样作,由于绝大多数地区历史任务已完成,党委不能领导这支队伍,而应改变这种方式。党委不能退出学校,因为学校有党团组织必须由党来领导,作用与一般民主党派的作用差不多。……学校应组织仿佛是人民代表大会一样的政权机构,一学期开三次会,开学前一次,作开学准备,立法酝酿讨论后,把这个任务交院长执行。”(李鉴民在九三民盟小组座谈会上的发言)

“在阶级转化阶段,对掌握政策的体会存在着公式化,如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不可避免的,就是高级干部最先对政策的体会也是不大明确的,而运动中党团员是耳目,他们多为脱离群众或有些今天是积极分子明天将要入党的人,汇报不一定完全合乎事实,结果就有偏差。”(李鉴民)

“只要不正面反对毛主席、党中央、其他任何人、任何组织、部门都可以反对。如省委不解决问题就上告到中央,中央不解决问题,就告到国际上去。只有马、恩、列、斯、毛才是马列主义者,其他的人都是贩卖马列主义的。解放区的整风运动,就是你整我,我整你”。(陈堃)

“学政治经济学是为了饭碗问题,不学就没有饭吃”。(曾铁超)

“党委是存在很多问题的。党委管的事情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所用的办法不是太新,而是太旧,办法仍然是发出号召,工作并不细致和深入,象这样下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既不能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反而养成了群众的依赖心理,中国自古以来讲:“顺天应人”,“顺天”就是合乎客观规律,“应人”就是要走群众路线,不管院务委员会或别的形式,但总要发挥群众的积极性才行。”(鸣者)

“现在是党委与行政分工不清,相互兼任,结果是党代替了行政。党委治校,可以也不可以,能治的就治,不能治的就不要治。治校不能比治工厂治机关。很多事情应该作好,也可以做好,而并未作好。群众都想把工作作好,但并未作好,这可能是党委治校的问题。党对知识分子的特征是否真正认识到?对待诸葛亮,如不“三顾”而用张飞的一把火,那就糟了。“士可杀不可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特征。蔡元培先生办北大办得好,因为作风好,兼容并蓄,今天是否也可采用?党委若不能治校就可采用监督,放手让行政作。起监督但不要插手。当然问题是发展的,若干年后就可以了。但目前所看到的情况确是这样,几年来高等教育的发展是有一些阻碍的。”(鸣者)

“学校的领导人选不应只是党委,应该正院长是党外的,熟悉业务的。党委不熟悉学术及业务,还是比较长期的问题,学术领导应该内行来。副院长可由党委委员作,起监督作用。目前两个院长都是党委,无矛盾就无发展。正院长要有职有权,并且要使院务委员会真正起到集体领导的作用。”“我院是多科性的工学院,各系有各系的特点,院长下面应成立联合机构,并且要相应地提高系的权力和独立作用。”(鸣者)

“高等学校应该接受高教部的领导,校院长应该向高教部负责。校院长是党员更好,不是党员也好,但总要是专家才能发挥作用。学校不能脱离党的领导,但学校领导不是党委,并不就是脱离了党的领导。中央就是党在领导,所以,学校仍然是党在领导。党可以在学校领导,但不要插手具体的工作。我主张学校首长制,有党委、有民主党派,党起监督帮助作用。学校行政工作应有独立性,但应该接受党和民主党派的意见,党不进行具体工作。”(鸣者)

“党委领导是必要的,社会主义的办学方针是正确的。但缺点和错误也是事实,这就是“三害”。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中央已经提出了,但问题在于没有贯彻下去。要保证方针原则的执行,就应该有一套制度。民主党派在学校起什么作用,也应该明确规定下来。学校的行政领导不应光是共产党,一定还有民主党派的民主人士。共产党是老大哥,但小兄弟也应有具体的责任。”(鸣者)

