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某些党员是忠言逆耳的，其心目中所看得惯的是‘老实人’，这种‘老实人’，就是遇事不反对，只举手，唯唯诺诺百般适从者。据说这就是‘忠诚’，和‘进步’，而经常爱向党员提意见者都被认为是‘标新立异’‘骄傲自满’，提意见后马上就有另一个党员来找你个别谈话说‘你是在打击别人，抬高自己’，弄得哑巴吃黄连说不出来的苦。
前者所说的‘老实人’，也往往最容易入党，因为很‘忠诚’。发展了这样一个党员无形中党就与周围的群众疏远了一步，因为群众最恨这种人。长此以往地听喜不听忧，宠‘老实人’，不但官僚主义越发泛滥成灾，而且所培养出来之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乃奴才思想也，又何必提倡独立思考。
被认为‘骄傲自满，标新立异’的人，好像被打得永世不能超生一样，这顶不太适合的帽子总是取不下来（因为经常要提意见当然取不下来），有人戴了五、六年，都发霉了想取而被别人按着不准取。说句实言：谁又愿意在这样不好的效果之下来‘表现’自己，来‘抬高’自己，来‘自大’一番呢？非但没有达到目的而得到的是棍子，……是‘检查你骄傲自满的思想根源’，在此迫不得已的境况下只好说一通假话来过关，而听检查者有时反认为‘还比较深刻，深刻！’所以假话就越来越多。”
“几年来的很多事实使人感到党员享有特权，故背后有一种阴调‘党员是特殊材料造成的，当然享有特权’。如选拔留学生问题：非党群众要想被选留难于登天，送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党员，即使有少数非党员也至少是个团员，这是为了保证‘政治上可靠’。无可非议留学者应保证政治可靠，但非党员都是不可靠的吗？据了解提名都是人事科掌握，诚然政治情况，特别是党员情况人事科尽知，但学识程度则未必尽知，而教授呢对于‘此子可造不可造’则无权过问。据说这是高教部规定的，无论谁规定这都不能视为是一种正常状况，如此下去，怎能团结群众发挥一起积极因素来建设社会主义？这里顺便问一句：在历史上或在目前有哪一个国家，无论是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的国家中选派留学生都是执政党的党员？”
“有的人入党后即不苟言笑，甚是‘严肃’；和群众谈话无一点生活气息，教条连篇，口号占多数好似和尚念经。有人将此面孔与言谈结合起来而统称之曰‘灯塔面孔’我看不算过份。更可笑的是未入党而正在争取入党的人也摆一付‘灯塔面孔’，这不能不说是受了某些党员的传染。有三两人经常一道者被批判如‘小圈子’‘脱离群众’，我看这种‘小圈子’在党员中也是屡见不鲜的。与群众交谈要有‘原则’，不能随便说笑，我看党员相见又未必不骂娘骂老子。党群之间的‘沟’就是这样搞出来的。”
来源：《高等学校右派言论选编》（中共中国人民大学委员会，195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