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胡风反革命问题

中国人民大学、马馨、林希翎、潘俊民、曹达夫、朱澄平、濮仲文、章起、张芝文、蒋济良

“我认为胡风是不是反革命应该考虑,值得怀疑,胡是反革命根据什么?据我看有三:第一,向社会主义进攻总纲领(向中央提的意见书);第二,胡风的私人信件;第三,胡风集团成员中有反革命。因此我有怀疑:(一),如果他是反革命他是不会自投罗网(指不会直接向中央提意见);(二),揭发私人信件,违犯宪法,如果将所有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所有的信件全部揭发出来,连一句不满的话都没有我就不信;(三)胡风分子里有许多是反动出身,但不能作为唯一根据,因此我认为胡风分子如果没有更多事实,中央应慎重考虑,应该检查的及牵涉到胡风集团的具体人是否是反革命。”(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助教 马馨)

“胡风问题是辣手的问题:你对胡风怀疑就是反动,反动=反党=反人民=反革命—套公式,罗瑞卿就是以斯大林错误理论作依据。

对胡风究竟是否反革命,谁也不能肯定,即便法院判决,也不能作出结论,就是尸体烂了也要恢复名誉,苏联即这样。现在对胡风问题值得怀疑,这是破坏法制,为什么迟迟不公布,根据胡风三批材料是不能依此定罪。我也曾写过两篇文章批判胡风,现在看来是很不对的。胡风向党中央意见书大部分是正确的,反对文艺界宗派主义,教条主义,现中央的‘百花齐放’的方针与胡风意见书甚至精神一致,提意见不能说成是反革命,胡风案件原因很复杂,胡风骂人也骂的够凶,也很艺术的,但依此定反革命罪是很不充分,主要那一时期受斯大林影响,哥穆尔卡说各国党中央第一书记都多少受斯大林影响……”

“胡风问题:这个问题很辣手,因为和主席有关系,是反革命谁也没有肯定,是否和台湾有联系?过去他对党中央意见书,和三批材料这些都不是确切的根据,虽然我也写了两篇反胡风的文章,但现在看来有问题。

阿垅、绿原是反革命,但别人没有材料,向党中央提的意见书——郭沫若说是“反社会主义纲领”,实际上那些意见是对的,现在这些‘鸣、放’都是从胡风处抄来的。如反对宗派主义,反对庸俗社会主义皆是。当然胡风有些论点我也不同意,其小喽啰尤可恨,骂人骂党中央这是不对的,下流的。但骂人也反革命吗?胡风的建设性意见是正确的,文艺竞赛是对的。

现在问题有怀疑,国家现在还没做出结论,我觉得案子给检查院处理它是没办法的,只是死扣又不懂文艺。这个问题是错误的,这也是不奇怪的,因为有斯大林上述错误理论作指导,起义的勇士舒芜起了不光彩的作用。

三批材料中张忠孝对毛主席的延安座谈会的报告做了批判是否惹主席大怒了,冒犯了。主席的报告当时是起很大作用,现在也是对的。但有些东西不是科学的文艺理论,再加上那个人崇拜者鼓吹,起了很大害处,为什么不能反映知识分子,限制在工农兵,别的不要。”(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学生 林希翎)

“胡风问题。从现象上看,党中央是用政治办法来对待思想问题,也许这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太多了,几乎成为规律。1942年整风后就肃反,胡风问题又是如此,也许这次还要这样。

胡风的罪证是不充分的,照这样看来,许多高级知识分子要被逮捕。要求公审胡风,进行民意测验,我估计大部分知识份子是不同意逮捕胡风的,人民群众会同情他。”

“党以政治手段来对待思想问题。逮捕胡风的罪证是不充分的,人民群众(特别是知识分子)是同情胡风的。建议进行民意测验,要求公审胡风公布公审过程。”(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学生 潘俊民)(大字报)

“胡风的问题。我看不出胡风是反革命,过去发表的材料不足为证,说和蒋介石有联系(高级民主人士在过去好多和蒋介石有联系)也不是理由,在他家搜出蒋介石的宝剑也不能说明问题。他的秘密活动是因为教条主义不让他说话,只好下边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编辑 曹达夫)

“我听了林希翎的发言后,完全同意她对胡风问题的意见,胡风集团中作过特务的只有三个,胡风本人只是作风恶劣但不一定是反革命,何况这么长时间还未解决……”(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系讲师 朱澄平)

“我感觉到以前在报上所揭露的三部分‘胡风分子’的材料都是罪证不足的,甚至是莫须有的,那些大都是属于言论方面的。真有些可怜,那些控诉者,他们不过是一群动摇犹豫屈辱的可怜虫,一群一窝蜂的牺牲品而已。”(中国人民大学 濮仲文)

“用今天眼光看胡风不是反革命。”(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讲师 章起)

“我认为胡风问题应该及早解决,是反革命就公开制裁,不是就是犯了错误。

我向最高人民法院呼吁,及早处理胡风,公开审判,还要请外国记者参加。胡风是不是反革命,我对这个问题是抱怀疑态度的,反胡风反革命小集团的运动,牵涉到规模比较大的全国性肃反运动,这是对文化界的摧残。我就是要求释放胡风。”(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 张芝文)

“胡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革命?胡风过去的意见是对的,因为文艺不能清一色,胡风的问题现在还不处理值得怀疑?”(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学生 蒋济良)

 来源:《高等学校右派言论选编》(中共中国人民大学委员会,195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