“领导形式应该由领导任务的内容和领导者的实际能力来决定。解放初期,学校搞接管,搞思想改造,搞各项改革,这当然需要党组织的具体领导;之后,学习苏联,教学改革也需要党的组织的直接领导。因为当时很多问题还是思想意识的改造问题。但教学改革中已经出现了教条主义,不切合中国实际的毛病,党在学校的领导工作也有许多地方没有做好。今后高等学校主要是提高教学质量,提高学术水平。这个任务,现在看来,学校党委是不能领导好的。因为,党委对学术工作是不熟悉的,不内行的,在学术工作上的具体领导是很难切合实际的。因此,我主张学校的学术工作应该组织一个学术委员会来领导。这个委员会的成员不管是否党派成员,而要有学术上的本事。这个委员会不受学校党委的领导,而受他的上级高教部的领导。”“至于学校党委的工作,我认为除了一般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外,特别应该和民主党派一道做好党对知识分子政策的执行。(鸣者)

我不主张党委治校。未学会科学就不能领导科学,硬作就要犯错误,学科学要若干年或十多年,以后党是能领导的,目前还不行。领导不一定各科都是专家,但起码应一科是专家,才能体会科学工作的实质和道路。有人以为,对工农干部学生,入学水平低,只要教师多照顾一些,问题就解决了。这样,既然初中程度就能进大学,那高中就可不办了。又如有人说赶上世界科学水平,十二年太长了,七年是不是也够了?这都说明不懂科学和教学工作的规律。没有业务水平,没有工作经验,自然就会犯主观主义,自然会造成宗派主义。群众依附外行领导,一切只是体会和贯彻领导意图,就更会加重领导的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鸣者)

“党委包办一切,就形成了一党专政。思想和统战工作应是党的专责,行政工作上党员能起监督的作用。现在院长都是党委和书记,一切都是一样了。最好党委书记不兼行政领导,党和行政应任务分明。”(鸣者)

“教授治校对学术领导是有益的,但学校还不完全是学术。是否可用民主治校,因为还有职工和讲师、助教,应该把他们包括进去。”(鸣者)

“我同意这一说法,教授治校提法不好。是否可以院务委员会治校或校院长治校。”总应有学术委员会,主掌科研、学术、进级、授荣誉等,而以正院长领导。(鸣者)

“教授治校,名义还可考虑。不一定光是教授,有造诣的副教授和讲师助教也可以。以学术委员会的名义较好,因目前的学术风气不够浓厚,学术风气突出学术工作是非常必要的。”(鸣者)

“就区别于党委治校说来,还是以教授治校更突出些。”(鸣者)

“不懂业务领导是形式主义”。(鸣者)

“党是用阶级斗争来领导学校,领导科学。”(鸣者)

“党委制应取消,党委治校就是一党专政。肃反后再不该党委治校。”(鸣者)

“入党入团是升官发财的门路,既升级又加薪的都是党团员。党团员拿别人的血肉来充实自己的利益。”(鸣者)

“院里的院党员有“三威”即:威严威风威逼,这三威就造成高墙。威严——登龙门身价十倍,高不可攀,昂首天外,在工作中显出威风来。威风——党员党性很大,党气很多,你看他走一个地方,人还未到,而党气就逼人来了,党气逼人实是不敢当。威逼——在运动中,越是在基层中,面对这些威严又威风的党员所在的场合就越受不了。特别是西南的党作风粗暴,总认为你这些知识分子是从旧社会来的“骚气重”要加以打倒,无端遭受侮辱,好多人曾经被视为“无耻”不要脸的东西。”“发展党员都是团员,大都是夫妻一同入党,入党后一定给工作,就可往上爬”。(鸣者)

“党对人的具体指导不够,只晓得阶级出身、思想立场、人生观等,少有以理服人的教育。”“宗派主义是过去党支部的特点,干部是清一色,完全由党支部决定的。”“过去党支部专门听取党团员的汇报,这样就压抑了一些人和鼓励了一些人。”“党中央好,就是我校党组织与党员不起作用,党员对群众有宗派情绪,有特权,党员还不如自己。”(鸣者)

“党报对别人座谈的发言不完全刊登,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不登出来”。(鸣者)

 来源:《右派言论选集》(中共成都工学院委员会办公室,195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