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工农对立

中国人民大学、潘俊民

(潘俊民: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学生)

[原编者按:这篇文章的主题是反对工农联盟,把工农说成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两个对立的阶级”,人民内部的一切矛盾都是从这个主体出发的。他又捏造工农之间的矛盾:1、诬蔑我党的工业化政策是牺牲农民利益,造成工农对立;2、攻击按劳取酬原则,说这个分配原则不合理,加深了工农之间的矛盾。]

工业化政策需要重新考虑,不应从教条出发,从个别国家(苏联)的经验出发,而要根据中国的具体情况出发。

工业化对苏联是适合的,但不一定适合于中国。毛主席在〈再论〉中还肯定要学习苏联工业化这一条,可见对这件事的认识还是不深刻的。

波、匈在工业化的过程中就发生了经济上、政治上的困难,波匈事件并不像许多人说的那样,是由于群众思想觉悟不高,这是粉饰我国的太平,掩盖事件的真正原因。

中国人民的生活的提高不是在生产的基础上,而是由于土改、民主改革的结果。这种情况限制了人民劳动上、政治上的积极性。须要迅速提高,如果只注意工业化的长远利益,而不注意目前的利益就要犯错误。

工业和农业应当并重,从整个社会主义阵营来看,都忽视了农业。“工业国”的口号是不适当的,而应当是“工业、农业国”。片面“工业国”的思想是资本主义的产物,如果中国成为工业国就必然须要一个农业国来与他配合。

第一个五年计划,工业,农业投资为5∶1。这样,1953年、1954年,农业根本没发展,而工业增加百分之几十。这样,农业合作化不可能巩固。如果不进行技术改革,起码有30—40%的合作社要垮台。在搞合作化时,我们用毛主席的17条向农民许了许多愿,实际满不是那么回事。

用牺牲农业的办法来片面发展工业,这是很不聪明的。

农村剩余劳动应当去开荒。现在,将拖拉机生产速度降低,这是错误,要大力发展技术,农业投资绝不能减少。开荒是比节育更积极的办法。

轻重工业比例为1∶8,后改为1∶7,造成了目前轻重工业的失调,生产和消费的失调,如纸张供应不上,棉布供应不上,许多消费品涨价,这是反常的现象。

今后世界大战的可能性并不大,即使打起来也用不着大量的钢铁,只要用原子能就行,所以国防上也用不着那么多投资。

重工业积累资金比轻工业慢得多,并且轻工业有了投资就能开工,就能吸引广大工人。

因此,轻工业比重要提高,重工业要降低。

当然,生产资料的生产应当优先增长.但马克思并没有解决轻重工业化比例问题。

我国用形而上学的态度对待了两条工业化的道路,对苏联的道路全盘肯定,对资本主义的全部否定,我们应当采取第三条工业化的道路。“再论”上说:“苏联工业化的道路是普遍适用的”,这不一定对。我们不和苏联一样,就是否定之否定,这样才能进步,如果只想学苏联,那就是懒汉。

为五亿农民呼吁。人民生活水平平均都不高,这是与国民经济计划中消费与积累的比例的不恰当是有直接关系的,消费与积累的比例为1∶5。

人民中最苦的是农民,其次是干部、工人、教师(中等知识分子),最不合理的是高级军官及高级知识分子。

《人民日报》用了许多官方数字(大可怀疑)来说明农民生活不算苦,这都是人们戴了有色眼镜去调查来的。北京郊区、中原地区的农民,是农民中的上层分子,拿四川来说,30-40%的农民过着非人的生活,每天吃两顿白薯,我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用命令主义的办法执行了统购统销(这是政策本身的错误)。许多农民处于半饥饿状态,而官方消息从不报导这些,却在国际舞台上大喊什么“六亿人民”,其实六亿中有五亿过着这样痛苦的生活。

农民每个月每人不到三元钱,而报纸上却说每月有60-70元。

讲农民生活不要同解放前比,这是没有意思的。现在要研究如何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提高农民生活水平。

农民对国家的贡献是很大的,农民上缴达全部国民收入的50%。工人每周有一天休息,每天工作8小时,而农民没有时间休息,每天起码干10小时,所以说农民比工人轻松这是毫无根据的。

农民创造财富少的原因:(1)工农业品剪刀差太大,(2)农业技术落后。

我们要根据现在的情况来考虑过去一切理论,“小资产阶级的农业社会主义思想”目前可以考虑。

按劳取酬的法则是客观的,但不是自发的,政府可以控制它,实际上,按劳取酬是资产阶级性质的,我们为什么要死拉住不放呢?

工人和农民的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的最主要之点,1949年后,共产党有忘本的倾向,其原因是由于死扣苏联的教条,甚至比这种教条更严重。

一切阶级社会都有两个基本阶级的对立,社会主义是最后一个阶级社会,工人和农民是两个对立的阶级。在社会主义阶段中,他们的具体利益有矛盾,如:谁的生活先提高?提高得快?工人阶级大权在手,农民权力不大,工人就提高得快。

共产党片面地考虑了工人的利益,对农民照顾不够,农民又没有党。

工农的矛盾体现了政府和人民的矛盾,领导和群众的矛盾,党内党外的矛盾。

工人阶级有本身自发的经济要求,工人阶级不能等于马列主义,当工人阶级的弱点得到发展、而马列主义受到教条主义的歪曲时,工农的矛盾就尖锐起来。南、苏、波、匈的事实均表露了这一原理。

党有其具体利益。没有脱离农业生产的农民党员与其他党员有着不同的阶级立场,不同的经济成份,农民党员与农民同甘共苦。而其他党员中,一部分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另一部分是等人家把天下打下来了,来个先天下之乐而乐,他们有各种特权。

工、农之间有着阶级斗争。工人阶级可能根据其历史经验教训来解决工农矛盾,这种矛盾不可能发展为农民暴动,因为工、农的长远利益一致,同时农民最有忍耐性,不到“易子相食”的地步是不会暴动的。

应当发扬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少利用农民的弱点(不会暴动,不会提意见,没有党)。

高级知识分子薪金高,他们与工、农的差别应当降低,要提高农民生活水平。

第二个五年计划,并没有深刻的变化。波匈事件是在“八大”以后发生的,而第二个五年计划是在“八大”上制定的,因此,它的改进不彻底。五年计划规定生活水平提高25%(实际是10%),希望这个计划只是个草案,不要形式主义地在人民代表大会上通过,这样通过是极不负责任的。

 来源:《右派文选》(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办公室,1958年)。